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日子過得說慢也快，畢竟回歸了正常的生活節奏，也就是芸芸衆生的一員，一樣工作，一樣吃飯。

不同的大概是他們偏偏相遇了，偏偏結識了，偏偏都存了心思，想要往下走走，試着去接納對方。

賀蘭提前了兩天開始做準備，第一次和人一同出去旅行，他有些緊張，應該做什麽，需要做什麽都有點迷糊。

習慣每晚下班通個電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習慣養成的太容易，卻不會想着要打破什麽，他同意并且樂意這樣的生活。

“我開車到你那，然後我們一起坐火車去，怎麽樣？”明天就出發了，賀蘭還沒想好怎麽走，雖然每天都會聯系，可是每天居然都會有其他的話題，直到自己聊睡着。

“不如就直接自駕去吧，你坐車到我這，我們開車過去。”李昴想的特別簡單，開着車，想怎麽走怎麽走，想去哪就去哪。

“唔，會不會花費太高了？”

“不會。”

“可是……”

“可是不想找停車場，對不對？”李昴可記得說起停車的時來賀蘭那麽苦瓜皺眉模樣。

“嗯……”

賀蘭不好意思了，為什麽他總會記得這麽清楚呢，可自己總是不記得去關注，明明每次都會提醒自己呀……

“李昴，為什麽你很習慣去記別人說的話？”

“大概，因為自身太缺關注度了。”

怎麽會，那他豈不是已經變成收進黑箱的燈泡了？窩在床上，慣行煲電話，賀蘭覺得自己要愛上這樣的交流方式了。

“呵，一開始是不得已，後來就成了習慣。”電話裏久久沒有聲音傳來，李昴知道賀蘭肯定是無語了，不知道怎麽來表達自己，于是重新開口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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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敏銳的抓到這個點，賀蘭好奇起來。

“是，大概是很想得到父母的關注吧，拼命讓自己記得每一個點，其實不好，記完了下次失望的會更厲害。”

那邊傳來了水聲，嘈雜的聽不太真，賀蘭只聽到了父母二字。

“我爸媽在我初中時候就去了。我跟着爺爺奶奶長大，然後大學，爺爺奶奶也走了。所以我就成孤家寡人了。”

時間離開的太久，久到他再去回想這些已經變得淡然，僅剩的一絲惆悵也只是在面對幸福家庭時的羨慕，畢竟自己沒有。

“也無需介懷，畢竟沒有遺憾的走，和痛苦的活在一起，永遠都是無法抉擇的，就好像圍牆一樣。”

就像賀蘭一樣，就像他一樣。

“嗯，已經不想了，可能天生沒有緣分吧。”

“好啦，快睡吧，明天就見面了哦。”

賀蘭的聲音黏糊糊的，感覺已經快進入夢鄉，李昴安撫的對着手機說了聲晚安，也是對自己說，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不同于去蘇州的随性，賀蘭對西湖一行期待而又緊張。沒有察覺自己的想法之前，他是無畏的，只是……摸清了想法之後，他隐隐開始害怕起來，就好像是伸出探查外界的蝸牛觸角，對着感情這種東西陌生而新奇。

一路暢通無阻的行駛到定好的青旅，果不其然，找不到停車場了。

面對賀蘭一臉“看，我就說吧”的表情，李昴忍不住伸手揉揉他腦袋，沿着小路繼續往上開。

這邊靠山，為了找一個風景清幽，靠近西湖的地方才定了這家旅社，沒想到住宿的地方就在山上。

掉頭，轉向，下坡，瞅準個空位險險挨着別人的車輛停好，這事總算是完了。

“總覺得你在炫車技。”好不容易從空隙裏掙紮出來，賀蘭特別慶幸自己夠瘦，不然還真夠嗆。

“多謝誇獎！”裝模作樣的抱一下拳，把後備箱的行李全部拿出來，賀蘭被逼到車頭去了，想接也接不過手，只好進去開房間。

前臺的女孩正抱着水杯發呆，這家青旅裝修的別具小清新的風範，吧臺上擺着綠蘿以及多肉植物，背景牆上設開口的方格儲物櫃，正中擺着一艘大號的古銅帆船模型。

那個女孩看到兩個大男人進來，眨眨眼，馬上挂上了甜美的笑容，要了身份證後利落的開了一間大床房。

一間？還是大床？賀蘭滿頭霧水，趕緊提醒她開錯了，他要的是标間。

“标間已經給定完了，不過你們……”看神态姿勢明顯像一對啊，她有點尴尬，這麽多年第一次看走眼，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

“一間就一間吧，不想再找了。”

李昴雖然是對着前臺說了，臉卻是對着賀蘭的，微微探着上身，和煦的笑容像是在詢問又像是在試探。

“好……好吧……”賀蘭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腦子裏苦惱的卻是一張床，要怎麽睡啊……

房間在二樓，面積不算大，獨立陽臺，對着的還是木質栅欄。陽臺上擺放着兩張搖籃挂椅，一張矮幾，這會兒已是夕陽日暮，不過橘色的光芒照射在陽臺上，別有一番溫馨，若是陽光正好，捧着杯茶落座其上，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享受。

賀蘭一見到這陽臺就歡喜起來，方才對酒店落到谷底的印象分刷的上來了。他轉頭看着李昴，強壓着興奮，可惜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暴露了他。

