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妖女妲己(12)

妖女妲己(12)

把人打下深淵的時候,那雙紅的幾乎像是要滴出血來的眼睛,便是這樣牢牢印在了女嬌腦海中。

她似笑非笑的收回手,片刻後,對着空無一人的大殿,輕輕嘆了口氣。

後頭有人哼笑一聲:“怎麽,怕了?”

“那倒不是。”

女嬌眼簾低垂,一根手指卷着頭發轉來轉去,“倘若是害怕有朝一日他出來報複,我今兒個——”

“不是還得這麽幹嘛。”

“所以說,怕有什麽用,再怕他也翻不過天去,再說了,我可還有娲皇給我撐腰呢。”

女嬌掩唇輕笑:“就是忽然間啊,想起了點以前的事兒,想想那會兒我還小呢,懵懵懂懂的什麽都不知道,頭一次碰上創始元靈——那可是比娲皇輩分都要大的人物,把我給吓得夠嗆,哆哆嗦嗦地連句話都說不全。”

她坐在高臺上,雙腿一晃一晃:“當初我和伯禹成親的時候,見了他一面,沒想到這一眨眼啊,幾百年可就過去了,他倒好,整個人都變樣了。”

“可惜我最後還是沒能體會到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想想挺無趣的。”

應聲女在空氣中飄飄浮浮,看不見人,但能聽得到聲音:“那你把那刀給困在這裏又是為什麽?”

“當然是嫌他礙事兒。”

“誰知道這千年後的人辦事兒都那麽不靠譜,再加上那破刀總是在背後搞鬼,最後還得讓我親自動手,煩。”

女嬌打了個哈欠:“不用急,他們馬上就可以出去了,等他們一離開,把該忘掉的東西都給忘掉,我就放你自由。”

“是該忘啊,不然,不就壞事兒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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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一雙眼睛悄悄露出來,眼神複雜,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又無聲無息隐沒在空氣中了。

而在另一頭,易平林看着又倒下去一個人,驚得話被全部吞進了肚子裏,楊為寧死死抓着他的手,想必也是被這一幕給吓到了。

方才還是一個人,倒在地上的瞬間卻成了一條黑色巨蟒,不過是幾個呼吸之後,那黑色巨蟒都悄悄散開,化成了光點,螢火一般飛起,在空氣中逐漸變淡。

戚宗南盯着那散開的一團熒光,心裏有些發沉。

彎刀在他手裏,他定了,看了半晌,沒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頭頂上的轟隆聲越來越大,連帶着那些石頭裂開時碎花一般髒兮兮的灰塵也飄了他們一身,這裏看上去,好像确實是要塌了沒錯。

沒時間去遲疑,他迅速回頭瞥了一眼地上的兩個人,抓着刀柄的手用力握緊。

“走。”

離開這裏是現如今最好的法子了。

留着命,什麽都還有轉圜的餘地,但如果是明明知道這裏不能久留,卻偏要留在這裏做些無謂的掙紮,那種就叫蠢辦法。

他的刀靈被人抓走,關于殺人救命這種聽起來荒唐,而且也沒有經過檢驗的法子他一不留神也用了,那留在這裏還能做什麽?

當然是先離開最好。

整個山洞都在震動,旁邊小湖被震得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塵土飛揚。

而那出口,早在他們被甩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了。

出口是一條蜿蜒過道,裏頭有微光亮着,戚宗南一馬當先跑在最前頭,身後兩個人跌跌撞撞跟着往前跑,噼裏啪啦的腳步聲和石塊崩裂的聲音攪和在一起,聽起來實在是吵鬧無比,叫人聽了就覺得頭疼。

這條路越跑越寬敞,什麽機關也沒有,也沒有什麽東西忽然跳出來攔他們的去路,一直往前,沒有分叉口,順利得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而前頭,光也越來越亮,希望似乎就在前方。

但就在所有人心情忍不住越來越緊張的時刻,卻總是會出現掉鏈子的情況。

他們已經看到了盡頭,的的确确是通向地宮外,那洞外的樹木都已經清晰可見了,可是最前頭的戚宗南卻腳步一頓,連帶着把後頭兩個人也吓了一跳,下意識左顧右盼起來,生怕是碰上什麽機關了。

“怎……怎麽了?”

戚宗南皺着眉,胸口被撞得一陣悶痛。

他沒說話,只是試探着伸出手去一摸,然後心道果然。

他被一層無形的東西給擋住了。

轉過頭,看了那個灰頭土臉的“堂兄”一眼,他勾勾手指:“你過來試試能不能出去。”

易平林眼珠一滾,警惕地動了動腳,踏出去了一步,又摸摸收回來,“這裏有什麽機關?”

戚宗南沉默着,看他那跨出去的腳,自己又試着摸了摸——

還是不行。

腦中根本沒有多想,他只是打了個手勢:“你們前頭走吧。”

易平林滿臉詫異,“你不走?”

而落後一步的楊為寧則是立刻有了一種不好的想法。

前頭是不是有危險?

他知道有危險但卻不說,放他們先過去當靶子,危險解除之後再過去?

怪不得能在史書上留名,原來這人竟然如此陰險毒辣?

