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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自永昌帝到行宮以來, 陸良埕曾多次想要求見,都被打發了回去。
直到巧遇傅千洛,閑語攀談間,他關心所奏之事被對方窺知了一二。
興許傅大人亦是心系百姓, 親自給他重新下了群臣宴的帖子。
群臣參拜皇上之後, 宴席尚未開始之前, 恰是觐見直言的良機。
現在這個良機, 近在眼前。
陸良埕的懷中揣着一本賬冊, 上有修建祥寧行宮所費巨資明目, 雲州三十六縣被征用勞工的死亡數量, 百姓因難以繳足賦稅而變賣田産成為流民的情況, 雲州二十萬三千八十二頃五十四畝田地, 十之有三因幹旱顆粒無收的事實......
賬冊并不厚, 是他近兩年來,每日每夜查來的事實, 為了方便攜帶進行宮, 他只謄寫了部分數字,其餘的繁瑣名目,可以在行宮外的官署內查到。
他從懷中取出賬冊, 擡首望着笑坐于翹頭龍案後的永昌帝, 一步一步, 緩緩走上前去。
竹青長袍下,是青年挺拔的修長身軀, 但在這一刻,他不再是孤傲修竹, 清冷彎月,溫潤深邃的鳳眸, 盛滿了孤注一擲的決絕。
走過金磚鋪就的地面,陸良埕的腳步沒有絲毫遲疑。
這一刻,他想到了祖母,想到了良玉,白婉柔的面孔在腦中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到了那雙靈動的杏眸。
不知青若在行宮中處于何種境地,他現在已經無暇顧及。
他愧對的人有很多,她是其中最讓他擔心的那個。
不過,如今這些他只能抛諸于腦後。
大雍朝官員汲汲,天子近臣衆多,但曲意逢迎者衆,為生民立命者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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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便憑着一腔孤勇,舍棄一身血肉,直言不諱,以命相谏,為天子揭開大雍朝花團錦簇之下的潰膿爛包。只要天子聽取谏言及時醒悟,痛定思痛剜瘡割肉,大雍朝尚可延續,百姓也可安享太平。
陸良埕撩開袍擺,雙膝着地,聲稱有要事相奏。
大殿之內皆是天子近臣,永昌帝亦剛召了虞美人過來斟酒,見此官員掃人興致,便道:“此時不是上奏之時,待散了宴席,再來進言不遲。”
陸良埕紋絲未動,清冷的鳳眸看向龍案後的帝王時,心中産生了一瞬間的懷疑,但這種懷疑很快被他壓下,他堅持道:“微臣有事要奏,刻不容緩,還望皇上恩準。”
近臣皆停下了杯盞筷箸,殿內一時寂靜無聲。
裴晉安無聲注視着陸良埕的背影,伸出長指若有所思地輕叩杯沿。傅千洛昨日曾說,群臣宴想必會異常熱鬧,莫非就是指的陸良埕?
還未等他深思,殿內已響起谏言聲。
“大雍朝共有八十餘州,除雍北六州,西都大興,東都洛州,江南昱州等十多州外,據微臣所知,其餘州縣與雲州情況大同小異,甚至還有遠不及雲州者......前些年,大雍朝修河挖渠,數十萬百姓被征為勞工,因工期嚴苛,百姓受傷累死者足有上萬!所幸河道修通,沸騰民怨剛有所平複,誰知,未過一年,大雍又開始大興土木,朝廷種種行徑,完全視百姓性命猶如草芥,死傷者不計其數,而他們的家屬所得撫恤不過數兩銀子!這還僅僅只是其次,自開鑿運河起,大雍朝已連年提高田稅,如今已至三分取二,百姓難以負擔的高額田稅,生活幾乎難以為繼......去年雲州周邊鄉縣遭遇幹旱,十之有三的田地顆粒無收,百姓不得不忍饑挨餓舉家借債度日,甚至于賣兒賣女,淪為流民,繼而成為匪賊盜寇,黑雲寨所聚匪盜,足有數萬,數量驚人......大雍朝所有種種現狀,上有天子喜好奢靡,枉顧民生,下有臣子助纣為虐,曲意逢迎!皇上巡幸各地,竟要建二十四座行宮,雲州祥寧行宮不過是區區首座,所耗費銀兩已高達上百萬,其中每一分,皆是民脂民膏!落雲山雖說有鳳凰祥瑞,但這行宮卻是踩着百姓屍骨所建,桌案上的美酒佳肴無一不是百姓脂膏,試問皇上,住在此處,可覺得稱心如意?”
