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姜水姜水姜水

姜水姜水姜水

空氣都凝固成了冰塊，馮糖冷不丁打了個顫，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冷死了，但為什麽心還是劇烈跳動起來，手心都攥出了汗。

“這……我……你……那個……”

馮糖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磕磕絆絆聲音都在顫。

“我我我……你你你……”

她如此有趣的反應成功讓周江水笑出聲，背着人走了大概有十分鐘了，竟一點也不覺得累。

她深呼吸，顫巍巍開了口：“周江水……你剛剛說……什麽意思啊……”

“你覺得是什麽意思？”他反問。

他不直說，馮糖心更焦：“……我怎麽知道啊，你到底什麽意思呀？”

孰料周江水還是不正面回答：“不知道就算了。”

“诶別別別，我知道我知道！”馮糖咽了口唾沫：“但我不敢相信，這是夢嗎？可是我肚子還在痛，應該不是夢才對。”

好半天才吶吶吐出幾個字：“你居然喜歡我……真的喜歡我嗎……周江水？”

“周江水喜歡我？”

“你還清醒嗎，你知道我是誰嗎周江水？！”

馮糖在他耳邊“嘶吼”，聲音不算大但也絕不算小，終于還是回應了她，輕輕一聲：“嗯。”

随即而來，便是馮糖不可置信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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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周江水喜歡我！周江水！你真的喜歡我啊！周江水！！！”

“周江水你喜歡我！你沒騙人！？”

伴随她熱切的大喊，兩條腿在半空晃晃悠悠讓周江水不好背，無奈勾了唇，呢喃一句：“好吵。”

馮糖佝下腦袋甜蜜地蹭他，蹭在他後腦勺，毛茸茸的發絲拂過臉頰，帶來異常酥麻的癢意，什麽不好意思難為情統統抛之腦後，一點也不害臊。

“周江水！！”馮糖撓他頭發：“哎呀你真的喜歡我嗎？你可以再說一遍嗎，我剛剛都沒怎麽聽清。”

“好話不說第二遍。”周江水語氣平靜，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那薄唇角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迷人極了。

“嗚——早知道你要跟我表白，我應該拿手機錄下來，你不會反悔吧！”

“反悔什麽。”

“反悔……萬一你耍賴皮，明天不承認自己喜歡我怎麽辦？”

他輕笑：“不會，我不是那種人。”

馮糖也笑出聲，親昵地蹭他：“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會賴皮的人。”

安靜幾秒後，馮糖小心翼翼問：“那你應該也知道我喜歡你吧……”

“嗯。”

話落，兩人身體一顫，有股不言而喻的暢快之氣襲裹全身，這暢快之氣完全是因為馮糖這句“表白”。以及周江水的回應。

他不知道今天的自己為何如此大膽居然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但過後卻一點沒覺得後悔，那種暢快的、極致的興奮包裹住他。

他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有這樣的感受，內心可以為了一個女孩如此沸騰，驚奇中帶着期待，他覺得他們之間會發生很多故事，很多很多……

“那那那——那你都表白了，我們現在是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了呀？”馮糖急切問道。

周江水沒再回應，安靜地走着，但也沒出聲反駁，馮糖便一鼓作氣：“你不說話就當你默認咯？周江水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周江水是我馮糖的男朋友！”

“哈哈哈——周江水是我的了！”

“啊呀——好喜歡你呀周江水！”

“周江水周江水——周江水！”

被表白後，周江水不說話了，馮糖本以為他會被如此激動的自己吓到，扭過頭一瞧，周江水這厮耳朵都紅了，側臉也是紅彤彤的，她眼尖地瞧見了少年揚起的唇角，那樣迷人，那樣晃眼。

她突然安靜了下來，甜蜜地把頭貼在他肩膀，感受着來自他的溫度，是男生和女生完全不一樣的溫度，可以把她融化的溫度。

從周江水表白到現在，不過也就十來分鐘不到，甜蜜粉紅泡泡萦繞在周身，走了幾分鐘沒說話，兩人才驚覺方才有周江水有多膽大。

馮糖歡喜地說不出話來，怕一說話就會驚擾美夢，一直在她背上晃蕩了許久，終于走到了圖書館。

下車的站距離圖書館還有兩站，走過來需要二十分鐘，周江水背上還有個馮糖，這下竟走了半小時，把人放下來的時候周江水才發覺手腳微微發麻了。

馮糖心疼地挽着他的胳膊攙扶着人，即使剛剛才從他背上下來，這樣親密地挽着手，兩人都為之一怔，然而誰都沒說放開。

“周江水，我一直想問你，上個月怎麽突然對我那麽冷漠啊？”

周江水沒回應，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說了句：“大概是抽風了吧。”

“噗嗤——”馮糖笑出聲：“好吧，就當你抽風算了。”

不僅抽風，還是個悶騷呢！

兩人就這樣邊攙扶着邊聊着天往圖書館大門走，馮糖抿抿唇，聽到周江水說話：“我先進去找個人，找到了再陪你去書店。”

