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蕭子妍醒來的時候,頭暈暈漲漲的。目光在房裏掃視一圈,包袱被翻得到處,值錢的東西全部被拿了。她被打劫了!
她猛然将水倒在頭上,狠掐大腿讓自己清醒,并焦急地在客棧裏四處詢問着,然而,所有人都說沒有看一位白衣公子出入。飯菜酒水被人吓了蒙汗藥,窗戶有明顯的腳印,而他們住在底樓更是給犯人極好的逃脫環境。她臉色一白。段雲岫被人劫走了!
蕭子妍當即報了官,得知當地已經發生了多起漂亮少年誘拐事件,朝廷十分重視,派了葉将軍前來助陣,讓她敬候佳音。但蕭子妍對衙門的辦事效率十分不放心,都第四起了!竟一點頭緒都無!
段雲岫失蹤已經是第二天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麽的離不開他……
蕭子妍開始自己調查了起來,首先先去少年失蹤的地方,發現都是陌山附近,針對的都是前來求姻緣的少年。而她和段雲岫正巧住在陌山腳下,于是不幸成了目标。
只不過前幾起都是靠求簽将少年引到孤僻的地方随後拐帶,有組織有計劃,這次在客棧下手,說明是臨時起意。而小二的證詞讓她找到了一絲線索。
當日,有人駕着馬車途徑此處,明明三個人,卻要了十個包子。原本好心給她們的馬喂喂草,卻被她們呵斥趕走。
一開始,三名女子只要十個包子就結賬要走,這時她和段雲岫來了,要了間客房,誰知那三個女子忽然說要住下,就在他們的隔壁。
種種疑點讓蕭子妍敲定了這名字就是罪犯,在上報衙門讓她們抓緊搜索可疑女子和馬車時,自己獨自追擊了起來。
“哐當”“哐當”馬車劇烈搖動後猛然停了下來,段雲岫撩起車簾偷偷看了一眼,如今天色昏暗适合逃跑,連忙道:“天色暗了,大家快跳下馬車。”
“怎麽跳?”江若然哆嗦地問。
女子在外駕着馬車時,忽然聽到馬車內不響不輕的一道少年音:“跳窗,快點!”,随後是“噗通”重物砸落的聲音。
“有人跳車!我去追!大哥,你将車緩緩停下,三弟,你到裏面看看情況!”錢二挑了挑眉,摩拳擦掌道,“小雜種,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跳!活膩了!”
張三掀開車簾,目光兇狠地望着車廂裏二名害怕的顫抖的少年,冷笑道:“你們以為自己能跳的掉嗎?!”她話音未完,脖子猛得被人從身後勒住。她剛想呼救,對方用力一拽,她幾乎站不穩地連退了兩步。
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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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是眨眼的功夫,眼前的景色迅速開始變得恍惚起來,她難受地想将勒着她脖子的粗繩搬開,卻發現對方的力氣大得超乎她的想象,這完全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力氣!
呼吸漸漸被剝奪,張三艱難地轉過頭,看見的是白衣少年冷冽的面容,宛如煞鬼。
“老三,你哪裏到底什麽情況?溜了幾個啊?”
她們上當了!根本一個人都沒下去!
張三來不及通知自己的大哥小心,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将張三勒暈後,段雲岫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靠在馬車壁。這裏的女子各個人高馬大,她剛才勒張三時,還必須踮起腳尖才能套出她的脖子,手都被粗繩磨破了血。
“老三,老三!”趙一緊拉缰繩将馬車停下,拿起大刀沖進了馬車廂裏,卻見自己的三弟口吐白沫倒在地上,而一名少年正站在她的身上爬上了窗口,半個腦袋已經露在了窗外。“小兔崽子,活膩了!”
“江公子,快跳!”見趙一兇巴巴地沖來,段雲岫連忙一掌拍去逼她後退,随後虛掩一招用腳挑起地上張三的大刀,緊握在手裏。
“原來拐了個會武的娃娃!”趙一抹了抹嘴角的血跡,大笑道,“原本還想吓唬吓唬你們,不想傷了這極佳的商品,如今看來,不教訓教訓就不會變乖!”說着,提着刀向段雲岫攻來。
段雲岫素來用劍,如今手上只有刀,反而未有原本精通刀術的趙一施得淩厲,逼着到處躲避。趙一見遲遲砍不中段雲岫有些着急,忍不住用了勁。
刀鋒狂掃而來,馬車被劈成了兩半。一直猶豫不敢跳的江若然順勢摔到了馬車外,而秦六兒從馬車的殘骸內艱難地爬了出來。
“你們快走,我來斷後!”
段雲岫從不怕和人對戰,若是只有他一人,他早在醒來的那一刻就殺了出去,但這次,他還要保護着其他兩名少年,所以才想出了引開一個後一個個解決的方法。
江若然從地上爬起,見段雲岫吸引着張一的怒火立刻抹腳開溜,誰知被地上趴着的張三握住了白皙的腳腕。
“一個都別想逃!”張三順勢一拉,江若然猛然跌倒在地,整個人被張三往懷裏拉着,一張精致的小臉慌張無比。“啊!救命,無袖,救我!”
