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人鬼書:三
沈長釋自然知道姜青訴是在護着他, 就連鐘留都看出來了,只是面對單邪的怒意,鐘留不敢像姜青訴那般站出來。
姜青訴又用雞毛撣子在他身上抽了幾下, 沈長釋趴跪着一絲聲音也不敢出, 事實上,這麽打也不疼。
死了之後成了鬼魂, 就不會感覺痛了,姜青訴用雞毛撣子就算在他身上抽一百下,沈長釋的眉頭都不皺,一切不過是做給單邪看罷了,她先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就看單邪如何表示。
姜青訴一連抽了二十多下,單邪才開口:“你不累嗎?”
姜青訴頓了頓,将雞毛撣子扔到了一邊, 轉身再看向單邪,單邪的手上端着一杯茶,眼神中的情緒依舊很低,心情沒有半分緩和,不過他也沒再繼續開口說要懲罰沈長釋。
姜青訴伸手揉了揉眉心, 知道這事兒算是過去了,如果沈長釋下次再犯錯, 她真的護不住。
普通的小錯尚可忍, 最多就是一鞭子鎮魂鞭,但姜青訴記得, 她剛來十方殿的時候沈長釋也因為某事錯過了幾日李慕容之死,後來被打得雙腿都無法現行,這倒不是肉體上的疼痛,而是靈魂上的。
姜青訴坐回了位置上,側頭看了一眼單邪,單邪道:“鐘留。”
“在。”鐘留将腰彎下來,目光落在一旁還趴跪着的沈長釋身上,抿了抿嘴,有些害怕。
“雲仙城中轉一圈,問清楚與蘇裘相關的一切。”單邪吩咐了,鐘留立刻應下,然後起身朝外跑,去查關于蘇裘的事兒。
姜青訴看沈長釋還跪着,眼睛有些難受,平日裏她已經将沈長釋當成了朋友,此時又不是在皇宮裏,還弄那一套,總覺得看沈長釋這麽跪下來有些別扭。
姜青訴道:“去後院轉轉吧。”
單邪放下茶杯,朝姜青訴看了一眼,然後起身,姜青訴知道他這是答應了,松了口氣,單邪走了沈長釋就能起身了,免得等會兒黎泰和等人從外頭進來瞧見他這副樣子,該非議了。
單邪路過沈長釋身邊的時候道:“将茶倒了。”
姜青訴回頭看了一眼剛才單邪拿在手中的茶杯,就放在桌案上,裏頭還有半杯茶,她沒弄懂這句話的意思,不夠好在,這句話也算是許可沈長釋站起來。
兩人走後,沈長釋才慢慢爬了起來,呼出一口氣,低眸朝手中拿着的陰陽冊看去,伸手揉了揉額角,方才還真是驚險吓鬼。
他走到桌邊,伸手剛碰到杯子,便覺得手指傳來了劇痛,手一松,杯子落在地上打碎,杯中濺出的水花灑落在他的衣服與皮膚上。水花如同大火中迸出的火星,直接将他的衣服燒着,幽藍色的火焰轉瞬即滅,正冒着青煙。
沈長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被濺的水漬,那裏的皮膚猶如被燒壞了般,皮肉分離。
他緊皺的眉頭這個時候才松開,好在……感受的不過是皮肉之痛而已,若無常大人當真因為姜青訴的一句話而不罰他,他這幾日恐怕都要在恐懼中心神不寧了。
罰了才好,罰了,便代表這件事情過去,他今後不再追究了。
姜青訴與單邪走到了無事齋的後院,她才幾步上前跟上對方,伸手抓着單邪的袖子道:“你方才為何要生那麽大的氣?”
單邪道:“他做錯了事,我不該生氣嗎?”
姜青訴抿嘴:“不是不該……”只是已經許久沒見過單邪這般生氣了。
後院被茶樓包裹了一半,在二樓茶樓上依舊可以瞧見院子裏的風景,不過此時兩人都沒朝樓上走去,而是順着樓下長廊慢慢走。
單邪朝姜青訴看過去,說:“私交歸私交,公事歸公事。”
姜青訴愣了愣,點頭:“我知曉的。”
單邪當了成千上萬年的黑無常,即便從未與他人産生過與她這般感情,也不代表可以為她廢除地府長久以來的秩序,姜青訴也不喜歡将個人感情帶入到平日的公事之中,尤其是在吃了虧之後。
“這個案子,單大人準備親自辦?”姜青訴問。
單邪輕輕地嗯了一聲:“如果你去,恐怕會有危險。”
姜青訴腳下一頓,抿嘴笑了笑:“有危險不是還有單大人護着嗎?”
單邪走到長廊盡頭的方亭內,亭子很小,只夠兩人在其中下棋,此時正是正午,太陽當頭照下,坐在亭子裏剛好遮了光,還能瞧見院中的假山與花鳥。
單邪坐在了亭內小桌旁的一個石凳上道:“這世間并非所有的事我都能控制,往往有些意外是無可避免的。”
自喜歡一個人起,明白了這種心境,就更容易患得患失了。普通的案子,單邪一眼便能看穿,知曉其中危險程度,由姜青訴一人去辦倒也沒關系,但有的案子,連他都沒有頭緒,就更不能讓一個才當白無常二十幾年的姜青訴去涉險了。
姜青訴明白他的意思,也知自己的能力有限,有時貴在自知,不添亂就算是幫忙了。
她走到桌子另一邊坐下道:“我方才就很奇怪,一個人的魂魄如何會突然消失?若在被燒死之前他還是活着的,那魂魄必然在身上,從生到死不過才一盞茶的功夫不到,周圍甚至連個捉鬼的道人都沒有,誰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奪走他的魂魄?”