班主任欽點的海碧書店就在圖書館附近，走路要不了幾分鐘，馮糖望着他，羞澀地笑：“好。”

天哪，跟周江水對視的時候，好甜吶……尤其是當他深邃漂亮的眼睛輕柔地落在你身上，心都要化了好嗎？！

她咬唇企圖讓自己別激動地笑出聲，然而歡喜是抑制不住的，要從眼睛裏逃出來，陽光刺目，她一雙眼睛笑得半眯起來，唇邊兩顆小梨渦格外讨喜。

堪堪瞥見一眼，周江水忽然咽下一口唾沫，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心神蕩漾。

兩人繼續往前走，到了圖書館門口，孟小菀早已等候多時，遠遠見到一個男生覺得像周江水但沒敢上去确認，畢竟周江水怎麽可能挽着一個女生呢。

然而等兩人走到後，她才發現，真的是他……

“周江水？”孟小菀揣着一顆怦怦亂跳的心小跑過去，眼珠子瞪得渾圓，流連在二人周身難以置信張着嘴：“你們……”

馮糖的驚訝不比她小多少，擡頭看了眼周江水，“孟小菀，你怎麽也在這兒？”

孟小菀沒回話，死死盯着兩人打轉，心慌得不成樣：“你和周江水……”

這句話可是提醒看馮糖，立馬舉起兩人窩在一塊兒的手，宣誓主權：“我們在一起了，你不要說出去哦。”

“锵——”

有什麽東西狠狠擊中孟小菀的大腦，她不知道過後是怎麽走進圖書館的，腦海裏一直回響着馮糖那句：“我跟周江水在一起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進圖書館的，周江水告訴她，說要先陪馮糖去一趟書店，回來再跟她一起做題。

可當他回來後，馮糖也跟了進來，兩人挨在一塊兒坐，即使期間他倆沒一句說話，那粉紅泡泡卻将她湮沒，窒息……

周江水和馮糖在一起了，班裏同學都看出來了。

別問怎麽發現的，不是孟小菀說的，只要是個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周江水，我剛剛去小賣部多買了瓶礦泉水，給你。”

周江水欣然接過：“謝謝。”

“周江水，這道題我不會，你教教我。”說完，凳子直接拖到他面前，兩人坐在一起做題，馮糖趴在桌上，認真聽着，紅唇彎彎翹着，講完後嘻嘻一笑，把口袋裏的糖掏了兩顆出來。

“給你。”

本以為周江水不會接，誰知他不但接了，還沖着馮糖笑，笑完甚至剝了皮，那顆粉紅色的糖果就落進了他的嘴裏。

衆人看傻了眼，雖然現在是自習課，教室裏也沒有老師在……不對，這是重點嗎？重點不應該是周江水居然在上課期間吃了馮糖給的糖？！

周江水吃糖？上課吃糖？！！！

“喂！周江水你幹嘛呢！”顧青青大老遠就注意到這倆人，今天已經盯了他們好久了，沒想到上課居然明目張膽地吃東西，豈有此理！

顧青青這人誰不知道，最喜歡看熱鬧了，雖說沒有壞心，但這看熱鬧不嫌事大也是人人皆知的，話抛出來後，不少人視線都轉移到了那兩人身上。

馮糖聳聳肩無所謂道：“沒幹嘛呀，不就吃顆糖，喏。”

掏出一顆糖扔給顧青青，成功把她的嘴給堵住，只是她的嘴堵住了，其他同學可沒被收買。

有人問她：“馮糖，你跟周江水怎麽回事啊。”

“沒怎麽呀。”

“前一陣子你倆不說話，怎麽今天這麽好了？”

“好嗎？我覺得還行吧？”她依舊不肯正面回答，狡黠的眸子亮晶晶，周江水在憋笑。

這不叫好什麽叫好？

沒人信馮糖的話，如果這倆人戀愛了的話，不用說，過幾天就知道了。

一周後，在衆人一天天的觀察裏，最後得出結論：周江水和馮糖，好上了！

從此二班流傳了一條問題：“狗糧吃到吐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

學生答：“想把周江水和馮糖拖出去打一頓。”

少年不識情滋味，得了後便一發不可收拾。

周江水談戀愛把他那智商體現地淋漓盡致，馮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他都能極快地捕捉到，體貼地就像馮糖的老媽子。

馮糖出門不愛背包，經常持會用到紙巾，跟周江水在一起後這個問題基本就沒有擔心過，他很愛幹淨，身上總會帶些幹淨的紙巾，如果背了書包，那麽書包裏一定放了一整包紙，馮糖整個高中時代的紙巾可以說被他承包了。

他還會時刻注意着馮糖的狀态情況，兩人走在街上，永遠是他走在外她走在內，過馬路只要牽着手，馮糖幾乎可以閉着眼放心大膽往前走，總之他給了她極致的安全感。

馮糖再生氣，他總有一萬種方法逗她開心，熟練靈活地不像是第一次談戀愛的樣子。

如果不是太了解他，馮糖還真不會覺得他是第一次戀愛，實在體貼地不行。

高三的時候買了手機，但沒帶到學校用，每天晚上回家躺在被窩裏，這手機就能發揮它最極致的用處。

“喂，周江水我睡不着。”

