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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用他多說, 在這逃命的關鍵時刻,哪裏還顧得上什麽男女大妨?
對方就是一棵最有用的救命稻草!
姜青若猛地撲進救命稻草懷裏,伸展雙臂,緊緊摟住了他的腰。
裴晉安的身體似乎僵了僵。
片刻後, 一道聲音悠悠在姜青若頭頂響起。
“姜姑娘, 你抱得太緊了, 還有......換個姿勢抱我, 你這樣影響我攀牆。”
眼看一行追兵越來越近, 沒有時間再耽誤, 姜青若忙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在喧嚣刀箭逼近牆下的時候, 裴晉安卻表現得異常淡定。
他單手抓住鐵鏈的末端, 似乎極其随意地晃動了幾下, 那鐵鏈便開始自動往牆頂處收縮。
他一手攬住姜青若的纖腰, 兩人沿着垂直的牆壁一路攀升,直到了牆頂處。
姜青若踩在他身上, 率先爬上了牆頂。
裴晉安将鐵鈎換到對面, 動作熟練地彈出鐵鏈。
姜青若不待他吩咐,便自覺地挪過去,再次環住住了他的腰。
還在他們攀牆期間, 那群追來的匪寇已經在大聲叫喊着讓外面的人打開角門, 準備好弓箭, 好将循牆而下的人射死。
裴晉安漫不經心地看着底下忙亂的賊寇,還有閑心求證:“這鐵爪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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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的牆太高了, 比姜府的牆高太多,從上而下俯視, 直教人膽戰心驚。
姜青若抱緊他,閉着眼害怕道:“......好用, 我們會不會被摔死?”
裴晉安笑了一聲,随口道:“話說,真要是被摔死,你我這也算是生死與共了吧?”
姜青若不想被摔死,那死法也太難看了。
她貼近救命稻草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道:“裴世子,你別說笑了,我還想活着......你快點跳吧,再晚就真的被抓到了。”
裴晉安輕笑一聲。
垂眸看了眼賊寇嚴陣以待的弓箭,沉聲提醒道:“待會兒我們跳下去之後,我會攔住他們,你逃得越遠越好。行宮外肯定有不少車馬,你牽一匹馬,趕緊返回雲州。”
姜青若驚愕地睜開眼睛看着他。
熊熊火光的照映下,他的劍眉微微挑起,側臉的輪廓完美如雕刻,他下意識垂眸子看過來,灼灼星眸中像含了一團火,鋒利深邃。
姜青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我丢下你,一個人逃命?”
裴晉安啞然失笑,“不然呢?你跟在我身旁,只會影響我的發揮。”
姜青若抿了抿唇,眸子裏的亮光有些黯淡下來。
不過,他說得很對,她又幫不上什麽忙,只會拖他的後腿。
“你一個人能逃得了嗎?”姜青若确認。
“自然能,小事一樁。”裴晉安語氣輕松道。
說完,他沒再多言,姜青若重又抱緊他。
裴晉安抓住鐵鏈的一端,輕輕一蕩,不過轉瞬間,便抱着姜青若順利落到了地面。
還沒站穩身形,便聽到匪賊們大吼大叫的聲音。
“不要放過他們,放箭!”
姜青若松開了手。
裴晉安抽出寬刀來,沉聲對她道:“走!”
姜青若抿了抿唇,深深看他一眼。
轉過身去,順着眼前的山間小道,飛快跑了起來。
耳旁的刀劍相擊之聲越來越遠,跑了不知多久,直到行宮的漫天火光化作夜幕上的一簇微弱光亮,她才停了下來。
深夜之中,她不知走到了何處,興許是落雲山的腳下,四處是密不可見的松林,只有月光透過樹葉,落下斑駁的月色。
後怕與後悔一齊湧上心頭,姜青若茫然地坐在地上休息片刻,突然起身,又循着來時的石階小路快步走了回去。
姜青若循着山路往回走。
她本可以逃出山林,然後一路逃回雲州,那裏有姜府,有香荷,有父親他們在等着她。
但她鬼使神差地想要返回行宮,想确認那個纨绔世子到底怎樣了。
那些賊寇人多勢衆,又有弓箭,即便他一個人身手功夫再好,也未必能逃得出去。
如果他逃不出去,甚至......
