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惡女妺喜(17)
惡女妺喜(17)
“那你還願不願意随寡人同去?”
“……”
即便是站在角落,也能看見屋內是燈火通明。
戚宗南沉默片刻,忽然聽見裏頭傳來一聲巨響,好像是桌子被掀翻的聲音。
他收回思緒,轉身踏入門內,正好和一個怒氣沖沖的大胡子撞了個正着。
那大胡子臉色通紅,分明是氣得不輕,看見他的時候,愣了愣,目光迅速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帶着審視的意味。
戚宗南沒說話,和他對視,片刻後,那大胡子冷哼一聲,甩袖揚長而去。
目光回轉,履癸正坐在大堂中央,臉色陰沉地盯着門口,看見他之後,目光閃了閃,卻沒說話,只是招手讓他過去。
走到跟前,履癸才低聲說了句:“你怎麽來了?”
“來陪你。”
戚宗南笑笑,坐在他身旁,“怎麽了,發這麽大的火。”
進來的時候,戚宗南就看見了,屋裏的桌子确實是被掀翻了一張,很明顯,是履癸動的手。
也确實沒人敢當着一國之主的面當場掀桌子,不過那個大胡子就這樣直接甩臉子走人,膽子可是不小。
履癸抓着他的手捏了捏,然後轉過頭去,看着周圍那些安靜低着頭的其餘部族首領們,忽然就是一陣冷笑:“怎麽,現在一個個的都不敢說話了?方才寡人瞧着你們不是說的很起勁嘛,繼續——”
“來再讓寡人聽聽,你們準備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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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首領們悄悄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沒人吭聲。
履癸看着他們這樣子,瞬間就是一股無名火直往上冒,擡手一揮,方才幸免于難的另一張桌子,終究還是沒逃過去,步了前頭那張矮桌的後塵。
“滾吧。”
他陰着臉,呼吸都變得粗重:“滾出去,別讓寡人再說第三遍。”
戚宗南坐在旁邊冷眼看着,把那些人眼底的不滿看得清清楚楚,等到人一走,他轉過頭剛想說些什麽,履癸就爆發了。
啪的一聲,身旁的東西全都被掃到了地上,履癸深呼吸,聲音從後槽牙裏硬生生擠出來似的:“混蛋,一群混蛋!”
“他們一個個的,是不是都當寡人好欺負?!”
“私底下屯兵屯糧,真以為寡人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麽嗎?”
“反了,都要反了!”
戚宗南眼皮一跳,下意識就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瘦了。
履癸比以前瘦了很多,那天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抱起來的感覺都變得大不一樣,不像以前似的,縱使年紀大了些,但身體仍舊年輕,摸起來皮膚緊致有彈性。
他現在,是真的出現了衰老的模樣,只是一時半會兒看不出來罷了。
從戚宗南的這個角度,正巧能看見他略微敞開的領子下頭,那塊深深凹陷下去的地方。
鎖骨的起伏越發明顯,緊抿的薄唇沒了光澤,還有那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疲憊,戚宗南看着他這個樣子,忽然莫名其妙就有些傷感。
“大王……”
戚宗南垂下眼眸,唇邊揚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弧,語帶深意忽然來了句:“之前那個問題,我認真想了想,只想到了一個答案——”
“當然願意。”
履癸一頓,沒有反應過來他這話什麽意思,但腦中什麽東西閃過,不由得僵了手指。
“倘若有天寡人要死,你還願不願意随寡人同去?”
“……當然願意。”
安靜片刻,履癸笑了笑,閉上眼深呼吸,原本暴躁不安的情緒奇跡一般又被壓了下去。
伸手過去把人抱住,他太陽穴那一陣一陣跳着疼的感覺似乎是輕了些,沒留神去看,就沒看見旁邊的人眼神裏透着一股子說不上來的味道。
……
當天晚上的諸侯會面,到底沒真的鬧出太大動靜來,但那個大胡子——也就是有缗首領憤然離場之後,第二天,就聽說他快馬加鞭回了駐地,随即便增兵加強戒備。
消息傳到履癸耳中的時候,履癸正靠着軟塌,把頭放在戚宗南腿上枕着休息,兩個人都沒吭聲,一樣在等着這個消息傳來。
等真聽到的時候,履癸揮揮手,就這麽風輕雲淡地讓通報的人下去了。
旁邊燒着炭火,放得很近,周圍都變得暖烘烘一片,履癸半眯着眼,忽然開始哼小曲兒。
然而曲不成調,聽起來是格外滑稽。
戚宗南動了動,被他吵得睜開眼,看見他兩條腿疊在一起,一只腳在那裏晃啊晃晃啊晃的,壓根分別不出來他哼的是什麽,只是覺得有點好笑,便忍不住撇撇嘴,輕笑出聲。
但戚宗南笑着轉過眼去之後,目光掃過的瞬間,忽然間落在他頭頂上,笑容忍不住就凝滞住了。
伸出手去,捏起那一根不起眼的銀線,仔細一瞧——
他竟然是有了白發。
“怎麽了?”
履癸感覺到頭皮有微弱的刺痛,微微仰頭一看,便嗤了一聲,摸他手指:“看見這個,開始覺得寡人年紀太大了?”
戚宗南沒什麽表情地吹開了那根銀絲,摸摸他頭發,沒看見更多,也就這麽作罷了。
停了動作,這才有空回上一句:“是呀,大王這年紀,都能當我阿翁了。”
“那你叫一聲阿翁來聽聽?”
