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人鬼書:二
無事齋開張第一天, 鞭炮與煙花放完的之後只是眨眼般的功夫,門前就死人了。
這必然不是個好兆頭,衆人慌亂, 大部分的人轉身跑開了, 只有寥寥幾人留在原地看熱鬧,或是認識死去的那個人, 圍在旁邊不知所措。
花錢請來的書齋負責人也楞在當場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十多個書生通通回到了書齋裏頭躲着,生怕自己被那大火誤傷。
原本在後方茶樓喝茶的幾人走了出來,書齋負責人只認得鐘留,知道這是鐘家的大人物, 誰也得罪不起,更是這家書齋的真正主人,瞧見鐘留率先過來, 立刻拉着對方的胳膊說:“東家!這這這……這死人了,可如何是好啊?”
鐘留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別急,我先看看。”
鐘留出來了,那書齋的負責人瞧見他身後還跟着三個人,一個書生裝扮, 唇色很紅,嘴唇薄而寬, 瞧上去像個賬房先生。
而那人身後還有兩人, 男子一聲玄衣威風凜凜,女子白裙加身眉目含光, 這兩人一瞧便是人中龍鳳,路過門口,書齋負責人都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無事齋門前有些亂,地上都是煙花爆竹留下的殘屑,還有許多被燒着成灰的。
就在無事齋不遠處靠着對面牆角,一個倒在地上的男子身上還燃燒着火焰,大火将地上燒出了一條掙紮的痕跡,而那名男子全身都是焦黑,以一個猙獰的姿勢死去。
鐘留走到那男人跟前去看,大火将牆壁都燒黑了,他抽出腰間的葫蘆打開喝了一口,嘴裏含着水朝大火一噴,點點水漬就将大火熄滅,留下正冒着煙的屍體。
沈長釋也走過來了,瞧見那人被燒死的樣子頓時伸手捂着嘴轉身差點兒嘔了出來,他沒敢再看第二眼,只問:“怎麽燒成這樣了?難道是煙花爆竹過多造成的?”
“不會是煙花爆竹造成的。”鐘留往後退了一步,久盯着那屍體他也覺得不舒服。
姜青訴挽着單邪的胳膊走過來,她沒靠近屍體,只遠遠地看了一眼,這麽些年見過各種人的各種死法,姜青訴覺得自己的承受力都磨煉強硬了許多。
順着地上的痕跡看了一圈,姜青訴道:“他站得位置離煙花爆竹較遠,地上的痕跡恐怕是他後來掙紮着染上的,還是先了解一下過程如何吧。”
說完這話,姜青訴轉身看了一眼書齋的負責人,便笑問:“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先生不敢當,小人姓黎,名泰和。”書齋負責人道。
鐘留回頭朝他看了一眼,說:“老黎,這兩位是貴客,之後會暫住無事齋後院,期間不要打擾,有需要他們自會來說。”
黎泰和見鐘留都說這兩人是貴客了,便知得罪不起,于是拱手道:“失敬失敬。”
“無礙,黎先生不如與我一同進無事齋,先将方才發生的經過說一遍。”姜青訴點頭,拉着單邪往回走,還朝那邊臉色不好直犯惡心的沈長釋道:“讓你看的東西你看了嗎?”
沈長釋這才想起來陰陽冊,于是跟了過去。
聽黎泰和說,當時鞭炮已經放完了,就差幾股煙花,人群中靠中心的一處突然聽到了個男人大聲喊疼,跟着他一道來的幾個友人紛紛問他情況,結果那男人只叫了幾聲便沒法兒再開口了。
從男人的腹中忽而生出了一團火,男人大口大口的鮮血往外湧,大火将他的肚皮燒通,點着了衣服,而他的皮膚順着四肢開始也在逐漸燃燒。
從裏到外,血水從身上滴下來,男人痛苦地掙紮,在地上滾了幾圈,剛挨到地上爆竹留下的紙屑就燃燒了起來,頭發衣服無一處不在冒煙,只是一個眨眼,男人便渾身浴火,在人群中沖撞。
他的友人吓了一跳紛紛躲避卻沒有離開,而看了全過程的人瞧見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從裏而外地着火燒便全身,大多都尖叫着跑開了,那個男人掙紮到了對面牆角處就停了,倒在那處再也不動,身上的大火還在繼續。
姜青訴也看出來了,周圍沒有什麽東西可以直接燃燒那個男人,而且黎泰和說他是從內而外燃燒說得非常肯定,因為男人在吐血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還好好兒的,不一會兒才開始冒煙、燒着。
過程說完,姜青訴朝單邪看了一眼,單邪眉心緊皺,有些話并不方便當着他人的面說,鐘留也瞧出來了,便對黎泰和道:“你去讓人把門口收拾收拾,咱們剛開業就發生這事兒,這幾日先不開張了,等風頭過去了再供人進來看書吧。”
黎泰和哎了一聲應下,便讓人出去整理,順便報官把屍體給弄走。
人走了之後,沈長釋才将陰陽冊展開放在桌面上,指着上面的字跡道:“無常大人……我、我看不懂。”
姜青訴朝陰陽冊上看了一眼,心中猛地一跳,這字與單邪給的黑金符文上的字很像,與柳城城主朗争意布下鎖魂陣時,那屍體上用朱砂寫的字也很像,這種字她也認不得,只有單邪知道。
單邪瞥了一眼字跡,道:“雲仙城-蘇裘。”
姜青訴皺眉:“為何這次顯現的字跡會是這種古老寫法?與以往大不相同啊。”
“與以往案子的死人也不同,這個蘇裘……身上帶有古怪的東西。”單邪朝姜青訴看了一眼:“此事恐怕有些難辦。”
“感覺出來了,不如我和沈現在去截住方才死掉的那個人的魂魄,說不定還能問清楚他生前究竟碰到過什麽人。”姜青訴說完,朝沈長釋看了一眼,沈長釋立刻将陰陽冊拿回來合上,正準備與姜青訴離開,單邪道:“不必了。”
姜青訴問:“怎麽了?”
