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姜水姜水

姜水姜水

人年輕的時候不能遇到太過驚豔歲月的人。

不然，往後見到的任何一個人，你總會下意識地拿他做對比。

……

馮糖幼兒園和小學的生涯裏并沒有周江水的存在，一直到小學畢業後，馮糖因為父母換了廠所以搬了家，搬到了她即将入學的初中對面一個老城區。

鹿城的老城區環境清幽，并不像其他城市的老城區那樣破舊，擁有一種滄桑的歷史複古感，每一棟建築都有着它自己獨特的美。

這是一座安靜又喧嚣的城市，是聞着風都可以做夢的老城，馮糖出生的地方，遇到周江水的地方。

走過鋪滿青石板的長巷，晨間淡淡的煙火氣從窗戶裏逃出，在四周青蔥蒼翠小山的包圍下，清澈溪水裏倒映了湖畔梧桐花的黑影，妖嬈的水草曳動着柔媚腰肢，居住在鹿城，馮糖有滿滿的安全感。

遇到周江水那天是初中開學的第一天，太陽才将将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那少年孱弱的脊背上多了幾分說不出的美好。

馮糖出了家門買好早餐後就看見了他，一路無意識地跟着人走進了鹿城初級中學，再跟着他進了他們班的教室，終于被他發現了。

對上他那雙漂亮的眉眼，馮糖驚慌地逃出他們班，後來才發現，他倆是是同班同學。

“太好看了……”世上居然還有這樣美好的少年……

周江水的美好不只有她一人發現，幾乎全年級的人都發現了，等過了軍訓，全校人都發現了周江水……可惜是個冰山。

但這并不妨礙他成為全校大部分女生的夢中情男。

馮糖也不例外。

但她知道，這種高嶺之花就不可能是她馮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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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頭看看自己，發育中的少女最是幹癟，啥也沒有。

沒有身材沒有臉蛋，只有一顆永不熄滅又年輕的心！

所以，即使馮糖的人生中早早就出現了周江水這樣出色的男生，倒也沒改變她平平淡淡的生活，只是私下，那顆少女懷春的心裏，多了那麽一個閃着光的男生。

後來的日子，她的生活裏再也沒有比他更帥，更出色的男生出現在身邊。

或許是命運陰影中有什麽安排，順利讀到了高中，馮糖以倒數三名的成績考上了鹿城一中，開學第一天，她遇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

那背影比記憶中的要高，要瘦，但結實了不少，尤其是那短袖下露出的手臂，不似初中那般白皙，曬黑了一絲絲，仍是要比周圍的男孩子白不少。

少年的身體帶着年輕的張力，手臂上已有初具雛形的肌肉線條，他那時正微微揚起頭站在教室水桶前喝水，咕嚕幾口，凸起的喉結看得馮糖一愣一愣，她眼尖地瞧見有幾滴晶瑩沿着他結實的小臂滑動到粗糙的水泥地上，消失無蹤。

空氣一時凝固，夏季的天教室裏沒有空調燥熱不已，呼出的氣息都是黏糊糊的，弄得人格外難受。

她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本就驚喜着的一顆心更是極速跳動起來。

“嗨！還記得我嗎？我們初中一個班的！”當他的視線向她投射而來後，少女一張嬌俏的小臉洋溢着興奮的紅光，慌忙開了口問道。

周江水放下書本，淡淡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徑直去了座位上坐下，開始看書。

但只是這一眼，便讓馮糖沉寂已久的心狠狠躍動起來。

她再一次清楚地意識到周江水不同常人的魅力，少年也終于成了她遙不可及的少年。

無論是成績還是自身能力，都是現在的馮糖所無法匹及。

但……她竟生出了幾絲躍躍欲試的挑戰心理。

馮糖跟周江水，有緣分地上了同一所高中，甚至被分配在了同一個班級。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少女的心思突然被丘比特的神箭射中，被月老的紅線牽上，她頓悟了！

命運如此巧合！讓她在最美好的年紀遇到如此出塵絕絕的少年。

不就是為了成全她嗎？！

很快，軍訓來臨，同學關系最容易培養親近的時候到了！

馮糖都的身高那時候已經有一米六三，在班裏說高不高，說矮也絕不算矮。

學校閱兵儀式要挑選高一新生加入護旗隊，男生顏值和身高裏的佼佼者周江水自然上了榜。

馮糖本以為自己這身段也能去的，雖然初中像個黃毛丫頭，可到了高中她張開了，這身材樣貌，能吊打好些女生呢！

不過倒也不是不選她，只是名額有限，正好找齊了，也是沒了辦法。

周江水出衆美好的容顏加上幹淨出塵的氣質讓一衆女生移不開眼，很快被全校同學認識，尤其他又當了護旗手，名氣更大，穿着一身筆挺的綠色軍裝，一米八的高個就說他是真正的兵哥哥都沒人會不信！

