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段雲岫眉眼低垂,輕輕地扯了扯唇,發出輕乎其微的聲音:“為何……要進京?”
眼睛幹澀的疼,蕭子妍暗自将貝齒咬的死緊,一字一句道:“段公子,我知道,我欠你的,這輩子都無法償還,所以,讓我帶你回家吧,算作最後的補償……”
段雲岫聽着這話時忍不住緊皺眉頭,淡淡道:“我說了很多次,你沒欠我,是我欠你太多……回家之路,我自己去找就可以了……不用勞煩蕭大夫……”
“讓我帶你回去去,好嗎?”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一時兩人僵持不下竟找不到話說。直到蕭子妍以為段雲岫鐵定拒絕時,才聽到少年低聲道:“好。”
蕭子妍微愕,忍不住擡頭去看他,卻只見他直直地望着自己,神色淡然:“麻煩蕭大夫送到京城城門口,剩下的,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
想找到回家的路,進京是必要的選擇。原本不該再跟蕭子妍有過多的牽扯,可是一想到離別便是永不相見,他忍不住想将這個期限無限地挪後。
進京要五天,就讓他呆在蕭子妍身邊最後五天吧……
第二日一早,蕭子妍在林州城雇了一輛馬車,帶着段雲岫踏上了進京之路。
在傍晚的時候,他們首先來到的是林州城旁的小鎮——陌鎮。陌鎮是一個十分幽靜的水鄉小鎮,最著名的的大概是陌山的月老廟,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未婚少年在這求着姻緣,導致每年陌山的客房都爆滿。
由于來的時候太晚,蕭子妍只在離林州城最近的陌山腳下的角落找到了一個破落的客棧,她随意一瞥,看見了牆上的告示:“近日全國多地發生少年誘拐事件,請諸位百姓警惕刻意人群,幫助官府早日破案。若是有正确線索,可得一百兩賞金……”
這個告示在林州城也有,原本的失蹤案朝廷根本不重視,如今卻又是貼告示又有一百兩賞金。有些人便猜測,一定是有一位很重要的小公子被拐了,所以全國嚴陣以待。
蕭子妍只掃了一眼,就忽略了過去。
兩人進了客棧,段雲岫如花似玉的容貌自然吸引了多人的目光。蕭子妍很不開心,立即進了客房。由于陌山人多,只有一間客房,兩人必然住在了一起。
原本住在一起,蕭子妍不會覺得別扭,但表白被拒後,只是和段雲岫呆在同一個房間都能讓她呼吸不順,心慌意亂。這麽煩躁下,她連忙多喝了幾口水,默默地吃着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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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段雲岫同樣也是如此。和蕭子妍在一起,他努力地想讓自己靜下心,但整顆心完全不受他控制。他的眼神總是習慣性地朝着蕭子妍偷偷瞄去,忐忑地想着她此時的心情,連握着水杯的手都在輕輕抖動。
為了掩飾自己驚慌的情緒,段雲岫連忙擡起手猛喝了一口水。然而喝完,他神色一變,緊緊地拽住了身旁正吃着飯的蕭子妍,然而他剛碰到蕭子妍的手,蕭子妍身子一軟,整個人朝地上倒去。
段雲岫想要将身體裏的迷藥逼出,但他的腦子昏昏沉沉,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最終,他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困意,身子一歪,倒在了桌上。
迷迷糊糊間,他聽見有人道:“我的迷藥連壯牛都一喝即倒,怎麽可能迷不暈人呢!”
“快看這個少年!遠看就覺得不錯,近看簡直是極品!我說出手是對的吧!絕對能賣出好價錢!”
臉上被人撫摸着讓段雲岫有種難忍的惡心感,他想将該死的賊手折斷,卻發現自己根本擡不起手。反而身子被人抗了起來。
“這個女的怎麽辦?”
“就丢在這吧,女子又賣不出什麽錢。”
段雲岫掙紮地睜開了一條縫,見蕭子妍七倒八歪地跌在地上,安然無恙,心中松了松。随後,他陷入了昏迷,完全的不醒人事。
段雲岫再次醒來是被一陣強烈的颠簸給颠醒的,還沒睜眼就明顯的感到頭昏目眩,脖子又痛又酸。他想伸手去揉,卻發現自己雙手和腳踝被粗繩捆綁着,連嘴裏也塞着一塊布。
這時,意識漸漸回籠,他才想起自己遭人暗算了!