“你想一想,如何奪?”單邪看向她。
姜青訴抿嘴:“除非,是他身上的那團火有問題。”
單邪目不斜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姜青訴道:“方才黎泰和說了,火是從內而外燒起來的,以我所知,人的身體內不可能着火,若是體外,倒還有些依據。一把火将他的魂魄都燒光了,必然是有人在其他地方動了手腳,這世間陣法邪術之多,恐怕就連單大人你也不能盡知。”
“我的确不知是何緣故。”單邪微微皺眉:“還記得笛水縣長風客棧老板娘要将其夫君變成僞神之事嗎?”
“記得。”姜青訴點頭,她當初被那一人一犬惡心地不行。
單邪道:“我當時與你說過,千年前亦有人如此做過,而且對方成功了,我奈何他不得。之所以成功,便是那是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陣法,在此陣法之前,我并不知曉有肉身塑造神像,享香火成僞神之事,故而大意,讓對方逃脫命運。”
姜青訴道:“所以這也是你第一次遇見一把火從裏到外燒光魂魄之事,你沒有把握?”
單邪擡手,腰間的長鞭變成了手中的折扇,扇子展開,他扇了扇風:“并無十全把握,但有一點,陰陽冊中只出現了一個人的名字,這是關鍵。”
“蘇裘……”姜青訴皺眉。
單邪道:“方才死的那個人,絕不是蘇裘。”
那人沒有按照生死簿而死,此等情況應當登上陰陽冊,陰陽冊上卻沒有顯示對方的身份,必然有其他東西牽絆着……目的就是為了逃避陰陽冊,躲避十方殿的追查。
姜青訴雙手撐着桌子,稍微湊近了對方,一雙眼睛睜大問:“那蘇裘,是否與此事無關?”
若蘇裘死後記在了陰陽冊上,便與方才死的男人死法不同,或許是兩個案子。
單邪搖頭:“白大人,動用你的聰明再想一想,還有什麽可能?”
蘇裘死了,記在陰陽冊上,便說明魂魄尚在,只是沒去地府報到等待輪回,方才那個男人死了,魂魄消失不被記錄,恐怕連生死簿都要跟着銷毀,若不是兩個案子,便只有一種解釋。
“是蘇裘殺死了方才的男人。”姜青訴一愣:“這回不是陽間人作祟,而是陰間鬼在殺人!”
以往的案子,無不是陽間人無法釋懷,所以想出各種方法留下已死的魂魄,亦或者做出更加極端可怕的事,有的為了心愛之人起死回生,不惜殺了別人來挽回,最終不過是害人害己,平添一份罪孽挂身。
這次案子古怪,原來是死了的人不肯離去彌留人間,反而得了什麽不得了的方法,殺人滅魂。
單邪點頭:“我便是如此想的。”
“有何依據?”姜青訴問。
“陰陽冊上的字體便是依據。”單邪道:“除非是得我允許,否則只要有人不按生死簿死,就必然會出現在陰陽冊上,哪怕時間短暫,也一定會出現。蘇裘知自己逃不過我的陰陽冊,所以耍了個心眼,死後布陣改了自己魂魄的時間。”
姜青訴聽着。
單邪繼續說:“這種字體古老,若往前追溯,至少有幾千年,當時所有記載都以此類文字,若有人的名字出現在陰陽冊上,必然也是這種文字。他施法改時,将自己的信息顯示統統改成了幾千年前,準備以此來蒙混過關,猜想我必然不懂這種字,至少可以多拖延一些時日。”
姜青訴聽明白了,便說:“他不知道你活得太久了。”
單邪朝姜青訴看過去:“我活得不久,幾年而已。”
姜青訴一愣,對上了對方的視線,突然明白過來單邪的意思。
他活得不久,在黑金符寫上他的名字之前,單邪都算不得是活着的。
姜青訴抿嘴:“查到了蘇裘,你打算如何辦?”
“越危險的人,越不能久留。”單邪道:“讓沈長釋回地府一趟,找到蘇裘的生死簿後帶來。”
姜青訴起身準備去叫沈長釋,單邪突然伸手拉住了她,姜青訴回頭朝他看過去,一陣清風從院子裏吹過,些許花香味兒順着風傳來。
“怎麽了?”姜青訴不解地看向他。
單邪頓了頓,道:“我處事或不入你眼,若你看着不悅,不如讓沈長釋陪你去柳城轉轉。”
姜青訴眨了眨眼,明白他的意思,抿嘴笑了笑說:“無常大人很溫柔,我知道的。”
即便有些事情做得比較血腥暴力,不過特殊情況,便算他操刀必割,剛毅果決。
“我不會給無常大人添亂,人都死了,難道還能死二次?”姜青訴将手抽回,略微彎下腰看着還坐在石凳上的男人笑說:“若我覺得無聊了,便去柳城,到時候給你帶糖葫蘆吃。”
單邪眉心松開:“好。”
姜青訴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他的額頭,擡了幾下自己的眉毛道:“不皺眉的樣子,可帥慘了。”
一句話調戲完,轉身便走,留單邪獨坐方亭,在姜青訴長廊盡頭轉身去前方無事齋時,眉心又漸漸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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