單邪道:“魂魄不在。”
“不在?”姜青訴皺眉:“不在是什麽意思?”
單邪道:“人若死,短時間魂魄不會去地府,先有離魂之召、再有離魂之實,魂魄離體之後會環繞屍體一段時間,再慢慢飄入離魂道中,通往地府,方才這人燒死直至我們出來,在他身上或周圍都沒瞧見魂魄,顯然魂魄已經不在了。”
這回別說是姜青訴,就是沈長釋也聽得雲裏霧裏,搞不懂了。
收到了姜青訴詢問的眼神,沈長釋搖了搖頭道:“我在位四百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現象。”
“你自是沒見過,就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單邪說完這話,在場三人都愣住了。
單邪緩緩勾起嘴角,眼眸中含了些許冷漠與陰狠:“時隔幾千年,又一個與地府作對的陣法被研究出來了。”
幾千年前,正是亂世之際,第一批修道者現世,那時還未分清修、濁修,靈、妖也未區分,所有的魂魄都得從地府走,有的修道者與妖走了捷徑,他們捕捉到了魂魄的特點,造出了許多攝魂捕鬼的陣法。
這幾十年下來,姜青訴見識到了梅靈以自身本體困住魂魄使人夜晚複生;長生碗借命不還改他人結局;人肉磨碎了塑造神像吃千戶香火妄圖成為僞神;鎖魂鎮以人皮、狗血為引,困魂魄于離魂道不來不去;取一樣媒介設下換命之陣以此來增添壽命改寫命運。
一樁樁一件件,單邪見怪不怪,畢竟這些都是老把戲,即便有些陣法換了,或是口訣換了,但其根本沒變,統統能在陰陽冊中顯現。
唯獨這一次不同。
千年來少有的不同,讓單邪眼中起了些許興趣,并非是善意的興趣。
沈長釋和鐘留已經許久沒從無常大人的臉上看見這表情了,似笑非笑,嘴角雖是勾起,身上的狠厲與陰寒卻加重了許多,一瞬兩人站了起來,同時往後退了一步,略微颔首一副聽候差遣的模樣。
姜青訴也愣住了,第一次愣是看見了單邪這笑,第二次愣是沈長釋與鐘留的反應。
她記得自己以前似乎也看見過單邪的這抹笑容,在她剛到十方殿辦梅靈與李慕容的案子時,因為身上一魂一魄被梅靈本體吸了進去,從而心智不穩,成了癡傻孩童的樣子,那個時候鐘留和沈長釋兩個人将當時捕捉的風月場所女鬼魂魄抽了一魂一魄放入了她的體內。
姜青訴在那時見到過單邪的這抹笑,那并非是她的記憶,反而是她通過了身體裏女鬼的魂魄,看到了面對女鬼魂魄時的單邪。
回想至此,姜青訴突然發現這二十多年,眼前的人變了許多,恐怕是她與對方心意相通,故而忽略了這個人原本給她的感覺,便是如雪頂的狼,即冷,又烈。
姜青訴開口:“單大人……打算怎麽做?”
單邪朝她看了一眼,眉眼中的寒冷略微減輕,身上散發出來迫人的威壓也少了許多,站在一旁的鐘留和沈長釋終于沒那麽抖了。
“先查查這個蘇裘是什麽人,既然是雲仙城中人,必有人知曉。”單邪道:“今日情況是首例,短時內,恐怕會再發生。”
說完這話,單邪一記眼神冷冷地朝沈長釋瞥過去,沈長釋許久沒收到過這眼神,當場便給單邪跪下了,他的額頭貼着地,張嘴咬着下唇,知道這回出錯,與他有關。
他是十方殿的鬼差,單邪将陰陽冊交到他手中便是讓他每日翻閱,及時将人間出現的情況反映,鬧到今日死人了他才察覺陰陽冊上的問題,是他出了纰漏。
單邪與姜青訴在一起後,整個人和順了許多,沈長釋也漸漸跟着姜青訴學起來,總歸有些沒大沒小,甚至對本職工作也有懈怠,此次若要受罰,他也只能認命接受。
“沈!瞧你辦的好事!無常大人将陰陽冊交你手中是信任你,你不該犯錯!”姜青訴搶在單邪開口之前先道:“既然錯了,便要受罰!”
姜青訴将一旁放在桌子底下的雞毛撣子拿出來,握在手中緊了緊,走到沈長釋跟前往他背上抽了幾下:“今日錯,我打你,若再犯,我便讓無常大人親自懲罰了!”
姜青訴說完這話,察覺到了單邪那冷冷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背上,她深吸一口氣,也不知此番護着沈長釋,是對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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