58 章

第 58 章

白禾遠和鐘澗的離婚官司順利打完了，雖然開庭的時候鐘澗拒絕出庭，但白禾遠依舊勝訴了。

打完官司，柯淮把他帶回家，陳慧清做了一桌好菜，柯家一齊慶祝白禾遠脫離苦海。

酒足飯飽，白禾遠留宿，柯淮問他之後有什麽打算。

“回去我爸媽身邊工作吧，”白禾遠說，“這次過年我回去，發現他們都已經老了，我爸老花眼越來越嚴重了，過不久就要退休了，我希望我能在他們身邊照顧。”

柯淮理解，其實這次回家過年，他也有同樣的感觸，生命易逝，他更注重跟他爸媽之間的聯系了。

“其實我本來打算把他們接回國內的，但是他們在國外生活多年，已經習慣那邊的生活了，就還是我過去吧，寵物醫院賣掉就好。”白禾遠說。

“我明白。”

柯淮摟了摟他的肩，看向窗外，夜色中，路燈瑩瑩發光，借着那些光，柯淮能看到窗外光禿禿的枝桠上已經抽出了小芽，春天要來了，萬物複蘇。

“一切都會好的。”柯淮說。

“嗯。”白禾遠說。

這天晚上他們并肩躺在床上，像重回青少年時光般聊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白禾遠走入晨光中，要去處理他留下來的瑣事奔向新生活了。

柯淮的公司也在長長的年假之後恢複了營業，他們跟星河娛樂有合作，開工後那邊傳過來的任務繁重，公司一片忙碌氛圍。

柯淮也投入工作，他接觸了一些導演，投資了幾部新電影，新年伊始，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二月十三號，柯淮拿着提前收到的《遠景》首映禮邀請函，驅車前去參與，半路下去買水，碰到了沈墨山。

沈墨山難得一襲正裝，打扮得人模狗樣，見到他，沈墨山露出幾分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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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總，在這裏都能見到你，我們真的很有緣分啊。”

柯淮上下打量他：“你這是？”

沈墨山跟他解釋：“剛剛約見了聖空傳媒的人談合同。”

他往柯淮的口袋裏塞進來幾顆糖果：“剛剛那家店的，百香果味，酸酸甜甜很好吃。”

柯淮沒阻止他，琢磨着他的神色：“談成了？”

沈墨山攤手：“談崩了。”

“這樣，”柯淮颔首，“可惜了。”

沈墨山拿眼睛瞥他：“你不問我原因？”

“我趕時間，下次再聽你說吧。”柯淮說。

沈墨山立即打量他的衣着，深灰色做工精良的西裝套裝，高定鱷魚皮鞋，渾身散發誘人的精英氣質。

“柯總你去哪？”

“去參加新電影的首映禮。”

沈墨山眼睛一亮：“柯總，能帶人嗎？我也想見識見識。”

柯淮猶豫了一下，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沒說話。

“怎麽樣？我這衣服也不寒碜吧？帶我去吧，我想多了解一下娛樂圈，保證不給你添亂，怎麽樣？”

“帶我去吧帶我去吧，我還沒參加過電影的首映禮呢。”

應該是可以的，但是柯淮沒帶過，他其實不太想帶，但是架不住沈墨山能磨人，于是只好讓他上了車。

“去了不要亂說話，跟着我就行了。”柯淮叮囑他。

沈墨山乖乖點頭，他穿正裝有些違和，帥是帥的，但是他臉小膚白，柯淮看了幾眼，忍不住問：“你成年了嗎？”他知道有些游戲主播年紀是很小的。

“當然成年了，我今年二十。”

柯淮不由挑眉，跟柯婷婷一個年紀，而柯婷婷還在念書。

“沒上大學？”柯淮問。

“上了，跳了兩級學完了課程，覺得沒意思就不念了。”沈墨山笑得賊兮兮的，“柯總，你怎麽突然對我感興趣起來了。”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謝謝，柯淮什麽都不想知道了，他本來也就是順嘴一問。

他不問，沈墨山覺得沒勁，就自己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失學兒童啊，腦子不好念不了書沉迷游戲不務正業？”

實話說，柯淮原本還真就是那麽想的，特別這孩子第一次見面還讓自己包養他，雖然也能聽出來不是認真的，但柯淮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是個高智商學霸。

“柯總你是xxx大學出來的吧？”沈墨山有幾分臭屁，“我念的學校可不比你的差。”他說了一個學校名字，柯淮有幾分訝異。

“我就是覺得沒意思，我從小學過特別多東西，但是能讓我覺得有趣的東西不多，游戲是其中一個。”沈墨山說。

聽他說了一路，柯淮能總結出來沈墨山的人生就是玩票人生，什麽好玩玩什麽，什麽有挑戰性就做什麽。

“那你怎麽沒簽聖空傳媒。”柯淮打方向盤，車子拐了個彎，他順勢換了個話題。

“條件不夠好，還不準我談戀愛。”沈墨山說。

“沒有戀愛的人生多無趣啊，”沈墨山伸了伸懶腰，“我才受不了。”