這話說到一半,聞訊趕來的唐太守已經面白如紙,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永昌帝震怒不已,寬大龍袖猛地一掃,龍案上的杯盞跌落在地,在落針可聞的大殿內,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碎裂聲。
群臣齊齊跪地,山呼皇上息怒。
“陸家嫡子,你好大的膽子啊,竟敢質問朕,”永昌帝示意臣子噤聲,擡手指着陸良埕,一雙龍目噴出的怒火幾欲将他當場焚骨成灰,“當初先帝要立朕為太子,你爹恨不得死谏勸阻,陸家家風可真是一脈相承,你果真是你爹的好兒郎!”
皇帝出言相諷,群臣靜默無聲。
這是陸良埕預料過的情景。
他不卑不亢地拱手,神色淡定道:“陸家家風相承,為得是大雍百姓,絕沒有半分私心!還望皇上平心靜氣,追思己過,納臣谏言,停修行宮,降低田稅,赈災濟糧。若皇上此時悔悟,放棄奢靡享樂,尚還不晚。就算臣被賜死罪,也絕不後悔!”
“以死直谏,好博得青史留名,沽名釣譽!”臣子将自己暗指為貪圖享樂的亡國之君,永昌帝面布陰雲,眼冒怒火,恨不得立刻侍衛腰間抽出佩劍,當場劈了他,“你想死,朕成全你的好名聲!”
“皇上誤會,微臣谏言,并非為了沽名釣譽,而确是為了百姓。”
陸良埕透過永昌帝幾欲癫狂的眼神,明白了自己拼死直谏的做法,并非能為大雍燃亮一盞警示明燈,而不過是不自量力的飛蛾撲火。
但這已經是最後的無奈之計,他不負父親教誨,亦完全無愧于心。
只是,如此下去,大雍朝這一條表明風光實則漏底的帆船,還能航行多遠?他日戰亂一起,苦的依舊是天下百姓。
永昌帝氣的手指亂顫,直指着陸良埕,連說了幾個好字。
但自先帝以來,無論臣子如何谏言,斷沒有處死的先例,想到這兒,永昌帝猛地轉身,面向群臣,高聲質問:“今日有人打算以死谏言,諸卿以為如何?若朕現在将他治罪,豈不落人口實,說朕是個毫無容人之量的皇帝?”
相較于勤勉的先帝,今上無心政事,喜歡奢侈享樂,就連鑿河開渠,也大多是為了方便驅船出游。
永昌帝最喜歡臣子逢迎誇贊,但現在卻在群臣宴上,被一個小小的臣子指着鼻子罵,自尊受挫,顏面盡失,恨不得手刃此人以後快!
只是先帝的規矩還在,他不能将谏言的臣子直接治罪,因此把問題抛給了近臣,讓他們來出面指認這谏言的陸良埕合該被處死!
李公公幾乎立即想明白了這一點,用眼色拼命暗示幾位大臣。
但那幾位大臣也不想背上罵名,此時一味的低頭盯着地面,沒有一個人出聲。
落針可聞的可怕寂靜中,範思危忽然自屏風後信步踱出。
正色拱了拱手,直言道:“皇上,臣以為,陸長史所言并無虛妄,皇上當廣聽谏言,靜思己過。”
永昌帝扶住胸口死死盯着範思危,一口老血差點噴出。
這位鴻胪寺少史年紀輕輕才學出衆,看上去溫潤儒雅,實則性情耿直,鐵面無私。他擔任禦史時便整日忙于監察百官,結了一大批仇敵,彈劾他的折子和他谏言的折子堆滿了案頭,實在令人煩不勝煩!