“那我給你講數學題。”

馮糖笑出聲，悶在被窩裏汗都熱出來了。

“那算了吧，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麽呀，我早點起來給你買。”

那邊回複地很快，安靜的夜晚裏，她好像聽到了筆滑過紙頁的刷刷聲。

“不用，你多睡會兒，我去給你買。”

馮糖捂嘴笑，甜蜜從眼睛裏溢出：“好呀~謝謝男朋友~”

她聽到手機裏傳出少年低啞的笑音，愉悅地在床上打滾，就是睡不着，但已經十點半了，平時這個點兩人都差不多挂電話了。

“你還在複習嗎？”過幾天又有一個比賽需要他參加，不過這次沒有孟小菀了，他一個人的比賽。

“嗯，我再看會兒書，你先睡吧。”

“哦，可我睡不着怎麽辦。”

他又來一句：“我給你講題？”

“去你的！你想讓我夢裏都是數學題嗎？”

周江水笑出聲，壞心眼地回了句：“願你夢裏都是我。”

她低低發笑，甜蜜充斥大腦和心髒：“行了，不跟你聊了，你趕緊再看會兒書就睡覺吧，明天還得早起給我買早餐呢。”

電話再打下去男朋友估計又要熬夜看書了，馮糖體貼道：“我要吃燒麥、煎餃、黃金糕，嗯……還要一瓶檸檬水！你們家店裏的！”

“好。”

馮糖嘻嘻一笑：“那晚安啦~”

他的聲音透露一絲不舍：“晚安。”

道別後，沒有人先挂斷電話，馮糖在等他挂，他也在等馮糖先挂，等到後來她睡着了，電話不知何時才被他挂斷。

迷迷糊糊睡着間，不知是夢還是真實，她好像聽到周江水的聲音。

“晚安，女朋友。”

周江水和馮糖的戀情低調不作妖，雖然在班裏同學們眼裏看來挺高調的，那是因為班裏都是“自己人”，基本沒人會亂說，但在外，即使兩人走在一起，那也保持了距離的，不會做出一些讓人見了誤會的事。

所以除了班裏的同學和某些外班“知情人”，兩人的戀愛事跡并沒有得到廣泛的傳播。

班裏早戀的同學有好幾對，甚至有跟外班同學戀愛的，告狀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沒人做，加之王陸炜的警告，沒人敢去告狀。

兩人在一起後的某個周日，王陸炜單獨約了馮糖去奶茶店坐了很久，老朋友之間的默契不需要言語交流就能懂對方想說什麽。

王陸炜沉默了，馮糖卻微笑着說：“我們真在一起了，他表的白。”

王陸炜還是沉默，又點了份檸檬水，面前已經放了四瓶飲料了。

“我也不知道原來我們倆是相互暗戀來着，我真的特別高興，你知道嗎，那種激動的感受，就算……就算以後我們倆未來沒有好結果，我也不後悔……”

這些話聽得王陸炜越來越難受，馮糖及時止住，小心翼翼看着他：“那個……王陸炜，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她咬着唇看他，眼神略帶了些小心翼翼，還夾雜些期待，但若這人說要跟她“斬斷所有友誼關系”的話，她也只能“欣然接受”。

放棄周江水她做不到，可愛情這種事情本就只能二選一……

第五杯檸檬水到了，王陸炜擡手去拿，手卻顫地拿不穩，墜到桌面，面上湧起一道一道的水波，兩片檸檬片懸浮在水中，晃晃悠悠……始終晃不出杯身。

他眼眸微斂，眸光猩紅，放棄再次想拿起檸檬水的念頭，把五瓶統統推倒她面前，低沉的嗓音百般喑啞。

“挺好的，既然是周江水表的白，以後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你。”

“挺好的。”

“真挺好。”

王陸炜走了，步履踉跄着往奶茶店外走，馮糖紅着眼眶看他，那蕭瑟的背影讓她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對不起……”她給不了王陸炜想要的感情，那份感情只能給周江水，“謝謝你。”

走出奶茶店，把五瓶檸檬水捧在懷裏，馮糖慢騰騰沿着街道走，周江水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她身後，也不知道這樣看了她多久。

他把她懷裏的檸檬水接過，一手牽住她的手往家走，兩人都沒先開口，馮糖眨巴幾下纖長的眼睫，深呼吸。

兜裏的手機突然震動，她掏出來一看，是王陸炜的消息。

她下意識看了眼周江水，少年垂頭注視她，馮糖抿唇，當着他的面點開信息。

幼稚園園長小王同學：【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馮糖破涕為笑，抱着周江水哭了很久很久，甕聲甕氣的聲音從他溫熱的胸膛傳出：“周江水……周江水……”

“怎麽了。”周江水空出一只手輕輕摩挲她的發頂，細軟的發絲帶着洗發水幽幽的清香鑽進鼻尖，好聞極了。

“周江水你以後要好好對我，不然我就跟別人跑了。”

少年摩挲她發頂的手一頓，“好。”

我會好好對你，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