這一聲驚叫令投入戰鬥的段雲岫措手不及,他着急回眸的瞬間被趙一找到空隙一掌擊中了胸口。
段雲岫被強勁的功力逼得後退數步,他猛地一用力,将刀插進地裏,才險險地站穩。然而巨大的沖勁下,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喉間湧出,瞬間在他的口腔裏彌散了開來。他用手摸了摸嘴角緩緩流下的血跡,目光冷冽而泛着殺氣,提起手中的刀就要去救江若然。
大刀劃破了段雲岫的手臂,帶出一連串血色的紅珠,刺骨的痛意讓他緊皺眉頭。趙一的長刀一直牽制着他,他根本無法靠近。
秦六兒見江若然被抓,趙一和段雲岫在百步之遠,連忙抱起一塊破碎的石板想往張三的頭上砸去。忽然,一道寒光忽然緊貼着自己的肌膚,劇烈的寒氣透過那薄薄纖細的皮膚慢慢滲入骨髓,令秦六兒忍不住驚恐地大叫了起來,手中的石頭瞬間落了地。
“別吵!”冰冷的利刃向下壓了壓,秦六兒驚慌地噤了聲。他渾身緊繃着,只怕一個微小的動作就會被人劃破了喉嚨。
“大哥,兩個已經搞定了!快把第三個捉了,我們得盡快上路。”錢二說着,朝地上啐了一口,對着秦六兒兇狠地瞪着目,“好小子,敢耍老娘!害老娘前前後後找了好久!再逃,就把你上了!”
秦六兒聽聞,驚恐地大哭了起來,身子更是抖個不停。
段雲岫見到這幕,心提到嗓子。他咬牙切齒地怒道:“不要傷他們!”
“那你乖乖地聽我們的話,放下刀!”
武功只是以前的兩三成,內力更是少的可憐。最讓他心慌的是,腹部隐隐傳來的陣痛,讓他有種不妙的危機感。
這種被人牽制的感覺讓段雲岫很不好受,這輩子他從沒有這麽窩囊過,不,應該說自從來到這個該死的女尊世界後,他就一直這麽窩囊着!
這時,段雲岫瞥見樹後對他比着姿勢的一個人影,他微微動了動唇,緩緩地将手中的刀放下,裝作妥協氣餒道:“好,我放下刀,你們不要傷到他們。你們不是要把我們買了嗎?我們受傷對你們也沒好處。把六兒放了!”
剛才對戰時他已經發現了這點,趙一手中雖然拿着刀,但她總是以刀背對他想将他敲暈,或者以掌進攻。看樣子,并不想他受很重的刀傷。
段雲岫棄甲歸降的動作讓錢二滿意地笑了笑,她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她放下了威脅秦六兒的刀,改為拉着他的手臂,大步朝放下刀的段雲岫走去,邊走邊和趙一道:“這小子會武,給他吃點軟筋散,省得等會又出差錯。”
“包裹都在馬車了,我去找找。你看着他們。”
“拿些藥膏,老三傷得不輕……”
錢二說這話時,只聽不遠處“砰”的一聲重擊,她回過神來,僵硬地轉過腦袋,見自己倒在地上的三弟竟被人刺穿了胸膛。她提刀大怒道:“該死!老大,還有一個人!”說着,朝蕭子妍沖去。
而她一扭頭,站在她十步遠的少年亦是一動,他的目光如鷹,彎腰迅速撿起丢在地上的長刀,随後猛地擡起手。修長的左手将錢二松開的秦六兒拉入懷中,将他的頭壓低抵在自己的胸口,另一手一轉,手中的長刀已經橫在了女子的脖頸處。
只是眨眼的瞬間,錢二還未來得及反應,少年手中的長刀用力一劃,血瞬間飙了出來。他身子一彎,将秦六兒護在懷裏,自己則被血飙了一聲。
一刀封喉,一擊斃命。秦六兒眼睜睜地望着錢二瞪大着雙眸倒在地上,整張臉青筋暴起十足地恐怖,脖頸的血跡仍在快速溢出,吓得說不出話來。
段雲岫一邊抱着他向蕭子妍跑去,一邊安慰道:“不怕不怕,已經沒事了。蕭大夫來了。”
另一邊,剛殺死一個人的蕭子妍,握着長劍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着,鮮血順着劍身緩緩地滴落着,而這把劍正是當初她送給段雲岫之物。
蕭子妍是個大夫,她的雙手是用來救人的,但這次,她想也未想地就殺了一個人!這種感覺就如同背叛了自己的醫德般……
“蕭大夫!別發呆,快走!”
