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無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柳燕一拍桌子,怒氣沖沖道,“你失蹤的這兩個多月究竟發生了什麽?”

葉菁複雜地看了柳燕一眼,有些複雜道:“因為無袖說是被人販子拐賣,之前那起拐賣少年的案子我順勢追查了下去,查到無袖兩個多月前被人賣進林州城的留香閣裏,所以急急地趕來告知伯母。”

江若然聽聞,心中暗自竊喜。他之前安排女子想破柳無袖的身,随後他帶領一幫人見證柳無袖在外偷情這一時刻,讓他破敗之身無顏嫁給葉将軍,誰知趕過去時柳無袖已經不見了!他害怕柳無袖向柳母和葉菁告狀,急急趕到柳府,卻沒有發現柳無袖的蹤影。

後來,他的人從林州留香閣打探回來,柳無袖早已被人買走,留香閣的徐爹爹口口聲聲說他早已非處。他讓人将柳無袖曾被人拐賣到林州的消息暗中透露給葉菁,她果然上當去查。

如今,他的袖子已被他扯下,非處的言論更是确鑿!

他嘴上卻道:“可能無袖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呢,柳伯母,別太生氣……被迫在青樓賣身沒什麽的,無袖自己并不想的,一定是被迫的!”江若然說着,用袖子抹着眼淚,哽咽道,“這兩個多月,無袖一定在青樓過得很苦……”

他的話語完全是火上澆油,宛如柳無袖這具身子早已被很多人玷污過,肮髒不堪。葉菁聽聞,秀眉皺了起來,望着一直沉默不語、宛如默認的段雲岫,目光十分深邃複雜。

柳燕揉了揉太陽穴,沉聲道:“為了保護無袖的名聲,菁兒,這件事必須要壓下。将留香閣永遠在這個世上消失,知曉無袖曾呆過留香閣的人最好滅口,那些染指過無袖的,給我千刀萬剮!”

柳燕死死咬牙,額頭青筋蹦起,誰知眼前的少年卻十分淡然道:“我沒有在青樓賣身。留香閣雖然該拆,徐爹爹雖然該死,但很多人是無辜的。”

“無袖……”江若然捧着胸口驚恐道,“你怎麽幫青樓的人說話!”

“我說的是實話。”

“可你被破身是不争的事實!婚前不是處子之身讓柳家的面子多難看,這不是讓人笑話嘛!”柳無袖的妹妹柳畫青冷嘲熱諷道,“莫非不是被迫,是你主動勾引女子?”

“說來說去還是柳家面子比較重。”段雲岫擡眼,輕輕嘲諷,“不是嗎?”

姐姐被人這麽頂撞,從小看柳無袖不爽的柳墨立即刁難道:“賤-人就是賤-人,被人上了還保護着淫-婦。這麽魂不守舍,是不是還在想她?說來說去,你昨夜一晚究竟去哪了?莫非和人偷-情了?”

“不是江公子約我出去玩的嗎?”段雲岫皮笑肉不笑道,“真是給我準備了好大的驚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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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袖,我昨日的确來找你啊,可我來柳府時,你已經不在房裏了。不信你問問柳伯母!”

“夠了!別吵了!”柳燕被吵得腦袋脹痛,她冷聲逼問,“玷污你的人是誰?你說出來,母親會為你聲張,将她滅口。”

他的呼吸驀然一滞,聲音似從喉嚨裏崩出來一般:“不用。”

“不用?!”柳無袖驚呼道,“莫非不是被迫,“無袖,你難道真的……”

段雲岫壓着上竄的怒氣,皮笑肉不笑道:“當初是誰害我失蹤?是誰将我拐賣到留香閣?如今做什麽好人!江若然,你為了一己之私,将一個清清白白并且十分信任你的少年迫害如此,不覺得一點心虛嗎?晚上不會做噩夢嗎?!”他一步一步逼近,語氣激烈而冷然,仿佛此刻柳無袖的感情附在了他身上。

“江若然,你所做的一切,我全部記起來了!失蹤那天,就是你約我出來見面的!”

沒想到柳無袖記起了一切。江若然心中一慌,他猛掐了下自己的大腿,淚水瞬間溢了出來:“無袖,你怎麽了,捏造這種莫須有的罪名就為了包庇那個女子嗎?’

他一邊哭,一邊用手抹着眼角的淚水,有些被逼得氣急敗壞的感覺:“作為你的好朋友,我一直為你瞞着,如今你将所有的錯怪在我的身上,我瞞不下去了。”

他擡起淚眼朦胧的眼睛,哽咽道:“當日,你告訴我說不想嫁給葉菁,說有喜歡的人不滿母親的安排,想要和人私奔,我好心幫你瞞着……你竟然……”

事實真相被扭曲成這樣,饒是不常罵人的段雲岫都忍不住脫口而出,罵了一句“賤-人!”