後來,幹脆免了他禦史和太傅的職位,給他安排了一個鴻胪寺少史七品閑職,從眼前打發了出去。
誰想到,他不安分守己地在大興呆着,不知何時竟也到了行宮?
就在永昌帝雙目充血,手指發顫地點着範思危,不知該給他定個什麽罪名時,一旁伺機良久的政敵挺身而出,暗暗得意終于抓住範思危的把柄,指責範少史渎職懈怠,忤逆上意,罪該萬死!
永昌帝聽完,閉眸點了點頭,袍袖一揮,沉着臉道:“範少史私自前往行宮,渎職怠慢,從今日起,革職為民!”
行宮事務有部分由鴻胪寺安排,身為鴻胪寺少史,在行宮盡責乃是本分,但聽到這話,範思危似乎并不意外,也懶得為自己辯解什麽,當場摘下官帽玉帶,負手施施然離去。
等範思危從谏被革職的小插曲過後,永昌帝看向跪在地上的陸良埕,龍目中的怒意比方才更勝!
姜青若早已趕在唐太守身後,悄然站在了角落處,目睹這一切後,震驚地明白過來,原來陸良埕早已抱了必死之心谏言......
她眼含淚光,拼命咬緊了唇,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飛進殿中,告訴兄長不要為這個不明事理想要殺了他的昏君谏言......
只是,她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便被人突地攥住了胳膊。
裴晉安的聲音悄然傳來,“別動!連範太傅都被革職了,你現在什麽都做不了!貿然前去,除了添亂,你自己的小命恐怕也難保。”
永昌帝罰她做宮婢,李公公嚴令她不準出現在大殿,如果被盛怒中的永昌帝看到她竟會為一個男子動容,欺君之罪,就不止是五十軍棍的懲罰了。
姜青若遙遙望着那道跪着的清隽身影,死死咬住了唇。
不知殿內有臣子低聲說了什麽,永昌帝面上的怒氣絲毫不見消減,直到虞美人移步到永昌帝身旁,婉轉的聲調清晰落入衆人耳中:“皇上是天下之主,所有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百姓的孩子若忤逆父親,父親則可以棍棒教訓,皇上的子民妄言,皇上自然可以打殺。依臣妾看,這不是什麽谏言,而是妄議忤逆皇上。皇上懲罰他,也并非是成全他的名聲,而是以儆效尤,看以後誰還敢當衆逆上,放肆不堪。”
這話簡直說進了永昌帝的心坎裏,比那些臣子扯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要順耳中聽多了。
他精神頓時為之一震,道:“美人說得甚是!既如此,将人押到監房,七日之後......”
話未說完,“問斬”兩個字已經自動落到了姜青若的腦海中,她的呼吸幾乎停住,瞳孔猛地放大,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與此同時,裴晉安迅速掃過大殿一角——窦重山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離開了大殿。
一種可能突地出現在裴晉安的腦海中——明全此時一定帶着證據從安州順利脫身,而窦重山提前一步收到消息離開,顯然是怕東窗事發!
“皇上息怒,”裴晉安越過衆多跪在地上的臣子,大步走了過去,“臣有一事禀報!”
未說完的話被堵在喉間,永昌帝不悅道:“你又有何事?”
“窦重山意圖謀反叛亂一事,臣已有足夠的證據,請皇上立刻下令捉拿窦重山,只怕再晚幾刻,他便會率人逃出雲州邊界!”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群臣嘩然。
有的臣子不顧規矩,站起身來着急問清:“世子,你說得可是真的?那窦節度使要謀反?”
謀反的事可比谏言的事急迫多了!
窦重山如果意欲叛亂,他的安身立命之地安州距離祥寧行宮只有百裏之遙,他若要謀反,這聚集了皇帝與朝廷重臣的祥寧行宮,豈不是首當其沖?
就算現在行宮有天雄軍巡守,不過那區區幾千士兵,與窦節度使擁有的五萬府兵相比,從數量來看便不是對手!