聽到段雲岫的呼喊,蕭子妍連忙将吓呆的江若然從地上拉起。眼前的少年披頭散發地跑了過來,慘白如紙的臉與他身上的血跡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趙一追來時,四人利用樹林的地勢瞬間開溜,只不過跑了一段路,江若然和秦六兒明顯越跑越吃力,額間溢滿了汗水。
他們被拐這幾日,一天就吃一個饅頭,早就饑腸辘辘。秦六兒還好,雖母親在田裏和果園裏歷練過一段時間,能吃得起苦,強忍咬着牙跑。但江若然一直是天之驕子,高高捧着,何時這麽大逃難過。跑了一炷香後,他嚷嚷着跑不動,要停下來休息。
段雲岫擰眉道:“不能停,必須找到大道成功求救才行。”
但蕭子妍發現,如今的段雲岫墨色的衣袍早已血污不止,臉色比剛才蒼白,氣息更是急促不穩,顯然是強忍着跑的。她道:“已經跑這麽遠了,還是休息一下吧。”
“怎麽能休……”腹部忽然陣痛了起來,段雲岫的手顫了顫,清楚地感覺到鮮血正一滴一滴地順着他的大腿往外流淌着,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不行,你們快走!”
他臉色慌張道:“我身上有血,一路有着血跡,我們的速度那麽慢,遲早要被她找到的,你們先走!帶他們到安全的地方,報官……快!”
蕭子妍以為他說的血跡是之前被飙濺的血跡,毫不在意道:“把你的衣服脫了,我把我的衣服給你,這樣就沒事了。”
胸口不時傳來刺骨的痛,痛得段雲岫神智模糊,恨不得彎下-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他卻咬着牙,強忍地站着。
以他現在的體質,絕對是拖後腿的。別說跑遠了,走幾步,他都能痛吟出聲。
他不能害他們被抓!
“我走那條小道,用血跡引開她!”
“不行,你還是把衣服換了,我們一起逃出去……”
“江公子和六兒已經跑不太動了,被追上是遲早的事。所以我去引開她。”
蕭子妍咬了咬唇,道:“我去引……我們互換衣服!”
段雲岫怒了:“你又不會武!殺個人手都抖成這樣,在這只是礙事!如今就她一人,你覺得我會解決不了嗎?!你不信我的實力嗎?!”他喘着氣息,站直了身子,目光冷冽道,“萬一你們誰又被她捉住了,我豈不是又要像剛才一樣棄甲歸降了?!如今,只能聽我的!”
他心中着急,手心不斷地冒着冷汗。三個不會武加上他現在虛弱的情況,對上毫發無傷的趙一,可謂是以卵擊石。若只有他一人,不必想着保護其他人,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江若然道:“無袖說的有理,現在不能在這浪費時間了……我們早早報官再回來救他!”嘴上這麽說,心中卻七上八下的,柳無袖何時會武了?不過他願意引開人販子就讓他引呗。
情急關頭,蕭子妍時時刻刻凝視着段雲岫的表情,并沒發現這個陌生的小公子口中吐出的“無袖”二字。
段雲岫表情軟了軟,染血的手指摸了摸蕭子妍緊皺的眉頭,輕輕道:“就算打不過,我一個人也方便逃啊……我會輕功啊……你們在,真的很不方便……”滿是迷霧的黑眸中浮現一些他自己都不清楚的複雜情緒。
“段大哥輕功真的很厲害,咻的就飛上樹枝,還去懸崖那采藥材……”
蕭子妍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沉默不答,段雲岫嘆了一聲,再次道:“蕭子妍,別浪費時間……趁我沒改變主意,快走!”
半響,蕭子妍死死地咬了咬唇,将手中的長劍遞給他,妥協道:“我帶他們出去,你一路小心。切記不能逞強。”
三人走後,段雲岫瞬間跌坐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齊齊冒出,他忍不住蜷縮着身子,捂着肚子痛吟出聲,那口被他壓制多時的鮮血終于按捺不住地順勢噴出。白衣全部染成血色,已經分不清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許是聽到了腳步聲,他垂下幽深的眼眸,強忍着痛站起身來。麻木的雙腿僵硬着顫着,他一手扶着樹杆朝蕭子妍的反方向走着,一手死死地握着長劍。
“你以為你們逃得掉嗎?!”趙一飛身來到段雲岫身前,見他蹒跚着身子孤身一人,怒喝道,“另外三人呢?!”
段雲岫輕輕地笑着:“他們走遠了,只有我一人。沒想到你真上鈎了。”
“找死!”姐妹之死以及被愚弄的滔天怒火瞬間湧上心頭,趙一沖上前,猛然捏緊段雲岫纖細的脖子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此時她完全忘了手下留情将人賣掉,她只恨不得将眼前殺了她二妹的少年千刀萬剮才能洩她心頭之恨!
少年靜靜地被趙一提起,任由她掐着,他的目光深邃暗沉,隐在袖子裏的手隐隐泛着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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