馬上要到了，柯淮注意力在尋找門口的停車位上，順嘴接話：“你談過很多戀愛？”

“哼哼，說出來吓死你，能繞x城三圈哦，不過我很專一的，從來不會腳踏兩條船，你可不要誤會。”沈墨山說。

柯淮才沒心思誤會他，他找到停車位停好車子，打開車門：“到了，下車。”

首映禮人來人往，主演劇組人員投資商各傳媒老總以及搶到票的媒體，也只有陸昂的電影才會有這麽多人給面子。

柯淮帶着沈墨山進去，在門口沈墨山突然叫住他：“等一下，柯總，你領結歪了。”

柯淮乖下意識停下來，沈墨山給他正了正領子。

“顧總、王監，這邊請。”禮儀小姐的聲音突然從傳來。

柯淮和沈墨山齊齊扭頭，跟走進來的顧星丞六目相對。

顧星丞身着黑西裝，氣宇軒昂，唇色雖然還有些發白，但看起來已經無大礙了。

柯淮把沈墨山拉到一旁，給人讓路。

經過柯淮身邊，顧星丞輕輕颔首，跟他點頭致意，算是打招呼，柯淮也扯出一個笑容。

人走遠些，沈墨山看出他們疏離的氣場，咂嘴道：“你們倆，真掰了？”

“掰了也就算了，而且還這麽平靜。”沈墨山真的服了，想不通是什麽情況才能讓一個剛為你擋過刀子的人跟你和平分手，柯淮真的是個奇人，越來越讓他覺得神奇了。

“自己去主廳找個位置坐着，不要坐前排，等會兒我去找你。”柯淮對他說。

他去跟陸昂等人打招呼，打完招呼之後又碰到了幾家有合作的公司，就聊了會兒，等他再回去找沈墨山的時候，後排卻沒有沈墨山的蹤影。

正在他有些苦惱時，前排忽然有只手高高舉了起來，跟學生時期對暗號一樣，喊得虛但又喊得大聲：“柯淮！這裏！”

柯淮一看，好家夥，沈墨山已經坐到前排大佬中間去了，而且還給他留了位置。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柯淮只好摸過去，在他留的位置坐下來，壓低聲音對他道：“不是讓你不要坐前排嗎？你怎麽坐這兒來了？”

沈墨山也壓低聲音：“我沒坐前排啊，這不是第四排嗎？”

前三排大多留給媒體，再往後一些是個傳媒公司業內大佬以及主演和親友等等，不過也怪他沒有說清楚。

不想再弄出動靜，認命地坐下來，他把手搭在扶手上，忽然摸到稍微有些冰涼的一只手掌，驚得扭頭，發現手掌的主人是顧星丞，顧星丞就坐在他旁邊。

他倏地收回手來。

他還沒說話，卻是顧星丞先跟他道歉的：“抱歉。”

“沒事。”柯淮順口道。

怎麽偏偏選了這麽一個位置，他把沈墨山揪過來壓低聲音小聲道：“你故意的？”

沈墨山很無辜：“怎麽可能，我是那種人嗎？我先來的！”

柯淮也不想再大費周章換位置，而且那樣未免顯得自己太大驚小怪，于是坐着不動了。

位置不算窄，但他能聞到源源不斷的從顧星丞身邊飄過來的香水味，這支香水的味道他十分熟悉，是顧星丞還沒出校園的時候他給他挑的第一支香水。

這種香氣曾無數次地環繞在他周圍，在今天，依舊令他有些心煩氣躁。

他摸自己的口袋，想摸出手帕遮一遮鼻子，卻摸到了質感堅硬的塑料紙，他反應過來，應該是沈墨山塞給他的那幾顆糖果。

他摸出來，拆開包裝含進嘴裏，百香果的香甜氣味濃郁，他好點了。

沈墨山也摸過來：“你是不是吃糖了？還有嗎？給我一顆，我嘴淡。”

本來就是他的糖，柯淮任由他從自己口袋裏摸出糖果。

電影屏幕發亮，文藝男主角抱着吉他在臺上深情演唱：

曾也自問，心縱有不甘

仍然一次兩次地苦忍

別人在笑我，真愛得笨

……

曾這樣的抱緊，曾醉倒的吻

曾這樣心相印，沒見一刻也感難堪

曾說幸好這生，找到真正愛的人

……

男唱女調，顧星丞一動不動坐在松軟的座椅上，定定地目視着前方，大熒幕暖色調的光照在他木然的臉，使他像一尊森冷的雕像。

身邊的柯淮和別人親密低語，分享同一個口袋的糖果。

那飄過來的滋味又甜又香，吃糖的人早已将曾親手挑選的氣味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