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惡女妺喜（7）
惡女妺喜（7）
風吹過，一片落葉半黃半綠，慢悠悠飄過車窗。
終古端坐在馬車內，面上陰晴不定。
他腦中那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老怪物還在桀桀怪笑，吵得人頭疼不已——
“都說了，你總有一天得回來求我。”
“給過你考慮的機會，但是你自己不珍惜。”
“老東西，現在知道怕了？”
終古緊握雙拳。
倘若不是因為這老怪物他摸不到看不到，此時，定要将對方揪出來好好教訓一頓的。
“之前你說的那個，我答應，但我有一個條件。”
“嗬！你說說看，我考慮一下要不要答應吧。”
“你說你能讓人看到未來……”
終古咬牙，後槽牙都變得酸疼。
“讓我看。”
“就這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啊，不過，回去以後你要給老怪尋純陰命格的童男童女，只給你三天時間。”
“三天之內你找不回來，可別怪老怪翻臉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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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古閉上眼，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好。”
話音落下，他忽然間就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起了變化。
仿佛身處一片泥濘之中，有什麽東西不斷在拉着他往下墜，死死拖着他，讓他動彈不得。
終古随即心裏一慌，還沒等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猛地一下——
周圍全部空了。
“大王！”
“快逃！”
亂糟糟的聲音到處都是，目之所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恐慌和無措的表情。
奢華的大殿，竟然能變得那樣狼狽。
許多畫面從眼前一閃而過。
有兩匹馬從火海中沖出，一前一後，飛快往外頭逃去。
似乎有人在高聲歌唱，初聽模模糊糊，離得近了，能聽見是個孩童的聲音。
他在唱：“天命玄鳥，降而……”
後頭的詞，又随風遠去，聽不清了。
砰地一聲巨響，地面都在跟着顫動，好像是有什麽轟然倒塌。
終古猛地一驚，睜開眼。
馬車停了。
他已經是滿頭大汗，心慌意亂。
“竟然……”
顧不得腦袋裏的老怪物在說什麽，他想也不想，跳下車，恨不得把大王身旁的那個妖孽給揪出來，當場格殺。
但走到近前，他又猶豫了。
雖然說他依稀看見了大概，但這樣玄乎的事情，他要怎麽開口？
就這老怪物頭一次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也是驚的不得了，唯恐是哪裏的精怪竄出來，要害人奪命。
難道說，他就這麽沖過去告訴大王，你的小美人總有一天要毀了你的王國？！
那恐怕，首先會被殺的，就是他了。
幾步的距離，終古頓在原地，再也不能往前。
那樣一張臉上，忽然出現了疲憊的神情。
“唔……”
幽幽風聲忽然把馬車裏細微的聲音吹過來，終古從思緒中脫離，便是一怔，表情立刻變得更加古怪。
目光掃過旁邊的侍衛，看見對方一臉想離開但又沒辦法走的表情，臉漲得通紅，分明是聽見了什麽不該聽的東西。
終古迅速明白過來，感覺被氣得胸口疼。
這樣一來，他就更沒辦法上前去了。
只能轉身離開，想了想，又一肚子火氣地喊了自己府上跟過來的下人：“去跟那邊說，直接送大王回宮。”
說完，憤憤一甩袖子，轉身重新踏上馬車。
“回府！”
……
馬車慢悠悠轉了個方向，一個向左，一個往右。
過宮門的時候，駕車的侍衛出示了銘牌，随後便是一路暢通無阻。
也只有這裏的主人才能有如此底氣，面都不露直接駕車入內。
從搏命場到宮中，城南城北的距離罷了，最多也不過兩刻鐘的時間就能到，但那輛馬車卻硬生生在殿門前停了很久。
彎月高高挂在半空，夜裏星辰點點。
風吹過，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這天，已經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等到車內的聲音完全靜下去之後，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有人打開車門。
先探出頭來一看，聲音帶着笑，轉過頭去。
“大王，到了。”
戚宗南懶洋洋靠在馬車外頭，勾起的嘴唇一片紅，略微有些淩亂地長發烏黑，紅黑交錯，被頂上的幽幽月光映着，看起來，鬼魅一般的豔。
若是問，方才究竟是東風壓過了西風，或者相反……
答案只有一個。
無人定輸贏。
但履癸确實是嘗到了甜頭，這會兒在馬車裏頭躺着，閉上眼，久久不願動彈。
等到外頭冷風灌進車內，他才啧了一聲，起身。
下車的時候，他瞧見了旁邊靠着的戚宗南，忍不住嘴唇微動。
莫名其妙想問個問題。
“你是不是給寡人灌了什麽迷魂湯？”
“……小人哪兒敢吶。”
履癸垂眸，單手捧住對方側臉，戀戀不舍地湊過去，用牙咬住那片嘴唇，在上頭輕輕厮磨。
這樣一來，聲音自然是含糊不清，透着一股子還未散去的旖旎氣息。
“那寡人怎麽就這麽……”
“想跟你待在一起呢？”
戚宗南輕笑：“也許，因為我太漂亮了吧。”
“……”
履癸動作頓了頓，松手，仰頭嗤笑一聲，“厚臉皮。”
想想，又加上一句：“不過寡人喜歡。”
這麽一打岔，他體內翻騰的欲/火終于是熄滅了。
履癸擺擺手，眼神再次迷蒙起來：“罷了，罷了，寡人也困了，今日……”
“到此結束吧。”
戚宗南在後頭垂首，靜靜等着他先走。
然後，才長出一口氣。
這日子……
啧。
有了履癸的吩咐，他現在，大晚上起了興致去泡澡都可以。
不耐煩一堆人伺候，就讓他們出去等着。
把身子往溫水中一沉，戚宗南閉上眼，總算是能夠徹底放松下來了。
但身體放松，可不代表腦子就能跟着一起放松。
他在想一件事。
終古身旁那個奇怪的聲音，到底是誰。
聽起來，和楊清身邊出現的那個機械音是截然不同，所以應該是另外一種形态的存在。
老怪？
這種稱呼總讓人覺得像是精怪一類的東西。
動動胳膊，水聲嘩啦一下。
幽香在屋內彌漫開來。
“楊清，終古……”
“接下來還有誰嗎？”
方才和履癸在馬車內厮混的時候，他隐隐約約聽見了一些話，不過因為離得太遠，已經超出了他的探知範圍，話聽的不清楚。
什麽童男童女，還有看到未來？
那家夥，到底是個什麽來頭。
不過不管什麽來頭，他會找機會除掉的。
履癸也是個聰明人，但這世上，沒有人可以試圖動搖他要做的事。
戚宗南睜開眼，眼底一片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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