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蛻變
第三十九章 蛻變
南宮原雖然對感情的事一向來比較遲鈍,但是對于左言默的事可以說是超出他極限的敏感和認真,言默最近心情比較低落,但是表面上看上去又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她平日裏神情就總是淡淡的,現在看來也沒什麽不同。只是,南宮原發現言默有時候會面無表情又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那種眼神很奇怪,帶着一種南宮原猜不透的沉重感。言默從來都不會拿那樣過于專注的眼神,甚至聽不到他所說的話,明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裏。
“言默,言默?”南宮原不解地拿手不停地在言默面前晃了好久,言默很少會這樣失神,南宮原叫了好幾回她都沒什麽反應,南宮原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喚了聲,“言默,怎麽了?”
言默猛然回神,回避了南宮原詢問的眼神,低下頭微微皺眉:“沒什麽。”
“不對,這些天你是不是有心事?”
這天剛好是運動會,南宮原本來非常興奮,想要在言默面前一顯身手,可是當他沖過終點時,回頭望向觀衆臺卻找尋不見言默的身影,奪冠的喜悅瞬間被落寞感給沖刷得一幹二淨。待他找到言默時,對着她淡漠的面龐卻問不出一個字。
他們之間似乎又陷入一種怪圈,原本以為兩個人現在彼此雖然還未到達男女朋友的關系,在這件事上南宮原很小心也很謹慎,生怕一個出錯又把兩個人的關系打回原形。但是,雖然他個人以為對彼此而言對方都是與普通異性是不一樣的存在,可是為什麽這些天當他看到言默令人難以捉摸的表情時,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想法了?
言默繼續以搖頭回應,并不打算多說,一個勁地往前走,速度很快。
幾天下來南宮原心裏早就開始因為理不出頭緒而着急,此時被言默這麽明顯地冷淡處理,心裏一燥,幹脆停下來不走了。言默走了幾步還是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南宮原,南宮原一臉委屈和不解,唇線微微抿緊,一雙琥珀眸子和言默對視着。
“言默,是我又做錯了什麽嗎?”
“沒有,走吧。”
“你不說,我就不走。”南宮原固執地站在原地。
言默盯着他看了會,忽然轉身離開,毫不猶豫。南宮原當即愣了片刻,随後飛快地追上去一把拉住言默的手:“言默……”
“我不想看到你。”
南宮原完全沒了反應,整個人僵硬在言默面前,只是呆呆地看着言默。
言默有些煩躁,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雙失了神采的眼睛,不去看南宮原瞬間蒼白的面龐,更不想理會他握住自己手的手心裏的冰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非常冷靜,冷靜到含着一絲冷酷:“我最近不想見到你,所以,你不用送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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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讨厭我了?”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低到言默差點聽不到,那裏面強烈的痛苦刺痛着言默的神經。他是自信的,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自信的,唯獨面對左言默的時候,他的自信只消片刻就被瓦解得粉碎。
言默忍不住睜開眼睛緩緩擡眼看向南宮原,輕輕嘆了口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給我些時間,我需要一個人呆着。”
握着她的手逐漸失力,直到最後滑過言默的指尖,垂落在他身體一側。他撇開臉,讓自己面龐處在背光的位置,低沉的聲音像是從喉嚨的最深處發出來的:“我以為,已經變得不一樣了,看來,是我想多了。”
言默沉默了許久,南宮原保持着那僵硬的姿勢也沒有動,這兒離體育場不遠,有不少同學經過他們身旁,而兩個人卻誰也不願打破僵局說一個字。
天色已經開始變暗,言默看到南宮原俊秀的臉一點點地陰沉下去,下颚的線條緊繃地如被刀刻一般。
“原……”
南宮原觸電般轉過臉,震驚地看着言默。
她剛才是不是叫他,原?
言默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話不似剛才那般沖動:“讓我一個人,好嗎?”
南宮原凝視着言默平靜的臉以及她蒼白的嘴唇,緩緩地點了點頭,心被一點點地撕裂開,隐隐作痛,可是言默的舉動卻不似那種能讓他痛徹心扉地的決裂。他很混沌、迷茫,這種浮在空中的感覺讓他幾近抓狂,可是他永遠都猜不透左言默的心,所以他永遠無法着陸。
言默這麽多天來第一次獨自上路,她沒有回酒吧也沒有回自己的小屋。即使心裏空蕩蕩的,眼前也是一片茫然,可是雙腿像是有意識般地把她帶回了家,她母親所在的家。
日子在沉寂中流逝,因為太過專注于手頭的卷子和參考資料,當偶爾翻看日歷的時候才驚覺已經消磨了一個多月,期末測試也快上演了。天氣逐漸熱了起來,教室裏電風扇呼啦啦地轉動聲像是一首催眠曲,午休的時候一大片大片的同學趴倒在課桌前。教室裏安靜得過分,南宮原看着班上此情此景,不免失笑,很自然地把眼睛望向窗外,對面的教室窗口卻不是那個他渴望的身影。左言默已經調離了窗口的位置,換了一個他不認識的女生,但他還是會不自主地去觀望,可每次都是失望。
南宮原所坐的位子離電扇有些距離,微弱的風根本起不了什麽解熱的作用。都說心靜自然涼,無奈他怎麽都靜不下來,本來很快就能解決的化學題,現在看起來每個方程式他好像都不認識,罷了,南宮原把作業本扔到一邊,茫茫然地趴在桌上,雙目無神,忽然一個小紙團砸到他頭上,他擡頭,看到斜後方溫嶺正在對他擠眉弄眼。南宮原打開那紙團,裏面的字跡潦草潇灑,出自班長大人之手。
“你和左同學還沒和好?”
