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章

第 84 章

課表有好幾張，一小疊，有些小字被劃上了一條杠，代表已經做了。

顧星丞回家幾天，就是試圖去找柯淮當時的課表，想回憶起柯淮說的這件事，甚至他還問了當時跟柯淮要好的幾個人，記不記得柯淮跟姚越同上的課程，但除了自己打印出來的課表他沒有什麽收獲，更無人記得。

舊時光透過陳舊的紙面撲面而來，柯淮沉默着。

大學時期他沒早起過一次卻永遠都有熱乎的早餐吃，總是逃課但是績點和平時分卻不低，因為太過順其自然，所以他不知道背後隐藏着這樣的細心。

他一張張地翻動，情不自禁仔細去看上面的字。

“我記得你大二選修了雞尾酒制作與鑒賞，但是……我不知道你跟姚越是上同一堂課。”至于柯淮所說，他給姚越送傘卻沒給柯淮送，他更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完全不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如果柯淮上課遇到下雨，他不可能不去給柯淮送傘，更不可能在明知道柯淮沒傘的情況下專門去給姚越送傘，除非柯淮沒去上課，姚越又找他幫忙，他會去。

他有些難過地擡起眼睛，前幾日從容狡猾的樣子沒了。

他有點惶惑，不只是因為不記得這件事無法回答柯淮的問題，還因為柯淮當時難過了，而他卻全然不知情，還讓柯淮一直壓在心裏這麽多年。

無法解釋，也想不起來，沒有能證明自己的證據，他只能為讓柯淮傷心了而道歉。

忽然柯淮低着頭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我想聽聽其他兩件的解釋。”

他記得，那次似乎是有個客戶取消了見面，所以他也取消了逃課，老實去上課了，所以……原來當時顧星丞不知道他也在那上課。

他下巴埋在顧星丞寬厚的圍巾裏，說話顧星丞差點聽不見，顧星丞不由傾身，瞧見他有點紅的眼。

他不由心痛。

想揉揉他的頭，柯淮別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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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收回手。

想了想說：“第二件，辯論賽選主持人那次我記得的……但是我沒想到……”

那會兒柯淮很忙，除了忙公司，還要處理越難越重的學業和社團，他分身乏術，辯論賽就是那時候，那個主持人壓根不是他主觀意願想競選的，是被社團成員趕鴨子上架替他報名的。

顧星丞偶然聽到他背地裏跟謝陽吐槽過，說真心不想被選上，累死他了。

那時候顧星丞好不容易把柯淮喂胖了，一個社團就讓他有了些肉肉的小臉瘦削下去，顧星丞心疼壞了，所以在投票的時候，顧星丞就投了其他人。

不止他自己投，他還發動所有認識的人跟着自己一起投，因為姚越剛好是僅次于柯淮的第二名，投他比較有效果，加上姚越自己也很想被競選上，所以當時的顧星丞覺得，這簡直是一石二鳥，再好不過了。

最後因為顧星丞發動的人夠多，姚越成功當選了，陣仗很大，姚越事後知道這件事非常感動，還請顧星丞吃過飯，又問顧星丞能不能在比賽舉辦的時候來為自己捧場，顧星丞礙于面子、也出于以前對他幫過自己的感激，就去了。

他一直以為這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情，而柯淮落選之後果然也一臉輕松地跟自己說說他終于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所以他一直沒察覺這件事有什麽不妥，甚至還喜滋滋地覺得自己深藏功與名，是柯淮成功背後的男人。

年輕的自己究竟有多蠢，才會用這種辦法，他不好意思讓柯淮知道自己替他着想的用意，并且沒察覺柯淮對此的介意。

現在想想，後來那段時間的柯淮似乎對自己冷淡了很多，而他其實事成後想邀功的，但是因為柯淮太冷淡了，莫名其妙地跟他開始了冷戰，他也以為那只是因為柯淮太累了，于是也沒吭聲，只想努力讓他開心起來，但二人之間還是低迷了好一段時間。

姚越畢竟是自己曾經追過的人，他當時也是蠢，過了這麽多年才明白，這樣的舉動會讓柯淮在外人眼裏顏面掃地，大家肯定都會以為在柯淮與姚越之間他更看重姚越所以才做出這樣的選擇，柯淮肯定也是這麽想，他肯定很難過。

代入自己想一想，如果是柯淮在他和白禾遠之間毅然決然地選了白禾遠……不用代入他都感受到了滔天的難過和怒意。

如果不是失去過柯淮，品嘗過那種急火攻心的怒意和求而不得的疼痛，他恐怕都還不能體會得到當初柯淮受的傷有多深。

“對不起，是我沒有做好。”

“不管當時第二名是誰，我都會發動所有人去投第二名的，只是剛好第二名是他而已，我不是堅定地選擇他，我是選擇你。”

然而不管怎麽說，回想起過往種種，回想越多越知道當時的自己不是東西，可能跟他從小沒有爸媽管教有關，他傻逼又遲鈍，成長慢得可怕，耗光了柯淮對他所有的耐心，也深深地傷害了柯淮。

柯淮當時确實記得自己跟謝陽抱怨過自己不想當選，但也只跟謝陽說過，他做夢都想不到顧星丞竟然偷聽到了，并且沒腦子地自以為是地替他着想，他了解顧星丞當時傻逼的性格，竟然覺得那是他會做得出來的事情。

如果當時他不那麽隐忍，哪怕發火吵架也好，可能這件事也不會埋到現在才被解釋清楚，不過也可能當時就算顧星丞解釋了他也不會信吧。

至于最後一件，則跟姚越完全沒關系了，那時候顧星丞去雲貴是因為顧長風在雲貴出差生病了，顧星丞是偷偷去看他的，因為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世，所以這件事他誰也沒說，自然也沒跟柯淮說，他沒想到柯淮會誤會，要不是柯淮上次說，他甚至都不知道姚越當時在那裏旅游。

說完，二人沉默了很久。

一直埋在心裏的事情，原來不是烏龍就是誤會，柯淮料不到，也一下子接受不了。

而顧星丞則是不知道還能再說什麽，他說得已經夠多。

在奪回柯淮這件事情上，顧星丞一步一步走了很久，久到有時候他都覺得這可能是一件他無法完成的事情了。

前段時間他的自信滿滿是裝出來的，這世界上壓根就不存在在愛情面前自信滿滿的人。

“我沒有辦法為當時的行為給出滿分的回答，如果你能接受，我以後用行為做給你看。”顧星丞看着他，輕聲說。

“你爺爺來找過我。”柯淮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