姜青若不敢再想下去。
如果他真的死了,那原因都在她,如果不是為了救自己,以他的功夫,早就輕松地離開行宮了。
自娘親去世後,對她好的人太少了。
若不是陸老夫人與陸良埕時時照拂她,她這個名義上的姜府千金嫡女,興許過得還不如一個丫鬟。
行宮裏的張嬷嬷,雖然開始對她冷眼相加,但最後扶梯讓嬷嬷先逃的時候,姜青若半點沒有猶豫,因為張嬷嬷也是對她好的人,嬷嬷的紅豆糕山楂糕,大多進了她的肚子,她在行宮灑掃洗盞的這時日,對虧她時時照顧。
姜青若走着,心情越發低落。
裴晉安雖然是個纨绔世子,但他是什麽身份?鎮北王的獨子,将來他會襲承父親爵位,也許還要統領雍北軍,而這樣的人,若是為自己平平丢了性命,她怎麽還能安穩度日!
就在她兩眼含淚,孤獨前行的時候,前方突然傳來深淺不一的腳步聲。
姜青若頓時回過神來。
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随即靈活地躲到了道旁的灌木叢處。
這裏隐蔽,不會輕易被人發現,月色清朗,她透過灌木縫隙,望着小道的拐角處。
沒多久,一個高大的身影驀然出現,他捂着手臂,在道旁猶豫片刻,然後轉頭望了幾眼,踉跄着走了過來。
姜青若幾乎驚喜地喊出聲來。
好消息是救命稻草沒有死,他還活着,壞消息是,他好像受傷了。
驀然看到她出現在眼前,裴晉安也十分意外。
他擰起眉頭,低聲道:“你怎麽沒走?”
“你受傷了?”姜青若走上前,小心地攙扶住他的手臂,壓低聲音問,“嚴不嚴重?”
“胳膊上中了一箭,只劃破了點皮而已,沒什麽大礙。不過,箭頭有毒......”
話未說完,又傳來疾馳喧嚣的馬蹄聲,是賊寇們循跡追了過來。
兩人立刻噤聲。
姜青若無聲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坡底,示意那裏可以藏身。
方才她往回走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腳,險些滑落下去,發現坡底有個不大的洞口,那裏可以容得下兩人,而且十分隐蔽,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事不宜遲,姜青若很快攙着他走了過去。
坡洞不大,是可以容得下兩人,但裴晉安比尋常男子高大許多,所以,待他屈起長腿委身進去之後,簡直沒有了多餘的空間。
聽着馬蹄聲和叫喊聲越來越近,姜青若把心一橫,小心翼翼地爬進去,趴在了他身上。
似是壓到了他的傷口,只聽得對方悶哼一聲,然後身子似乎僵住,未再動彈一下。
洞裏幽暗,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姜青若能明顯感受到他有些焦躁的氣息。
一定是他傷口的疼痛發作了。
姜青若小聲道:“你忍一會兒,我幫你把箭毒吸出來。”
裴晉安痛苦焦躁地閉着眸子,沒作聲。
借着洞外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他上臂處滲出的血跡。
姜青若極其小心地卷起他的衣袖。
精壯的上臂坦露出來,可見一道兩寸見長的傷口,鮮血正不斷從傷口處沁出,絕對不是他說的什麽劃破了點皮那麽簡單。
“......我自己來吧。”
狹窄的空間裏,裴晉安勉強擡首,想要阻止她下一步動作。
那上臂受傷的角度刁鑽,他根本難以觸碰到,再說,他現在受了傷,更應該閉目靜養。
姜青若把救命稻草礙事的腦袋轉到一旁,示意他不要白費勁。
吸出箭毒大約不是什麽難事,憑着自己的想象,姜青若将唇貼在他的傷口處,用力吮吸一口,然後将毒血吐到旁邊。
如此重複數次,直到傷口處的鮮血了無痕跡,嘴唇有些發麻的時候,救命稻草深吸口氣,悠悠道了句:“夠了,姜姑娘,你再吸下去,我的血都要流幹了......”
姜青若:“?”