“沒有。”南宮原有氣無力地在紙上寫下兩個字,又把紙團丢了回去。
不多時,紙團再次飛到他面前,展開一看:“這次怎麽這麽長時間,你不會主動點認個錯什麽的嗎?我看左同學也不讨厭你,估計很快就能原諒你了。”
南宮原拿起筆,想了想,回頭給溫嶺使了個眼神,然後先起身從後門走了出去。不一會兒,溫嶺随後跟了出來。
“說吧,怎麽回事?我看你最近像是病入膏肓似的,每天對人沒有好臉色,一個人的時候就只會做題要麽發呆,問題怎麽又變得那麽複雜了,我說你們就不嫩像普通情侶那樣過點甜蜜溫馨的日子嗎?”
溫嶺一看到南宮原劈頭就是一通,南宮原靠在樓道拐角處的牆壁上,聽完溫嶺的話,不禁搖頭道:“什麽情侶,我們還沒到那地步。如果我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就不會那麽無助了。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溫嶺學着南宮原的樣,和他并排靠在牆上,對面窗口吹來熱風,撫在臉上,碰到滑落下來的汗珠,倒也有那麽些許涼意。溫嶺想了會,試着分析道:“我想,估計有兩種原因會造成現在這種請況。”
“什麽?”
“第一,也許她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所以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你。”
南宮原的臉山劃過一道異樣的神采,他急急地繞道溫嶺面前問:“會是這樣嗎?”
溫嶺下面的話又如一盆冷水把南宮原澆了個透:“第二,也許她真的厭煩你了,所以不想再看到你。”
“你說了不等于沒說。”
“可不是,女人的心本來就是海底的針,尤其是左同學。”溫嶺看着南宮原郁悶氣結的樣子,覺得實在是有意思,于是想再逗逗他,“我發現左同學最近變得挺多,你發現沒有?”
南宮原悶悶地應了聲。
溫嶺就接下去說道:“聽說她在她們班上的成績是突飛猛進,一直保持在全班前五,有時還直逼他們班第一名,怪吓人的。想當初和我們一個班的時候她還是處于中下游水平的呢。”
南宮原冷冷地斜睨着溫嶺,像是捍衛小雞的母雞媽媽,語氣不善地說:“你就不許別人進步啊。”
“呵呵,成績進步倒也罷了。原,你有沒有發現左言默越來越漂亮了?”溫嶺不理會南宮原臭臭的臉色,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那次在辦公室看到她的時候真是吓了一跳呢,原來那麽默默無聞的女生蛻變了似的,眼睛大大的,皮膚很白皙。”
“哼,”南宮原不太爽地從鼻孔裏發出個音,喃喃自語道,“她本來就很漂亮。”
“你說什麽?”
這時候,剛好下課鈴聲響起,南宮原的話溫嶺沒有聽清楚。
“沒什麽,回教室去吧,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我可不想把第一的位置拱手相讓。”
南宮原雙手插袋,準備回教室去,一轉身,他忽然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溫嶺站在他身後,不明所以地看到南宮原背脊僵硬地站在那兒忽然不動了。再向前兩步,他馬上明白了。
左言默正拿着一張試卷迎面走來,她顯然也看到了他們,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就沒再戴那副蛤蟆鏡了,漂亮的眼睛毫無掩飾地看着他們,黑珍珠般的眸子平靜如水。她微微向他們點了個頭,從他們身邊走過,風裏留下她身上殘存下來的一絲清香,待她走過後好一會,南宮原才重新邁開腳步向班裏走去。
“喂,我突然想到第三個原因。”溫嶺若有所思地說,“言默大概有喜歡的人了,女為悅己者容。不過,估計不是你。”
“你說什麽?”南宮原身上忽地急聚殺氣。
“呵呵,”溫嶺一臉傻笑,安撫性地說道,“猜猜罷了,別太當真啊。”語畢,迅速閃進教室。
不說還好,經溫嶺這麽一說,南宮原覺得越發郁悶了。
期末的腳步緊逼着莘莘學子,不過在暗無天日的題海之中,學生們還是有辦法娛樂自己,忙裏偷閑的。近日來,關于十二班左言默的傳聞變得越來越多。自從南宮原公開承認追言默後,言默就總是受一些眼線的關注,現在,在這些人眼裏,左言默的變化起着驚人的轟動效果。甚至有人傳出她就要超越校花游之音,成為美女兼才女,和南宮原并肩第一的全校第一女生。就連小雅和嫣然都啧啧稱奇,暗嘆自己有眼無珠,言默這麽一個大美女怎麽就被埋沒了兩年呢?
左言默卻是照舊過着自己的日子,她一向來低調,現在的狀況對她而言只不過是她拿去了掩飾,讓一切恢複它最真實的面貌。少了虛僞和遮掩的日子,明顯過得比以前輕松多了,雖然讨厭那些驚疑、猜忌的目光,但是,既然決定做回自己,那麽,就必須邁出這一步。經過這些天反複的掙紮,言默做出了也許會影響她一輩子的決定,命運原本就是一場賭博,只是這一次的賭需要她下注的籌碼失去了恐怕就很難再挽回,但如果成功,也就什麽都值了。
即便很多年後,什麽都沒有的言默還是相信自己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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