柳畫青喜歡江若然,此時心上人被人如此謾罵,她拎起段雲岫的衣襟,冷聲道:“江公子時時為你考慮,你竟然還罵他!跟人私奔,還把身子交給了人家,難怪不把奸-婦的名字說出!不要臉的奸-婦-淫-夫!說不定是人家玩膩你後把你賣到了青樓!”

“我私奔?”段雲岫好笑道,“這颠倒是非的能力讓在下佩服不已!”他拂開柳畫青揪着他衣領的手,氣勢洶洶地朝江若然走去。冰寒的雙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銳利,如同一把攝人心髒的劍。江若然吓得躲到了葉菁的背後。

段雲岫回視了一圈,衆人望向他的目光不是鄙夷就是失望,連柳無袖最喜歡的那個人都是一副失落不信的神情。他的雙手緊緊地握着,為柳無袖有這樣的家人和愛人感到不值,有種無法訴說的心酸從胸口漫出。他一字一句道:“柳無袖并沒有和人私奔!他是清白的!”

他要給柳無袖正名!這個孩子可是到最後都為了自己的名聲搏鬥着,哪怕渾身是傷,哪怕精疲力竭,他都為之奮戰着。在留香閣因為逃和通風報信一共被徐爹爹賞了四十八鞭,自傷了三次。哪怕在最絕望的時候,他都相信自己的愛人會來救他……

“葉菁,柳無袖一直在等你救他。”段雲岫苦笑道,“這次你能那麽快查出他被人拐賣到留香閣。但兩個月前為何查不到?”為何等他已經不是他時,再來顯擺你所謂的關心和愛意呢……

“我……”葉菁複雜地低喃,“對不起。”

柳燕淡淡看了一眼段雲岫,道:“既然無袖不是完璧之身,恐怕不能作為正室出嫁了。菁兒,你還願意納無袖為妾嗎?你們從小情投意合,伯母一直覺得你們很般配的,誰知,竟然出了這麽一件事……”

“伯母,我願意……”葉菁嘆道,“是我沒保護好無袖。”

葉菁竟然連柳無袖這只破鞋都納,江若然郁悶之下,有些着急地想打斷,誰知,一道清冷的聲音已經提前打斷:“我不願意!”

“無袖!”柳燕呵斥,“菁兒納如今的你,已經是你百輩子修來的福氣!何必争正室之位,母親相信菁兒會對你好的。”

“是的無袖,即使是妾,我也會好好照顧你的。”

段雲岫環視一圈,聽着兩人的一搭一唱,高揚起音打斷:“不是我不滿妾室的位子,而是我不想嫁!”

“你剛才還說等我,怎麽又……”

“我累了,先下去休息了。”段雲岫推開攔着他的葉菁,拂袖離去。

見葉菁仍然對柳無袖念念不忘,江若然立馬揚聲道:“啊,柳伯母,我想起來了,無袖喜歡的那個人是一名大夫,一定是他玷污了無袖!她叫蕭子妍!是林州城的大夫!”

段雲岫離開的步伐一頓,耳邊是柳燕怒氣沖沖的回應:“永春,将蕭子妍暗中滅口!小小的大夫竟然染指我兒子!活膩了!”

段雲岫身子一轉,急急道:“她那是為了救我,我當初身中春、藥,迫不得已才……你怎麽能不問青紅皂白就去殺一個好心的大夫呢!”

葉菁嘆氣道:“是不是迫不得已誰知道!無袖你還太小,那該死的大夫一定是看重你身子,不懷好意!春、藥千萬種解法,為何非要破你身呢……”

柳燕催促:“永春,快去!”

“是,主子。”

永春謹遵主子命令,轉身離去時,一道白影閃在她身前。少年雙目微紅,對着她胸口就是一掌,将她打退回大廳裏。

衆人愕然!

段雲岫揚高着頭,輕笑道:“誰敢動她一根汗毛!我必讓誰血債血償!”

“反了反了!”柳燕氣得咳嗽了起來,伸着手指指着段雲岫劇烈顫着,“來人,将這個孽子給我壓進房裏,莫讓客人看了笑話!”

府裏的幾名護衛壓根不是段雲岫的對手,被打得屁滾尿流,但最後葉菁出場就不一樣。且不說她是南寧國的少将軍,武功原本就不錯。單單是柳無袖喜歡之人,就讓段雲岫下不了狠手。因為他每對着葉菁出一招,他的心髒就宛如被人狠狠捏了一下,似乎有人在他耳邊哭泣道:“不要傷她,不要傷她……”

于是,段雲岫就被葉菁活捉了。他被喂了軟筋散,還被柳燕關進了柴房,說只要他認錯并向葉菁和江若然道歉,就放他出去。

此時,所有人都在納悶,一向柔弱的柳無袖怎麽突然變得那麽厲害了……

由于被群挑,段雲岫身上不少傷。他躺倒在稻草上,恹恹地垂着腦袋,渾身的酸痛令他默默地咬了咬牙,把唇內的鮮血和心中的委屈咽回進了肚子。

他即使餓死在柴房,也不會向這個迫害柳無袖死亡的少年道歉,更不會嫁給一個陌生的女子為妾!