他煞白的臉色恢複了些許,還有心情調侃她,看來那箭毒确實已無大礙。
搜尋他們行蹤的聲音依然還在不遠處,此時只有藏身在這裏才是安全的。
姜青若想了想,又縮回身子,伏在了他身上。
只不過,這樣的舉止,姜青若也很不安,畢竟她還沒有與男子這麽近距離的接觸過,而且因為方才吸血太累,她勉強仰首支撐了一會兒,便沒什麽力氣,只好硬着頭皮把腦袋靠在了救命稻草的胸口處。
隔着薄薄的衣料,稻草的心跳聽起來似乎異常快速。
頭頂的馬蹄聲漸遠,姜青若難耐地動了動身子,大腿處卻突然被什麽堅硬的東西硌了一下。
“你那裏有什麽東西?硌到我了。”她壓低聲音提醒對方。
裴晉安閉眸艱難地沉默了一會兒。
“是匕首。”他喉結難耐地滾了滾,含糊道。
“把它拿開吧,太不舒服了。”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太過于糾結這些細枝末節,但姜青若實在覺得他的匕首透露着古怪,因為它不像尋常匕首那般冰冷,似乎還帶着一絲溫熱。
但裴晉安的胳膊受了傷,顯然不方便動手,姜青若擡起手往後摸,想幫他把匕首取出來。
只是,她剛一動作,便聽到對方悶聲道:“別動!”
他的語氣甚是嚴厲,氣息也不同于以往。
姜青若愣了愣,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又隐約聽到匪賊的交談聲傳來。
一定是怕她亂動,驚擾了外面的匪寇。
只好聽話地伏在他胸口,一動也不敢再動。
只是,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竟莫名地放松下來,今晚驚心動魄又疲憊異常,她的困意逐漸上湧......
不知過了多久,等她再睜開眼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竟然已到了清晨時分。
而被她壓在身下的救命稻草,此刻正處于熟睡中,他長而翹的濃睫,随着平穩的呼吸而有規律地輕顫。
一個男人的睫毛,怎麽會生得這麽好看?姜青若一瞬間産生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她晃了晃腦袋,趕緊将這個不合時宜的念頭趕出。
救命稻草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他胳膊上的傷口還沒有愈合,昨晚又被吸出許多毒血,總得吃喝點東西養養身體。
她十二分小心地從對方身上下來,躬身走出洞口,舉目環顧四周。
他們現在應該是在落雲山的一處山腳,在此處還能遙遙望到行宮的位置。
山腳的道旁,還有一些散亂的馬蹄印記,想必是昨晚匪寇們曾在此盤桓,不過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便又不知返回了何處。
山間時有泉眼小溪,聽到遠處有隐約的水流聲,姜青若順着聲音找了過去。
沒多久,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赫然出現在眼前。
她驚喜不已,找到幾片寬大幹淨的蓮葉,弄成碗狀,裝了些泉水,又在溪邊的桃樹上摘了一兜早熟的桃子。
等她回來後,裴晉安已經醒了過來。
不過他沒有起身,只是潇灑地雙手抱臂,一臉氣定神閑地靠在洞壁處,仿佛他睡得不是山間野洞,而是鎮北王府。
姜青若請救命稻草移駕到外面來。
“你的胳膊怎麽樣了?”她把水遞過去,又把帕子打開,将桃子放在他面前。
那桃子的皮還泛着青,咬上去酸澀無比,她方才嘗了幾口墊墊肚子,此時卻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好多了。”他意味深長道,“我是胳膊受了傷,又不是腿腳走不動路,為什麽不叫醒我,而是一個人去找水?”
那還不是想讓他這根救命稻草多休息一會兒,好讓他的傷口快點愈合?
姜青若沒有辯解,而是乖巧地坐在他身旁,抿唇笑了笑,“裴世子,先喝點水吧,”
他勾了勾唇角,接過荷葉碗,仰起頭來喝水。
飽滿鋒利的喉結上下滾動,充滿了男子獨特的氣概。
莫名入神盯着他看了一會兒,才忽地想起不宜這樣直視外男,姜青若匆匆将視線移向旁邊,假裝在打量樹梢上的那只碗口大的鳥窩。
“想吃烤鳥蛋嗎?”他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随口道。
“?”