這下七嘴八舌之聲充斥在殿內,有的大臣驚出一聲冷汗,連聲要裴晉安說個清楚。
“諸位請看,窦節度使方才還在殿中,現在卻為何不見了?”
永昌帝聞言,也舉目看了過去。
沒有妄言,窦重山的座位早已空空如也。
“興許窦大人只是去淨手?”有臣子道。
“這個簡單,可以差人去尋找窦大人是否在淨房。”
明全現在還未趕來送證據,裴晉安也樂得拖延一段時間。
一柱香後,尋遍了行宮大殿周圍淨房的侍衛前來回報,确實沒有窦大人的身影。
這下不用臣子再問,永昌帝的臉色也變了,即刻吩咐人去窦重山下榻的官署去查看。
沒多久,侍衛去而複返,稱窦大人所在的官署早就空無一人。
不用裴晉安再說什麽,大殿內的群臣議論聲如煮開的冷水,頓時沸騰起來。
在“會不會搞錯了?興許窦大人只是暫時離開?”和“還等什麽,萬一窦重山真的謀反,那還得了?”的争辯聲中,明全終于在行宮外翻身下馬。
他腳步匆匆地穿過大殿,徑直來到裴晉安的身旁。
“窦重山去年、前年一共差人在西突購買了八千匹戰馬,以平匪之名組建了一支骁勇善戰的鐵騎軍,目前招募流民匪盜數萬人,現已有府兵近十萬。”
明全将懷中的證據拿出,擡臂時,袖間還有令人觸目驚心的殷紅血跡。
裴晉安眉頭驟然擰起,低聲道:“受傷嚴重嗎?”
“世子,沒有大礙。胳膊中了箭,不過幸好胸口有算盤擋了一下,”明全一笑,回道,“這些證據是從窦大人的書房拿出來的,所以被他的人一路追殺。”
一切無需多言,裴晉安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好好養傷。”
證據中最有力的一條,便是安州幕僚起草的“清君側”文書,其計劃打着‘清君側’名義舉兵進京的時間原本在三個月之後,幸好被早一步察覺,窦重山及其下屬尚還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
永昌帝看過之後,震怒不已,命令幾位近臣與節度使即刻移步禦書殿商議對策。
出了叛亂之事,群臣宴自然取消,參宴的地方官員驚慌不定地議論着此事出了行宮。
按照永昌帝所下的口谕,陸良埕要被押解到行宮官署處的禁所中。
侍衛提着腰刀走來,命他立即去往禁所。
陸良埕淡定理了理袍擺,挺直脊背起身。
窦重山叛亂之事會被裴世子當衆在此揭發,實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正因此,他的死谏亦被中途打斷,而七日後他到底會如何尚不清楚。
不過,既然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早已經不在乎。
擡腳跨過大殿的時候,看到角落處一個着深色宮裝宮婢打扮的女子,杏眼含淚,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陸良埕怔了一瞬,猛然反應過來。
“若若”兩個字幾乎脫口而出。
姜青若咬唇,無聲地搖了搖頭。
不知她到底用了什麽法子,但現在看來,她應當是成功了。
陸良埕微微勾起唇角,輕舒了口氣。
肩頭突然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
回過神來,轉眸看到裴世子雙手抱臂,表情有些複雜地看着他。
“......那個,陸長史,”裴晉安輕咳一聲,含糊道,“別看了,不用擔心她。”
鳳眸中閃過一絲驚詫。
原來是裴世子對若若出手相助。
陸良埕緩緩點了點頭,鄭重拱手道:“多謝。”
“是她要挾我,你用不着謝我,”裴晉安道,“我倒是想提醒你一句,別不在乎自己的命,這條命,可比什麽都重要,留得青山在,才不愁沒柴燒,活下來,才有機會為百姓做更多的事。”
這麽說,借機用叛亂之事打斷皇上的話,是裴世子在暗中助他?