“咳咳咳……”

楊為寧猛地咳嗽起來,帶起胸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臉色更加蒼白。

但他平緩了呼吸之後,只是對着易平林露出了一個安慰的笑容:“好,那我們就過去吧,你在前頭拉着我。”

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要不是因為他受了傷,那心虛的模樣可就要完全暴露了。

易平林這人,一直都是單純到幾乎有些傻的性格,他也不疑有他,撓撓頭,便抓緊了楊為寧的胳膊:“那行,咱們先出去。”

說着,就一步一步往前,直接穿過了阻攔戚宗南前行的那道透明隔斷,就好像那玩意兒根本不存在似的,看得戚宗南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目光陰沉沉往後頭看去。

兩個人一步一步消失在道路盡頭,然後無比艱難地硬摳着石壁爬上去的,腦袋一伸出去,就看見了一片漆黑,但卻讓他們一同松了口氣的夜空。

這确實是出口,而且還是當初他們倆掉下去的那個地方。

易平林把人拉出來之後,趴在那洞口邊,沖着裏頭喊了一聲:“你快來!”

吆喝聲在地洞裏撞出回音,聽起來還是那麽瘆人。

但他喊了一聲之後,裏頭沒人回應。

奇怪地咦了一聲,他俯身,又往底下伸了伸腦袋,“你人呢?還在嗎?”

話音剛落,忽然聽見砰地一聲巨響。

一團灰塵沖了出來,同時,地動山搖。

易平林被嗆得往後一縮,連滾帶爬往一邊跑,停下來之後咳嗽得滿臉通紅,和旁邊楊為寧對視一眼,嘴唇有些哆嗦:“塌……塌了?”

楊為寧捂着傷口,沉默不語。

下一秒,有個人影從底下猛地一竄,飛身而上,直接就地一滾,穩穩當當落在了他們身旁。

轟!!

地洞消失了。

滿身狼狽的三人下了山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個地方好好歇歇腳,然後,再去找個大夫來。

楊為寧的傷看起來很嚴重,但其實只是血流太多,養一段時間也就能恢複過來了。

但戚宗南的情況卻很糟糕。

不是受了傷那種糟糕,他身上什麽傷都沒有,但他當時被無形的隔斷阻住去路的時候,他又在旁邊石壁上,瞧見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他看見了一只通體瑩白的狐貍,拖着九條尾巴,擺出了個和有蘇氏銘牌上刻的那個圖騰一模一樣的姿勢。

出來後,他發現自己好像開始迅速淡忘某些事情了。

他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忘了什麽,因為他現在腦子裏已經有一大部分的東西記不清楚了,而這些絕對就是女嬌在搞鬼,他基本上能确信。

他想了辦法,想把這些東西都給記下來,因為他覺得這些一定有什麽是很重要,但同時又是那個狐妖卻不想讓他記得的東西。

但是,現在條件有限,也沒有筆墨紙硯,他刻字的速度趕不上忘記的速度,等到了山下找地方住下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已經是模糊一片了。

忘了什麽,他不清楚,還記得的這些在腦袋裏亂糟糟一片,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忘記。

而那天黑了又亮,短短幾個時辰就這麽過去了。

當雞鳴聲打破夜的寂靜,喚醒了第一道黎明日光時,戚宗南坐在窗口,目光穿透輕薄的空氣,幽幽看向遠方。

地平線上,橙黃色的光正在驅趕黑夜。

而他腦袋裏被攪和成一團漿糊似的記憶,終于是徹底被霧氣給遮蓋住了。

“我叫……”

他垂眸,皺着眉,指尖按在桌面上,一筆一劃在上頭寫下了一個名字。

但想了想,又是一堆問題堆在心頭。

他想不起來他這是怎麽了。

他的過往猶如雲煙散盡,悄無聲息地被一層薄紗給遮住了,任由他想破了腦袋,也始終是想不出來一丁點的線索。

但心裏頭隐隐約約有個聲音在告訴他,現如今他出現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找一個人……找誰?”

“奇怪,女嬌又是誰?”

戚宗南十指緊扣,盯着幹淨的桌面無言發呆。

心裏頭,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覺得特別不舒服,就好像是有種被人算計了之後的郁悶,但想想,還是不知道郁悶的原因是什麽。

他依稀記得的只有自己的姓名,和要去做的事情,其他的記憶忽然間就這麽不見了,模模糊糊一片,找也找不出頭緒來。

而心裏那個聲音告訴他,這些都需要他自己去尋找答案。

“我到底是……”

說話的聲音頓住,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某一個方向,又猛地起身,匆忙到門口打開門,拉住了路過的小二,往那個方向一指:“那邊是哪裏?”

或許是他的樣子實在太兇,那小二被吓得一個哆嗦,差點沒把手裏的盆子給打翻,瞥了一眼之後,結結巴巴道:“你說的是……是朝歌?”

“朝歌?”

戚宗南松了手,睫毛微閃:“去給我備一匹快馬。”

總覺得那裏,好像有他找的答案。

本勞動婦女昨天想休息,于是就休息了一下下qwq

發誓從明天開始一定要存稿,不全文存完絕對不再說一句話(立死亡flag

感謝:

讀者“迷途未返”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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