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美人面(一)
美人面(一)
半夏小說
文/雲咬竹
2023/06/30
美人面(一)
隆冬時節,萬裏飛雪。
浸着涼意的陽光攀上屋檐,常青樹的枝葉上凝着一層薄薄的寒霜,張牙舞爪向四周蔓開。
倏地,洪亮的鐘聲回蕩在砌岳宗每個角落,無數鳥雀被驚起,抖落一身細雪,沖進鉛灰色的雲霧中。
徐嶼寧踩着鐘聲的尾巴走進演武場。
鉛灰色的雲罩住天幕,皚皚白雪鋪在地面上,天地只剩下灰白兩色。許是看厭了這二色,她棄了白色鶴紋的弟子服,穿了件金絲繡花的紅色絹裙,裙擺上的花紋随着她的步伐搖擺,鮮活又張揚。
這抹邊緣鋒利的紅搖曳着,嚣張地刺破寡淡的灰白,成為天地間唯一的亮色。
寒風刀似的刮在她臉上,她五指一掐捏出法訣,将來勢洶洶的寒氣同自己隔絕開來,輕快地走向那群正安靜等候的弟子。
一弟子似有所覺,朝她的方向看來,連忙出聲:“小宗主。”
其餘弟子聞聲回首,紛紛向她問好,眼底藏着驚豔與好奇。
徐嶼寧眼角至眼尾連成的上揚弧度格外俏,烏黑透亮的眸子懶洋洋地看向衆弟子,從鼻腔中發出一聲輕哼作回應。
若是其他弟子遲來,勢必會受罰。
可是她不會,因為她今日是來授課的。
铮一聲,長劍出鞘。
“看好了。”
徐嶼寧不多廢話,直接舞了一套劍法。
分明是砌岳宗的基本劍法,可是由她揮出卻沒有那份一板一眼的單調無趣,她身段靈活,動作輕盈,相當賞心悅目。
一套劍法終了,徐嶼寧利落收劍,正欲開口講解劍法,就瞧見好友蘇予迩滿目焦急地站在弟子們身後,沖她招了招手。
若非急事,蘇予迩不會此刻來找她。
徐嶼寧眉心一跳,心頭冒出不詳的預感。她三兩句話交代完今日的任務,繞過人群來到蘇予迩跟前。
“寧寧,遲師兄回來了!”不待她問話,蘇予迩就捉住她的手,劈頭蓋臉道,“他還帶回了一位渾身是傷的女子,揚言要退掉同你的婚約,與那女子成親!”
弟子們裝模作樣地舞着劍,餘光瘋狂朝她們這兒瞟,豎着耳朵努力聽。
只聽徐嶼寧冷笑一聲,語氣平平道:“他哪來的臉?”
嘶——
弟子們倒吸一口涼氣。
砌岳宗上下也只有這位姑奶奶敢如此輕蔑地提起遲師兄。
遲師兄名叫遲逾白,乃砌岳宗宗主首徒,根骨奇佳、悟性也高,性子又冷,是無數弟子心中那輪可望不可即的明月。
而徐嶼寧則是宗主之女,天賦比起遲逾白有過之而無不及,屬于睡一覺也能有所感悟的天才,自小嚣張跋扈慣了,沒人治得了她。
二人的婚約自幼時定下,互相知曉對方是要牽手一生的人,向來親近默契。自從十年前宗主閉關後,宗內事務皆是他們合作處理。
本是段天才相合的絕世佳話,沒想到遲師兄出了趟任務,竟像個毛頭小子似的被不知名的女子勾去了魂!
也不知那女子有何特殊,能讓遲師兄舍去小宗主這位絕色和砌岳宗的榮譽,不顧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
弟子們哪裏還有練劍的心思,一心想要奔去遲師兄的住處瞧一瞧神秘女子真容。
徐嶼寧察覺到衆弟子的躁動,輕飄飄地掃了他們一眼,弟子們霎時間偃旗息鼓,乖乖揮動手中長劍。
她也不急于質問遲逾白,慢條斯理地在演武場內轉了幾圈,時不時提點幾句,面上看不出半分異色。
仿佛此事于她而言沒有半分影響。
真不愧是小宗主,她才是真正的眼高于頂,誰都入不了眼。
弟子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想。
鐘聲再次敲響,徐嶼寧抛下一句“下課”,踏上長劍拂袖而去。
徒留被劍氣攪得七零八落的雪花躺在原地。
瞬息間,她已到達遲逾白的住處。
手指一彈,劍氣毫不留情地将院中那棵養了數百年的桃樹攔腰斬斷。大樹轟然倒塌,驚起一片細雪,鬧出不小的動靜。
圍觀弟子匆匆趕來,正巧看見這一幕,驚得眼睛瞪圓。
——真不愧是小宗主!