陸良埕意外地挑起眉頭。
他不需要裴晉安這樣做,但也不忍拂卻他的好意。
淡淡笑了笑,溫聲道:“保重。”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轉眼間,傅千洛率兵大步走進殿中。
能夠順利參加群臣宴,多虧傅大人,陸良埕拱手致謝。
殿中的情況,傅千洛已經知曉,狹長的雙眸習慣性眯起,嘆道:“陸長史,為何要以命谏言......”
陸良埕沉默一會兒,道:“為民請命,無愧于心。”
侍衛要押送陸良埕,已經等了許久,眼看傅将軍似乎還要與陸良埕寒暄,不得不壯着膽子打斷:“大人,我們......”
“哦,”傅千洛一揮袍袖,随口吩咐,“好生對待陸長史,不可怠慢。”
說完,看到陸良埕随侍衛緩步離開,一副扼腕嘆息的表情:“早知如此,我就不會讓陸長史參加群宴,何至于此啊......”
惺惺作态!
裴晉安輕嗤一聲,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這些事不盡在傅大人預料之中嗎?”
傅千洛無辜地一攤手:“世子高看我了,我可沒有未蔔先知的本事。再說,陸長史谏言被斥,于我有什麽益處?”
對他沒什麽益處?
他可是推波助瀾順勢而為,借機趕走了範思危。
裴晉安不欲與他争辯,話鋒一轉,開門見山道,“行宮至安州的大道,傅大人可安排人手攔住了窦重山?”
“窦重山叛亂一事,真是出人意料,”傅千洛似笑非笑道,“不過,窦重山早已做好萬全準備,繞路而行,現在已回到安州。世子雖然神機妙算,還是棋差一着。”
裴晉安冷冷哼笑一聲。
這人說話不可全信,到底有沒有真的去攔截窦氏人馬尚還存疑,現在竟還逮住機會奚落他。
“讓傅大人少了一個立功的機會,怪我,”裴晉安半真半假地表示同情,“不過,待禦書殿商議完對策,有的是天雄軍大展身手的時候,到時候,傅大人可不要再錯失良機了。”
“裴世子可不要低估窦重山,他組建了鐵騎,天雄軍只有五千徒兵在此,就算召集周邊州縣兵士,也需要數日。”
說着,傅千洛眯起狹長的眸子,下意識看向角落處默然不語的姜青若。
微愣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
“世子,情況不容樂觀啊。”傅千洛狀似無奈地負起雙手,意味深長道。
裴晉安雙手抱臂,冷笑:“樂不樂觀,因人而異。傅大人不必在我面前妄自菲薄,你身為大将軍,身負重任,自然難以推脫。”
“裴世子非要給我戴上這頂高帽子,這可真是......”
傅千洛輕笑着搖了搖頭。
負手跨出大殿前,驀然停住腳步,轉身向姜青若走去。
“那日傅某在殿上提了一句軍棍之法,并非是有意針對姜姑娘。”
耳旁突地響起聲音,姜青若驚愕地擡起頭來,赫然看到傅大人正站在她面前。
方才他好像是在致歉?不清楚為什麽,姜青若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與陸長史相識?”傅千洛的視線落在她脖頸間的巾帕上,問道。
“回傅大人,我與陸長史自幼相識,他如同我的親兄長一般。”不知殺千刀的傅将軍出于何種目的相問,姜青若蹙起秀眉,低聲回道。
“難怪,方才看到姜姑娘似乎難過至極,”傅千洛道,“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皇上震怒,我等有心無力,愛莫能助......”
還在傅千洛慢悠悠出言安慰間,裴晉安大步走了過來。
一連聲催促,“皇上在禦書殿商議平叛對策,傅大将軍應以要事為先,早些前去面見皇上才是正經。”
傅千洛頓了頓,語氣淡淡道:“多謝世子提醒......不過,我也要讨嫌多嘴一句,姜姑娘現在是宮娥,此地也不宜久呆,應當聽從嬷嬷吩咐,早些回後殿去才好。”
姜青若暗暗瞥了一眼裴晉安。
對方眉頭壓下,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民女告退。”她心緒複雜地福身施禮,向兩位大人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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