戚宗南呼吸一窒。
不是因為履癸這挑逗似的話語,而是因為對方的手悄悄鑽進了他裏衣下,手指就貼在他側腰處,用指尖慢慢劃過。
戚宗南垂着眼,看着履癸從側躺的姿勢變成趴着,就趴在他腿上,整個人牢牢壓着他雙腿,然後慢悠悠的逼近,輕輕用牙齒扯開了他的腰帶。
還是那樣年輕的身體,以及結實的胸膛,肌肉緊實有力,每一條肌理紋路看上去都讓人格外血脈偾張。
履癸心頭一陣狂跳,盯着看了很久,忍不住湊過去吻他脖頸,一邊吻,手一邊往下滑,覺得這幾個動作下來,自己就已經開始興奮起來了。
心髒好像被架在火堆上炙烤,裏頭裝着的又是渴望,又是焦灼。
但當他手一路往下,觸碰到某處的時候,整個人卻忽然間頓住,原本帶着熱切氣息的吻都不由自主冷了好多。
他靜靜退開幾分,一雙鳳眼微微眯起,看着面前端坐如初的人。
他吻得那麽深情,不過是觸碰到對方的一部分/身體就迅速燃起了欲/火,想要陷得再深一些,可對方的态度卻是截然相反,就只是坐在那裏冷眼看着他動作。
那個表情,甚至是給人一種無動于衷的感覺,讓人不由得有些心頭發涼。
履癸慢慢收回了手,眼底的迷醉也一點點冷卻下去,變得冰冷。
他雙手按在塌上,面無表情地撐起身子,動作卻顯得有些狼狽:“你走吧。”
“寡人忽然想起來有些事要處理。”
戚宗南抿嘴,似笑非笑地歪着頭看他:“什麽事?”
履癸被這一眼看得有點惱羞成怒,不悅地皺眉:“難道什麽事都要告訴你嗎?”
“那倒是不用。”
戚宗南長腿一伸,筆直修長的小腿便橫在了履癸胸前,就那麽一帶,人一下子就被那腿給推着往後仰過去。
履癸皺了眉,下意識就開口說了句:“放肆!”
說完,又被人堵了嘴,兩根微涼的手指壓在他嘴唇上,按住他的人一邊眉毛高高挑起,掀了他衣袍,笑眯眯揉他唇角。
“方才啊,我是在想——”
“阿翁這個稱呼,不如君父好聽,這一個簡簡單單的稱呼,一下子就拉開了兩個不一樣的身份,還是後頭的更尊貴些。”
戚宗南啧了一聲,壓低身子,貼到他耳旁說話:“那君父想讓兒子怎麽孝敬您呢?”
燭火啪地一下炸了個火星出來,履癸只覺得身子一抖,被他這一句耳旁低語說得瞬間頭皮發麻,再看看上頭半跪着的人有那樣一雙充滿侵略意味的眼睛,就居高臨下這麽看着他……
于是,履癸頭一次像這樣失态,囫囵話都說不完全,嘴裏頭吞吞吐吐,說:“孝……孝敬什麽?”
戚宗南垂眼,故意慢條斯理拉開他腰帶,纏在手指上把玩着。
片刻後,一只手順着腰滑下去,漫不經心地捏了捏他的臀部,然後一頓,臉上笑容就變得頗為玩味,“君父最近疏于鍛煉了吧?瞧瞧這裏摸起來軟得要命,捏一下,都害怕捏壞了呢。”
其實哪裏像戚宗南說的那樣誇張,不過是故意說出來給履癸聽着戲弄他的話罷了。
幾個眨眼,原本裹得嚴實的衣裳就成了殘破城牆,守不住城池,被人為所欲為也毫無辦法。
戚宗南欺身而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盯着他,把人撩撥得滿臉通紅,最終還是在最後一刻停了下來。
履癸睜着迷茫的雙眼,心裏頭在瘋狂叫嚣着還不夠,眼看着對方想要抽身離去,便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戚宗南的手腕。
“倘若寡人能夠和你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但你其實一直都在敷衍寡人,對嗎?”
“因為寡人之前曾殺過你同族,所以你來我斟鄩,想必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吧。”
他忽然笑了笑,手上的力度慢慢收緊,捏得戚宗南那個手腕都開始泛白,但兩個人都沒動,只是沉默地互相對望,将對方眼底的所有情緒都看了個清楚。
良久後,戚宗南微微一笑,溫柔地摸了摸他臉頰,輕聲道:“不是。”
說完之後俯下/身,吻了吻他耳垂,又道:“我只是想知道……”
“毀掉一個人,得用什麽辦法才行。”
履癸眼神一閃,伸手飛快扼住了他脖子,把人直接按下去,表情危險至極。
半晌後,忽然嗤笑出聲,肩膀一動,外袍便從身上滑落,目光也忽然間變得肆意:“……那得色/誘才行。”
話音落下,遠處燭火似乎被風吹動,歪歪扭扭着晃了晃身子。
燭芯“噼啪”一聲,暗了一瞬間。
矮塌之上,有什麽東西從上頭滾落,發出咚咚的聲響,然後就聽見一聲壓抑地悶哼,有人咬牙切齒低吼一句:“你可真是卑鄙。”
“我這分明叫做物盡其用,是大王您自己疏忽大意了才對。”
“你給寡人松開……”
“寡人警告你,不要太過分……”
忽然傳來咻地一聲,破空聲落下,幽幽燭火瞬間被打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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