所幸,蕭子妍沒事……
耳邊是哐啷哐啷的聲音,段雲岫意識到自己如今身處馬車的車廂裏。按照迷暈前幾人的話語,恐怕他這次碰上的是人販子。
段雲岫不驚不恐地斂住心神,先将嘴裏塞的破布吐出去。随後屏氣凝神輕輕一掙,綁着他手腕的繩子輕松地扯斷了。
他立即将蒙着眼睛的黑布和腳裸的繩子解開,睜開了眼,忽然的亮光有些刺眼。他環顧了一周,整個車廂除了他還有另兩個被綁住雙手雙腳并蒙着眼睛的少年。一個靠着牆壁坐着,一人趴倒在地上。
段雲岫悄悄靠近,壓低嗓音輕聲道:“我幫你們解開繩子,你們別出聲。同意就點下頭……”
坐着的藍衣少年立即點頭,而他趴在地上的粉衣少年身子一僵,默默捏過了頭。
由于粉衣少年離他最近,段雲岫一邊為他解着繩子,一邊輕聲道:“不要發出聲音,先微微活動下筋骨……”
他們被綁多時,渾身血氣不通,不利于等會逃跑。
蒙着眼睛的黑布被人取下後,粉衣少年默默從地上爬起。段雲岫見之,倒吸了一口氣:“六兒?”
秦六兒狠狠地瞪了一眼段雲岫,眼睛紅腫并不回答。但看他的模樣段雲岫也能猜出,他得知蕭子妍進京後定是偷偷跟着蕭子妍,結果被一起擄了。
“天色暗沉後,大家集體跳下馬車。有多遠就跑多遠,若是碰到路過的人就向他們求救。”
眼前的黑布被人扯下,坐着的藍衣少年緩緩地睜開了眼,見到段雲岫半跪在他身前為他解繩子,無比震驚道:“柳無袖?!怎麽是你?!你不是……”
他這一聲驚呼不但将段雲岫叫懵了,連趕着馬車的人販子三人都招惹了過來。
“老三,裏面好像有點不對勁,怎麽有人說話,你去看看。”
段雲岫一慌,用手捂住了少年的嘴,低聲命令他們側倒在地,用頭發掩蓋面容,雙手背在身後,裝作被綁的模樣。
張三撩起簾子粗粗一看,見少年們皆卧倒在地,回頭笑着道:“二哥,你太敏感了。三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小公子,你說還能出啥事?”
段雲岫聽聞心中一松,原本緊繃的殺招微微縮回了袖子,他擡眸就見剛才出聲的少年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端詳着。最後,他以極低極低的嗓音問:“你是柳無袖嗎?”感覺很像,卻又有點怪怪的。
“柳無袖,不是段雲岫嗎?”秦六兒在旁冷冷地飄來一句,“原來連名字也是騙我們的,蕭大夫被你騙的好慘!”
“柳無袖?柳……”段雲岫想起他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忍不住将它掏了出來,玉佩上果然是“柳”字、
少年順着段雲岫的目光望去,順勢看見了他挂在脖子上的玉佩,目光輕輕一閃。
段雲岫指了指玉佩道:“你認識嗎?”
少年一呆,似乎沒想到柳無袖見到他時不是怒氣沖沖,而是問了這麽一個問題。他有些捉摸不透,嘴上道:“自然知道,柳家祖傳的玉佩,你從小帶着。”他頓了頓,又急急地補上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失蹤後我真的好擔心你!大家都急死了,到處找你。你到底去哪了?!”
“他……不,我姓柳嗎?”眼前的少年認識這個身子,那他為何身處青樓的謎團終有一日要解開了……
少年有些白癡地看了段雲岫一眼,卻見對方目光真誠,言辭懇切:“我曾經腦袋被撞過,記不得以前的事了,你能跟我說說柳……我的事嗎?”
少年急急地握着段雲岫的手道:“我是江若然,你真的不認識我了嗎?”他認真而緊張地望着段雲岫,見段雲岫真的乖乖點頭,眼裏清澈坦誠,他微微一愣,眼底滑過一絲詭異的神采。“腦袋真的傷得很重,一點都不記得了……?”
“嗯,全部都不記得了。”
江若然嘆了口氣,道:“你叫柳無袖,母親是當朝的兵部尚書。我母親與你母親是至交好友,我更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這些,你怎麽能都忘了呢……不過,你沒事就好……”
“我為何會失蹤的?”
“……人販子吧……”
段雲岫點了點頭。堂堂兵部尚書的兒子竟然被人賣到林州城的青樓裏做小倌,不是人販子還有誰!可惡的人販子,把一個好好的少年給害了!待他找到,一定碎屍萬段!
“你認識葉菁嗎?”
江若然臉色一僵,怪怪地問:“你不記得自己,卻記得她?”他頓了頓,認真問,“你真的失憶了?一點都不記得?”
“偶爾會想到這個名字,所以問問。”段雲岫随意地擡眸,見眼前的少年臉色微白,神情怪怪的,心下狐疑。
“其實你和葉将軍沒什麽關系,她只是你母親的學生,不記得也沒關系。”
“葉将軍……?”段雲岫反複地呢喃着這個名字,總覺得每念一次,心跳加速一次,腦袋更是陣痛無比。
江若然瞥見段雲岫捂着腦袋臉色蒼白,表情怪怪的,急急道,“若實在想不起以前的事就別想了,傷身體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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