徐嶼寧的腳尖狠狠碾上雪地裏的斷枝,斷枝不堪折磨,發出咯吱的呻/吟。她冷冷地盯着眼前緊閉的木門,環臂抱于胸前,等着遲逾白迎出來。
他要是敢不出來,她就把這座院子夷為平地。
默數到三,徐嶼寧正要動作,就見遲逾白推開門走了出來。
“徐嶼寧。”遲逾白連名帶姓地喚她,聲音如切冰碎玉,比落在她發頂的雪更冷。
他眼底本殘留了些許關切溫柔,卻在望向她的剎那被沉默的怒氣覆蓋,那身素來一絲不茍的錦袍此刻竟無比淩亂,暈開片片血花,整個人看上去有種荒誕的錯亂感。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模樣。
皎潔清冷的明月墜入泥潭,沾染污垢,自然已不配被稱作月亮了。
徐嶼寧鎖着眉頭,強行按捺下一劍把遲逾白劈成兩半的念頭,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我會告知師父解除婚約,此事錯在我,對不住。”他站在狼藉的院中,似是想起什麽趣事,波瀾不驚的黑眸閃過一抹笑意,“若你日後遇到喜歡之人,就會明白我的感受。”
“也許不會有那一天。”徐嶼寧面無表情看着他,忍着惡心說,“但我現在體會到了遇見讨厭之人的感覺,實在令人作嘔。”
遲逾白嘴角幾不可察的弧度終于收斂,他抿緊薄唇,聲音沉沉:“徐嶼寧,世界不會圍着你轉。”
“你哪來的立場教訓我?”她忍無可忍,一劍劈過去,“恬不知恥!”
裹挾着雪花的劍氣朝遲逾白襲去,他表情不變,硬生生挨下這一劍。
興許是沒想到徐嶼寧會毫不顧忌,他并沒有調動周身靈力去擋,結果直接被擊飛出去,後背撞上倒在地上的桃樹,不受控制地嘔出一口血。
元嬰大圓滿的全力一擊,他一個元嬰中期根本承受不住。
衣袍上的血花受到滋養,愈發豔麗。
“哈。”徐嶼寧漂亮的桃花眼裏盛滿嘲意,她滿意地勾起嘴角,踩着斷枝走到遲逾白跟前,用劍尖挑起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睨着他。
“既然你違背婚約,讓我當衆丢了臉,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遲逾白吃力地喝喝吐氣,倍感折辱地垂下眼,不肯與她對視。
而院落外那群圍觀弟子早就被吓傻了,呆若木雞地杵在原地,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劍尖輕佻地劃破遲逾白的脖頸,豁開一道細長的傷口,迅速往外滲血。徐嶼寧手腕一翻,握着劍将血珠拍上他的臉頰。
她沒有收力,鋒利的劍刃很快也在遲逾白的臉頰上留下傷口。
不出一刻,遲逾白光潔白淨的臉就被亂七八糟的血痕覆蓋。
這種皮外傷對于經歷過鍛體的修士來說不足為懼,可此等手段比之将他剝幹淨丢在衆人面前屈辱千百倍。
二人皆知院外藏着不少看熱鬧的弟子,徐嶼寧故意選擇這種方式找回面子,把高高在上的“遲師兄”這個招牌砸得稀巴爛。
他下了她的面子,她就毀掉他的名聲。
禮尚往來嘛,相信爹爹會對她此番行為感到欣慰。
“現在讓我來會一會那位姑娘吧。”她指尖極緩地撫過劍身,語調又輕又柔,像條吐信的毒蛇盤在他的耳畔,“若是受你蒙騙,我定要助她脫離騙局。若是和你一樣不懂禮義廉恥……”
尾音消散在空中,意思不言而喻。
遲逾白霍地掀起眼皮,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看着她,嘴唇翕動半晌,最後頹然地閉上眼:“我願用一身修為作抵,只求你別傷她。這是我一人的錯。”
“誰給你的自信,讓你以為你有資格談條件?”徐嶼寧扯了扯嘴角,一腳踹開他。
雪霁天晴,雲團散去。
沒了阻礙,陽光傾瀉而下,雪地反射的白光刺眼。
一時間,除了遲逾白粗重的呼吸聲,再無其他聲音。
“噗嗤。”
短促的笑聲突兀響起,打破死寂。
弟子們呼吸一窒——是哪位莽夫!