這山間野地,兩人連個火折子也沒帶,怎麽烤鳥蛋?
姜青若搖了搖頭,秀眉微微擰起,擔心地看着他。
“不要了。你的胳膊到底怎麽樣了?還有沒有箭毒?咱們還是去找大夫看一看吧。”
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被他輕松地說成劃破了點皮,姜青若是不太相信他‘好多了’的說辭,再者,她昨晚吸出毒血的做法簡單粗暴,不知到底有沒有作用,還是去找大夫才放心些。
“箭頭有毒,不過毒性不大,只是麻痹的成分居多,睡了一晚,麻藥的勁兒已經退下去了。”裴晉安勾起唇角,挑起劍眉看着她,“再說,那毒血裏的麻藥,興許是都被姜姑娘吸走了......”
怪不得她昨晚睡得那麽沉!姜青若下意識摸了摸唇,好像那上面還殘留着一絲麻木的感覺。
一提到這個,姜青若便想到了昨晚不小心趴在他身上睡着的事,不過洞中空間狹小,她也中了點麻藥,所以那種行為自然情有可原!
姜青若抿了抿唇,想說點什麽轉移話題,而另一邊,裴晉安的眸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似乎也覺得不宜再提昨晚的事。
于是他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線條流暢的上臂。
那半寸長的傷口已經結痂,看上去确無大礙。
姜青若這才稍微放了點心,對他道:“那你吃些東西,咱們好早點出發。”
裴晉安撿起枚桃子,咔嚓咬了一口,“嗯,此次也不能久留......”
話未說完,他驚恐地嚼了幾口,蹙眉道:“這玩意兒怎麽這麽酸?難為你了,從哪裏找到的?”
這山間野地,哪有什麽能吃的東西?姜青若方才在泉邊洗臉上的髒血污泥時,恰巧看到一棵桃樹,才從上面摘了幾個最大的桃子,雖然酸澀難吃,但好歹可以墊一墊肚子。
“你就別挑剔了,能找到吃的就不錯了,趕緊填飽肚子,我們好出發。”姜青若道。
“有水的地方就有魚,密林之間還有野味,再不濟還可以從鳥窩裏掏出鳥蛋,姜姑娘,但凡你會一點在外面生存的技能,就不至于只找到幾個酸桃來吃。”
裴晉安勉強啃了一個桃子,便表示再也吃不下了。
那酸澀桃子堵不住救命稻草的嘴,姜青若現在對他尚有感激之心,所以對他的喋喋不休格外寬容。
不過,他也不動動腦子想一想,她一個姑娘家,會翻牆已經不得了了,難道還會抓魚、打山雞、爬樹掏鳥蛋嗎?
再說,他們現在是在逃避賊寇,又不是在山間郊游,等他回了雲州,自可以去找吳二那幫纨绔,去酒樓裏吃香喝辣,填滿腸胃。
“我們怎麽回雲州?還會有人來抓我們嗎?”姜青若憂心忡忡地望着行宮的方向,問道。
“到行宮放火打劫的,是黑雲寨的人,這幫人雖是匪寇,數量不少,勢力複雜,絕對不容小觑。窦重山在中郎将要将他押回受審的最後一日突然反悔,殺了天雄軍一行人,前日正式舉兵,公然發兵惜霞寺,而黑雲寨的人則趁機打劫行宮......”
裴晉安站起身來,長指抵在唇邊,打了個長長的唿哨。
姜青若總算明白了其中來龍去脈,她不由道:“這麽說,窦重山真的造反了......那皇上會不會有危險?”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裴晉安本打算借兵後去往惜霞寺,行宮遭劫,對他來說,也屬意料之外。
“現在還不知道,但只要傅千洛誠心護駕,想必應該有驚無險......”裴晉安蹙起眉頭,不是很确定道。
窦重山近在安州舉兵造反,雲州距離安州不過百裏之遙,從來沒想過戰事會離自己這麽近,姜青若不由緊張道:“裴世子,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回雲州吧!”
