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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雲州, 陸宅。
漫天火光落下,洶湧河水傾瀉而出,刺耳的尖叫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充斥在耳旁。
白婉柔的額頭滲出一層細汗。
是夢, 卻身陷夢魇中, 無法醒來。
正在滿心絕望時, 耳旁似乎有個聲音氣急敗壞地說:“白婉柔, 你快點把藥喝下去, 知不知道叛軍要來了?再耽擱下去, 我們就出不了城了!”
“白婉柔, 聽話, 喝藥.......”
“白婉柔, 你要是死了, 就不能嫁給良埕哥哥了,你不是他的未婚妻嗎?多想一想他, 等他回來, 你們還要團聚......”
混亂的喧嚣聲逐漸遠去。
想到陸良埕,她的僵持瞬間便失去了力氣,只好乖乖張口喝了下酸澀的苦藥。
清晨, 白婉柔慢慢醒轉過來。
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 側頭一看, 不禁愣住。
許久未見的姜姑娘,此時竟趴在她的床沿旁, 呼吸均勻悠長,正在酣睡之中。
而靠窗的美人榻上, 香荷與陸良玉橫七豎八地躺在上面,還在呼呼大睡。
她的眸子登時不可思議地睜大, 待回想了片刻,才模糊記起昨晚的事來。
似乎有大夫為了診了脈,記不清大夫說了些什麽,反正診治完不久,一碗黑褐色的藥就喂到了她唇邊,那味道聞起來苦澀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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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來,那些夢魇喧嚣吵鬧聲,一定是自己因患燒熱才出現的情景。
而昨晚,她們竟足足守了自己一晚。
心頭頓時湧上一股難言的暖意。
白婉柔坐起身來,微微動了動幹渴的唇,輕聲道:“姜姑娘?你醒醒,趴在床沿上睡太不舒服了,你不必守着我......姜姑娘?”
聽到耳旁輕柔的聲音,姜青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擡起頭來,視線落在白婉柔臉上。
臉色好多了,只是嘴唇發幹發白,需要飲些茶水才好。
姜青若沒說什麽,立即起身倒了碗熱茶過來。
喝了幾口茶潤潤嗓子,白婉柔不由生出巨大的愧意來。
都是自己的身子不中用,害得姜姑娘、良玉和香荷守了自己一晚,真是勞煩了她們。
“姜姑娘,你去廂房再補個覺吧......”
姜青若望着外面早已爬過三竿的日頭,一臉無語。
“都這個時候了,還睡什麽?現在外面情況都不知道什麽樣了......”
看着白婉柔輕咬着唇,似乎十分自責的模樣,姜青若不由頓了頓。
清了清嗓子,再開口時,語氣變得和緩了許多。
“你怎麽樣了?”
“姜姑娘,我好多了......”
白婉柔急于證明自己已經大好,急急忙忙掀被起身,。
不過剛下了榻,一陣頭暈眼花襲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下子又坐回了床沿上。
她扶着額頭,臉色煞白不已,嘴裏還不肯認輸,喃喃道:“我真的好多了,再休息一下,就可以起身了......”
雲州城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十分清楚,叛亂近在眼前,情況絕對不容樂觀,留在這裏兇險無比,她們要盡早抓住機會離開才好。
可是,因為她的拖累,良玉只得留在陸府,現在又多了姜姑娘和香荷兩人,無論如何,她不能再拖她們的後腿。
看她試圖起身又再次跌坐回原地,姜青若擰着秀眉道:“行了,你別硬撐了,好好在床上躺着吧......”
說完,她便大步去了美人榻處,把還在大睡的兩人拍醒。
“香荷,你去做點早飯,再多烙些餅子,我們帶在路上吃。還有,別忘了給白姑娘熬藥。”
香荷聽完,一骨碌從榻上爬起,揉着睡眼應下,起身去了小廚房。
陸良玉也清醒過來,她眨了眨晶亮的鳳眼,道:“青若姐,我要做什麽?”
陸府現在無人可以支使,陸家也沒有什麽可以托付的親友,總不能把陸良玉與白婉柔扔在雲州不管,姜青若早已拿定主意帶兩人一同去昱州,等她們一起安頓下來,再說其他。
“我和香荷要去昱州,你與白婉柔随我們一同去吧,”姜青若道,“良玉,你府裏還有多少銀子?”