迷迷糊糊間,身心疲憊以及一晚沒睡的段雲岫睡沉了過去。

“大哥,你終于回來了!”眼前的少女見到他激動得招了招手,“肚子餓了嗎?娘已經準備好晚飯了!就差你一個人了!”

段雲岫困惑地眨了眨眼,但随即揚起了笑容:“嗯。”他幾乎是歡樂地奔進了屋子。

段宵正在擺菜,瞧見段雲岫,關切道:“怎麽了,臉色那麽白?不舒服?”

“可能肚子餓了。”

穆青暖笑着将盤子遞到他的眼前,道:“當當當!娘親特地做的糯米涼糕,快嘗嘗!”

段雲岫笑了,嘴角洋溢着淡淡的溫馨:“現在都十二月了,還吃這涼食……”他拿着糯米涼糕的手一頓,顫顫問,“娘親,現在是何時?”

“八月啊!”

“是夢啊……”段雲岫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臉,果然驚醒了過來。原本清亮的眼眸瞬間暗沉了下來。

只不過醒來後,聽到柴房門口輕微的話語聲。

“母親,柳無袖的事情不知被誰傳的沸沸揚揚,現在葉家都退婚了。葉将軍說既然柳無袖不願意,就不強求。”

“跟葉家的親事一定要結,改天我帶着柳墨親自拜訪葉家,看看菁兒中不中意我的小兒……”

“母親,你是說柳無袖不行,就将弟弟……”

“嗯……”

“那柳無袖怎麽辦?現在柳家的面子都被他丢盡了!”

斷斷續續的話語越飄越遠,段雲岫無聲地笑了一聲:同樣的父母和親人,正是天壤之別啊……

好想回家……想回家……

“母親,外面的留言越傳越邪,都說是柳無袖不甘寂寞在外勾引,還說他可能被鬼魅附身才會在府裏發狂。這樣,使得柳家在京城的名望受到了極大和打擊,三弟的名聲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柳畫青眼珠一轉,壓低聲音道,“不如這樣,将他剃度出家。我佛慈悲為懷,必會收留像大哥這樣被人侮辱的男子,即使有妖魔附身也會淨化。遁入空門,每天念誦佛經為柳家祈福,世人會覺得是他受害,名聲也不會有損……”

柳畫青越說越覺得有理,不免為自己瞬間想出将柳無袖趕出柳府的計劃而沾沾自喜着。

剃度出家嗎?柳燕長嘆了一聲,狠狠地思索了下利弊,慎重地點了點頭。

她走過轉角,推開柴房的門,看着倒在稻草堆上恹恹垂眸的段雲岫,一瞬間又湧起不忍:“無袖,以你現在的名聲很難找到一戶好人家為正室了。菁兒原本納不潔的你為妾室已經是最大的寬容。雖然現在怒氣退婚了,但母親還能去說說……畢竟是你之前拒絕惹得菁兒生氣,母親認為菁兒還是喜歡你的……”

其實,以柳無袖的花容月貌,就算失貞也不愁嫁出,雖然大戶人家的正室輪不上,但妾室可是炙手可熱。就算大戶人家不行,小門小戶娶上尚書家的漂亮公子也是她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只不過柳燕心中不甘,不願将柳府放低身份将柳無袖下嫁,這樣簡直承認柳家教子無方。

“母親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是嫁給菁兒,還是去無塵寺剃度出家?”

倒在草堆上的少年輕擡起頭,雜亂的墨發半掩着他的花容月貌。他輕蔑地瞥了一眼柳燕母女,淡淡道:“比起嫁給女人,我寧願剃度出家。”

“無袖,出家就是侍佛終身,一輩子青燈古佛……”

“那又如何?”少年輕笑了起來,“比起呆在這個令人窒息、令人作嘔的家中,我寧願一輩子呆在古廟裏!至少不必看見不想看到的人!”他說着,擡起沉重的手指了指柳燕二人。

被大兒子幾次三番的頂撞,柳燕怒氣甩袖:“孽子,無藥可救!”

段雲岫原本想着去無塵寺的路上偷偷溜走,誰知,對方察覺到了他想溜的心思,竟還在他的飯菜裏下着軟筋散。而一路看着他去無塵寺的正是處處針對他的柳畫青。

段雲岫只能軟綿綿地躺在馬車裏,心想着光頭就光頭吧。柳家的人最多盯梢一兩天,他裝作乖巧順從,等藥效散了,就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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