擺放好行李的李昴忍不住伸手揉揉他腦袋，四周看了看，提議道：“這裏看樣子是青旅聚集地，我們不如出去走走，順便買些用得着的物品，順帶吃個晚飯？”

好像也是，他們水也不多了，零食忘帶了，再者天也快晚了，賀蘭想了想，雖然還是有些蠢蠢欲動，不過還是跟着李昴出門了。

杭州到底曾是都城，尋常巷陌也是比蘇州寬了許多，若說姑蘇是江南的小家碧玉，那麽杭州一定是大家閨秀，處處顯露着端莊典雅的氣息。

他們兩一路順着來時的坡路向下走，街頭是一家小吃店，明晃晃挂着早點的牌子，賀蘭暗暗記下，打算一早過來嘗嘗。

道路兩旁都是林蔭，影影綽綽透着暈黃的光，再過一會應是要亮燈了。路燈設計的不高，頂端的鑽石型燈泡纏着與柱身同色的網格，這種款式并不是國內傳統的樣式，看到的總以是歐美古典動漫或者電影裏居多，不過在這裏居然在現代和古典中同時達成了融合。

賀蘭跟着李昴漫無目的的走着，這種清涼的傍晚，樹蔭沒有加深它的冷意，反倒染上一層暖色的暧昧。

兩人沿着路慢慢走，也不說話，李昴貪看四周的風景，間或轉頭看看賀蘭，他就一直那樣帶着笑，仿佛這樣的放松讓他的心情極度愉悅。

顯得有些局促的是賀蘭，每當李昴看他的時候，他就忍不住低頭，然而等李昴移開視線，他卻又偏偏想要捉住，一躲一閃，一追一逐，到最後竟紅了臉。

“你……”

他忍不住開口道，偏偏又不知該怎麽描述這樣的心态，又有些不甘，好像自己一直在被玩弄股掌之間，羞意和腦意互相勾結纏繞，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又覺得應該說些什麽，糾結之下，煩惱的左右手指都駁絞在一起。

“別絞，看都紅了。”

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道，十根手指的皮膚都紅通通的，還滿是汗，賀蘭低着頭，像個無措的小孩。

李昴站到他的身前，微微低頭，眼眸直視着他，心下卻鼓噪起來，這般神态，不僅是他一頭熱啊……

他伸手将賀蘭的手握住分開，包在手心擡起放到唇邊，輕柔的吻落下，仿佛是上好的絲絨滑過，“賀蘭，如果……”

“我是說，如果你也願意的話，我們處處試試好不好？”

他說的極輕，心下也極為忐忑，太突兀了啊！他原本想的是在浏覽完杭州的山水景色之後，找一個讓他、讓賀蘭都能接受的時間說出來，可是沒想到，僅僅是這樣的暮色，這樣的林蔭就讓他無法自抑。

暴烈的父母，疏遠的兄妹姐弟，還是那個遺憾卻無後悔失去的好友，此刻都不在他的心上，暮色深重的天地裏只有他與賀蘭二人，于此時、于此地，心靠的是這麽近。

似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他就這樣開口了，心底裏壓抑的情感說不清是愛，是眷戀，還是于茫茫人海裏忽如其來的一眼，将孤獨的二人拉近，牽上紅繩，就這樣深深的刻在心裏，走不出，拔不得，前顧後盼，惶惶不敢失。

賀蘭不由的擡起頭，不知是訝異，還是羞怯，他的臉色紅的似欲滴血，讷讷的說不出話來，眸光對視時忽然就掉進了那雙褐色的瞳孔裏，那裏面映的滿滿都是自己。

他還未做好心理準備呢……哪有這樣的，突然就……就來告白，想到這裏，賀蘭的臉色燒的更加厲害，連李昴撫上臉頰的手指都覺得是降溫的救星。

無意識的将臉頰在指尖上蹭了蹭，賀蘭沒發現他此刻的樣子特別像只小獸，讓李昴的眸色更加暗沉。

于是頭低的更深，撫着臉頰的手已經滑到下巴，圓潤小巧的下巴被輕輕擡起，在他來不及反應之前，有着松糖甜香的唇已經印了上去。

賀蘭的眼睛驀地睜大，那帶着松子甜香的氣息交融到自己的口裏，仿佛鋪天蓋地的想要将他淹沒，偏偏溫柔的停留在門口，像個彬彬有禮的客人，靜待着主人的相邀。

他的呼吸有些困難，不知覺的就張開嘴巴，得到熱情迎接的客人雖然還保持的應有的禮節，只是急切而又迅速的登堂入室。

大腦越發昏沉了起來，甜香擾亂的不只是味覺，連視覺都有些模糊，手掌不知何時攥上了李昴的衣襟，他便如幹渴的魚般懸在岸上，緊緊扒着唯一的救命稻草不放。

“呵……我就當你同意了。”

長長的深吻過後，掌握着主動權的李昴同樣呼吸急促，明顯的氣息不穩卻興味盎然，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只是稍稍分開的唇舌靠的其實依舊很近，賀蘭迷茫的看着那張豔紅的唇開合，忽然的，放下了心，其實這樣很不錯……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有沒有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樣結尾的感覺？就停在這樣悸動的、全身心投入的戀愛中吧，堅信他們會一起走到最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