她現在已經身無分文,幾人出行,需得帶足了盤纏才行。
聽說青若姐要帶她們走,陸良玉頓時松了口氣,眼下這種情況,她确實應付不過來,而躺在卧榻上的白婉柔,聽到姜青若說要帶她們去昱州,猶豫一會兒後,也點了點頭——她現在沒什麽去處,也無人值得信任,只能勞煩姜姑娘了。
議定此事,陸良玉很快去自己房裏捧了銀子出來。
粗略數了數,足有兩百兩,她一股腦兒全擺在了姜青若面前。
“把你的金銀細軟收起來,用包袱包好,再收拾好你們的衣裳,我們盡快出發,”姜青若簡單吩咐完,拿起幾錠銀子揣在荷包裏,“我出府一趟,很快回來,你們等我。”
再回到長街上時,姜青若赫然發現,雲州城與昨晚的情形已經截然不同。
街道上不見喧鬧熙攘,氣氛莫名多了幾分肅穆。
長巷的拐角處,有幾個人圍在一團低聲議論,姜青若裝作路過,走近駐足片刻,聽了幾句。
“昨晚雲州府兵與叛賊在城外關山鎮交手,聽說不敵叛賊,足足後退了十裏呢......”
聽到這話,姜青若的心陡然提了起來——關山鎮距離雲州城不過五十裏,再往後退,就只得禁閉城門守衛雲州城了。
“現在城門盤查嚴格,以防叛賊奸細混入,百姓只能出,不能進。那些打算離開雲州的,昨晚都已經趁夜走了......”
“嗨,照我說,那些舉家離開雲州的富戶,大多是怕雲州失守以後,被叛軍罰沒家財,像咱們這種窮家破院的,反而不用擔心!就算府兵打不過叛軍,充其量不過就是換個當家主事的衙門而已,沒啥大不了的!”
“你說得還真有道理!現在的朝廷已經夠糟了,光他娘的賦稅都夠我喝一壺了......要是窦節度使做主之後能減免咱們的賦稅,我舉手歡迎他們快些攻下雲州城!”
“行了,行了,別說了,聽天由命吧,這些事都不是我等能操心的!官府已經貼了告示,無事不得随意出街,咱們還是別閑聊了,回家吧......”
說完,幾個竊竊私語的人注意到旁邊駐足傾聽的女子,生怕惹出什麽麻煩來,頓時作鳥獸散。
不過,姜青若聽完這些話,默默低頭思忖了一番。
大雍朝現在已經如此不得民心,有些百姓恨不得它盡快滅亡,只是,那些叛亂的府兵寇賊,論其燒殺搶掠的行徑,其實比朝廷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現在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一定要趁城門關閉之前,離開雲州。
因着這兩日離開雲州的人大多來買馬買車,車行只剩少量可供租賃售賣的馬車,被挑揀之後的馬匹馬車大多不堪重用。
姜青若好不容易挑出輛還算結實耐用的馬車,只是那拉車的黑馬瘦骨嶙峋,無精打采,但眼下也沒有再挑揀的餘地,她痛快付了銀子,打算盡快趕車離開。
不過那車行的夥計是個愛打聽事的,送她離開時,多問了幾句她是否要離開雲州,待知道姜青若要趕車出城,再轉而去渡口乘船時,那夥計忙道:“姑娘,那渡口已被封鎖,只準官船使用,尋常船只不得停靠開航,別說運人拉貨的商船,就算你府邸的私船也不能走......你還是另想它法吧!”
渡口竟被封鎖,姜青若一時有些意外,她琢磨不透其中原因。
但從雲州至昱州足有幾千裏,如果乘船經興雲河一路東行,從雲州出發後,先到大雍都城大興落腳,再走陸路去大雍東都洛州,從洛州到昱州還有水路可走,如此算來,不過兩三個月便可以到達昱州。
如果不能走水路,幾人恐怕得耗費半年的時間才能去往昱州,路途遙遠,路上也未必太平......
雖說渡口已鎖,但當務之急是先離開雲州城,她們幾人盤纏充足,可以在渡口附近住上一段時日,待封鎖解開,再想辦法乘船離開。
想到這兒,姜青若立即揚鞭催馬,趕着馬車回了陸府。
不過,白婉柔的病情并沒見好轉,雖一時退下了燒熱,但咳疾重犯,風寒未愈,她只覺得四肢無力,頭暈眼花,胸悶氣喘,只下榻走了幾步路,額上便滲出一層冷汗。
姜青若看她臉色煞白,不由擰起了秀眉,擔心道:“你的身子能乘車嗎?實在不行的話......”
白婉柔勉強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能行的。”
說完,在姜青若的皺眉注視下,咬牙奮力爬上了馬車。
與此同時,香荷也提着備好的幹糧與白姑娘的用藥,彎腰鑽進了車中。
陸良玉已經将包袱理好,她把長劍綁在車轅上,輕巧地跳到車上,坐在姜青若身旁,與她一道駕車。
馬車轉過陸府的巷口之後,沒有直奔東城門處,而是先回了一趟姜府,去取姜青若與香荷的衣裳包袱。
不過,待急匆匆地回到姜府,經過姜璇的院子時,姜青若突然停下了腳步。
她聽到一陣若有若無的細細抽泣聲,從那間小小的院子裏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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