軍訓第一天，馮糖看着周江水被一群漂亮女同學圍着嬉笑打鬧的情景，急得滿腦門的汗，後來王陸炜這厮也不知道使了什麽本事，居然讓護旗隊隊長破格再加她一人。

為此，馮糖攢了兩周的零花錢請王陸炜吃了頓火鍋。

那男生笑得騷包，語氣漫不經心：“害！想去護旗隊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而已，以後學校裏遇到不能解決的事就來找我！咱好歹這麽多年朋友情意了……”

從幼兒園到高中的情誼，關系确實是一等一的好！

馮糖感激地不知如何是好，興奮之下一頓火鍋兩個人吃嗨了，最後結賬才發現多了五十，不過她錢沒帶夠，最後又勞煩王陸炜替她出了那五十元，過了幾天她再還錢給他。

順利進入護旗隊後，馮糖總算能夠天天看見周江水了，可憐的王陸炜還不知道馮糖想去護衛隊是為了周江水，要是知道了哪裏還能幫忙，只怕恨不得周江水立馬消失在學校！

進了護旗隊，馮糖便有了接近周江水的機會。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有近水樓臺的機會，怎麽也要把周江水這仙宮裏遙不可及月亮摘下。

護旗隊訓練比普通學生的軍訓要輕松一些，每當教官吹哨子讓大家休息的時候，馮糖總會去找他聊天。

當然，找他的人不止她一個。

馮糖的位置站在隊伍最中間，而周江水的身高，被安排在了最後一排，想要找他就得特意走到後排，這個時候她就開始遺憾嘆息，自己要是一米七的話，就能站在他前邊了……

有女生的地方就難免會有喧鬧聲，尤其是當女生堆裏有個如周江水般耀眼的存在，讨論聲更是滔滔不絕。

“周江水，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沒這麽高的，一個暑假就竄起來了，你好厲害！”

話音剛落，女生們羨慕地望向馮糖，話題主人公便周江水變成了她。

“馮糖，原來你跟周江水是一個初中的啊？”

馮糖看了眼默不作聲的沉默少年，得意地揚起頭笑笑：“嗯，我跟他是初中同班同學。”只不過周江水還記不記得她就不一定了，畢竟學霸的眼裏只有學習，初中畢業聚會他可都沒去呢！

“哇——”羨慕的聲音止不住，無數目光落在了馮糖身上。

這無疑給得意中的馮糖提供了更多膽量，看着周江水的眸子都閃閃發光。

少女白皙透亮的肌膚在刺目的陽光下鍍了一層金色，因陽光的照耀那嬌俏的小臉彌漫上一層緋紅，美好地令人窒息。

其實不只是周江水受女生們的歡迎，馮糖在男生堆裏也很受歡迎。

當馮糖走到後排坐着聊天時，自信的高一男生們總覺得她是來找自己聊天的，全都應和她的話 ，氣氛活絡到了極致。

周江水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不過為時兩周的軍訓讓大家慢慢熟悉了起來，到了後來不再是馮糖對着周江水碎碎念，他偶爾也會回複她。

雖然只是幾句“嗯”“哦”“好的”之類的客套禮貌話，好歹說上了不是？

馮糖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學神總是難搞定的！

經過兩周的訓練，馮糖也算是認識了周江水并且還挺“熟”，當然了，這熟是馮糖單方面的熟。

真正決定要開始追他，是偶然走錯路的一次。

高一軍訓完後，物理老師讓同學們自己去書店買課外輔導書，不是大家經常去的“新華書店”，而是一家私人營業的書店。

那店在市中心，得坐公交車去，馮糖找不到路，好在同桌張柯婕去過，兩人便約好了周末一起過去買，約定好了在她家小區門口的大榕樹下集合。

周末如約而至，馮糖從家裏出發的時間有些晚了，于是抄小路去張柯婕說的那小區，或許是夏日陽光太過刺目，馮糖走得暈暈乎乎，擡手抹了把額上細細密密的汗珠，眼睛看東西都覺得一陣眩暈。

她墊腳往遠眺，終于在視野盡頭看見了那顆大榕樹，忙不疊歡喜地跑去。

奇怪的是，分明那看着那棵榕樹近在眼前，怎麽越朝着那塊地兒走越離得遠，她實在累得走不動，環顧四周，發現了居民區裏開着的一家小超市，走了進去。

“诶，老板你家沒有冰箱嗎？”還想買瓶檸檬水喝呢，怎麽看來看去只有貨架上常溫的飲料。

收銀臺後坐着的人擡起頭，指了指一旁被厚被子蓋住的冰箱：“這裏。”

馮糖聽見熟悉的聲音驚喜扭頭，還真是他！

“周江水？！”沉浸在書中世界的周江水擡起頭，看着她微微蹙了眉頭，少女一臉的驚喜：“诶還真是你啊！”

馮糖嘴角的笑咧到了耳根子後頭，上下打量起四周，驚呼：“原來你是這裏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