只有回到雲州才是安全的,那裏有姜府,有等待自己的家人。
裴晉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雲州富庶,又有糧倉,窦重山現在舉兵,氣焰正盛,雲州可能就是他下一個目标,也就是說,雲州以後也未必......除了雲州,你們府上還有可以投奔的地方嗎?”
聽他這話,姜青若不禁瞪圓了杏眸,怔怔地看着他。
什麽意思?這麽說,難道她回到雲州也不安全?
“做好萬全的準備,總沒壞處,”裴晉安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接連打了幾聲唿哨後,對她說,“若沒有地方投奔,可以暫去雍北......”
除了在雲州,姜家的布行在昱州也有不少鋪子,昱州雖不是都城,但已是雍南最富庶的地方,若是雲州真得會起戰事,姜府可以舉家遷往昱州。
“有,昱州是我父親經營的地方,我們可以去那裏。”姜青若深吸一口氣,萬般複雜滋味湧上心頭。
沒想到短短幾日,事情竟陡然發生如此大的轉變。
她本以為逃出行宮回到雲州便足夠安全,再不會有什麽波瀾,現在經裴晉安這樣一說,好像危險近在遲尺,阖府上下又要面臨搬遷的可能。
不遠處傳來嘚嘚的馬蹄聲,不一會兒,聲音由遠及近,在距離兩人不遠處停了下來。
姜青若聽到一聲馬兒嘶鳴的聲音。
看她輕咬着唇,神色極為緊張不安,裴晉安笑了笑,輕松道:“事情的結果未必那麽壞......好了,我的馬來了,咱們現在先返回雲州再說。”
對,那是最壞的結果。
姜青若輕輕勾唇,暗嘲自己被昨夜的事吓破了膽。
再說,即便要搬遷,又有什麽關系?只要平安無事便好。
眼前只有一匹馬,兩人只得同乘而行。
此時此刻,早就不必在乎什麽規矩禮儀,姜青若踩着馬镫上了馬,片刻後,裴晉安穩穩坐在了她身後。
馬背上的空間有限,她的後背不得不抵着他堅實溫熱的胸膛。
裴晉安雙手抓住缰繩,又幾乎将她整個圈在了懷裏。
昨夜在山洞內同眠,那是疲累至極才發生的事,雖然回想起來有些尴尬,但雙方已經非常默契地絕口不提昨晚的事。
但是,青天白日,此時此刻,兩人這樣姿勢親密地乘馬而行,姜青若不由得耳根發熱。
雖然他是救命稻草,但他也是個外男啊!
就在她沉默良久,臉頰泛紅時,頭頂慢悠悠傳來一道聲音:“姜姑娘,你不會害羞了吧?我看你當初向陸長史表白時,可是十分大膽......那時候你一點都沒害羞吧?”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姜青若被噎了一下。
臉上的羞色迅速褪去,胸中的怒意騰地一下竄了出來!
“我為什麽會害羞?我才不會呢!裴世子在我眼中與其他人并無區別......就像香荷一樣,對,我和香荷有時候也會同乘一匹馬。”姜青若故意哼笑一聲,以示自己是多麽不在乎。
“那就好,”裴晉安拉着缰繩,慢條斯理地催着馬兒走出密林,随口道,“我還以為,在你心中,我和其他男人不一樣呢。”
姜青若驚愕地轉首瞪着他。
他竟然說出如此輕浮的話!自己是被這個纨绔調戲了吧?!
不要臉!果真救命恩人什麽的,都不能改變他是個纨绔世子的事實!
她恨不得當場下馬與他劃清界限!
但她總不能兩條腿走回雲州去,于是她只能沒骨氣地瞪着對方那張臉,想說什麽,又氣呼呼地說不出來。
裴晉安垂眸盯着她的眼睛,啞然失笑。
“抱歉,我剛才失言了,好像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姜姑娘氣量如海,別在乎我的無心之言。”
姜青若抿了抿唇,又氣哼哼地扭過頭去。
偏偏耳旁又傳來對方似乎得逞的悶笑聲!
姜青若氣不打一處來,扯過他手中的缰繩,用力一甩,喝道:“跑起來!”
馬兒嘶鳴一聲,甩開蹄子沖下最後一段山道,轉而向官道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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