在場衆人齊齊循聲望去,終于得見那位被遲逾白捧在心尖上的美人。
仔細瞧,這位美人的五官算不上多撩人妩媚,但是五官精致、線條明朗,又長又直的睫毛下壓着一雙琥珀色眼睛,同遲逾白一樣,有種不近人情的清冷孤傲,但渾身淬煉出的銳利攻擊性讓她多了幾分踩入人間的真實感,同他人區分開來。
迎着無數雙眼睛,她不見慌張,反倒坦然地牽起嘴角朝徐嶼寧笑。
美人臉上的病氣被融融笑意掩蓋,她坐在粗陋的木質輪椅上,自然地理了理腿上的毛毯,肩上薄雪順着動作簌簌下落。
像一株長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枯竹,有種破碎與磅礴生命力并存的矛盾美。
徐嶼寧挑了挑眉,調轉方向朝此人走去。
以她的修為,不該對此人的出現一無所知。
就在她距離美人幾步之遙時,古怪又冰冷的聲音忽然在腦中響起。
【滴,和攻略對象初遇任務達成。】
【請宿主隐瞞男身,攻略徐嶼寧。】
徐嶼寧微妙地停住腳步,握緊手中長劍,謹慎地将靈力鋪向四周探查。
竟無一人露出驚詫的表情,就像是什麽也沒聽到。
與此同時,美人開了口。
“我對你們二人的婚約知情。”
她推動輪椅,緩慢朝徐嶼寧靠近。
徐嶼寧下意識地将劍揮出,擋住美人去路。不料她竟徑直握住劍刃,親昵地湊上來。
劍刃擦破美人臉頰,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襯得她臉色更加慘白,透出一種病态的绮靡。
美人揚起臉,眸光微閃,眼底湧動的暗色悉數收起,嘴角上翹,露出溫柔無害的笑容:
“現在,你要殺了我嗎?”
同類推薦

仙家萌喵嬌養成
一派仙師齊晟路遇一只奶貓,本想冬天暖脖子夏天當腳踏,誰知這是一只貓妹砸,還變成蘿莉騎在了他身上。從此被這只貓蹭吃蹭喝還蹭睡,淪為貓奴。
“喵喵!”大喵搖着尾巴在齊晟腳邊蹭來蹭去,毛茸茸的耳朵一抖一抖。
齊晟冷酷的面龐瞬間融化,将她抱起,揉着滿身順滑的貓毛,心中一片滿足。
齊晟滿目柔情的眸子盯着那雙琥珀般的大眼,捏着她的粉嫩爪爪,霸氣道:“傻喵,吻我。”
“喵嗚~放肆!區區鏟屎官也想親我,小魚幹準備了沒有?”
“啪!”“哎呦!”
大喵一爪子糊在齊晟的臉頰之上,隐隐的有一點紅痕。
見齊晟委屈模樣,心想,那,那,勉強來一口吧!
大喵強勢捧上齊晟的臉頰,爪子按在他的胸膛,毛茸茸的大臉湊向他的薄唇。

擺爛太狠,我被宗門當反面教材了
重生無數次的宋以枝直接佛了。
每一世都改變不了死亡的結局,宋以枝決定,擺爛!
別人在努力修煉飛升,宋以枝在地裏除草澆水。
新一輩的天才弟子在努力修煉,宋以枝在烤鳥。
氣運之女在內卷同門,宋以枝在睡大覺。
在最大最內卷的門派裏,宋以枝當最鹹的魚。
最後,擺爛太狠的宋以枝被制裁了。
落入修煉狂魔之手,宋以枝以為自己要死,沒想到最後過的…還算滋潤?
“五長老,我要種地。
”
“可。
”
“五長老,我要養鵝!”
“可。
”
……
在某位修煉狂魔的縱容之下,宋以枝不僅将他的地方大變樣,甚至還比以前更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