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莫辨楮葉(八)
莫辨楮葉(八)
莫辨楮葉(八)
“小姐的頭發可真多!”南燭一面為徐嶼寧梳頭,一面目露驕傲地誇贊道,“其他貴女總為義髻發愁,若是知曉咱們小姐頭發又多又密,無需用那勞什子,不得羨慕死!”
柔順烏黑的長發聽話地待在婢子手中,被靈活地盤成單螺髻。一支鍛金的桃花簪斜插在發間,額前又別上了一片淡妃色的垂珠發鏈,小巧的珠子垂下,恰好落在眉間,成了一粒畫龍點睛的美人痣。
徐嶼寧瞧着銅鏡中的自己,啧啧稱奇:南燭這雙手真是巧,三兩下就把她打扮成了城裏時新的美人模樣。
不過顯然做美人也是有代價的,厚實的長發堆在發頂,壓得脖子生疼。她正想伸出手去扶一扶,就被南燭捉住手腕:“小姐別急,還未染蔻丹呢。”
她認命地閉上眼,有些急躁地催促:“快些快些。”
南燭應了一聲,認認真真地将攪拌好的鳳仙花汁敷在徐嶼寧的指甲上,又用細布包好,将桌上的沙漏倒轉一圈:“馬上就好啦。”
這般盛裝,自然不是自己在家鬧着玩玩。
被關在徐府半月有餘,徐将軍總算肯回府瞧一瞧她,順便大手一揮解了禁足令,許她去參加當今公主的生辰宴。
這可是件大事,南燭自幾日前便開始為她挑選衣服發飾,幾經對比才決定了最終樣式。當時她在一旁看着,樂得又往小姑娘手裏塞了一把糖。
總不能辜負了南燭那麽久的心血,努力配合是應該的。
“小姐。”
就在這時,清冽含笑的聲音貼着耳畔響起,尾音缱绻地纏上來,溫柔的咬字惹得人耳朵有些癢。
徐嶼寧詫異地睜開眼,撞進一片朦胧煙雨裏,只瞧得見嵌着關切的琥珀色。
一塊紅糖炸糕遞來嘴邊,香氣缭繞,教人垂涎欲滴。
她心安理得地吞下這塊糕點,任由膩人的甜意直往心尖裏鑽,滿意地眯起眼睛,等品夠了美味糕點,才含糊不清地喚人:“晏奴。”
半月過去,他倒是同晏時越來越像了,真稀奇。
提到晏時,徐嶼寧只覺得苦惱:她倒是知曉他會時不時藏在樹上來瞧瞧,可惜尋不到理由去搗樹,也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使用術法直接把他拽下來,才在這兒耗了這麽多日。
幻境和外界的時間流速有所不同,不知外界又逝去了幾個日夜。
不過,今日晏時可逃不掉了。
她特地打聽過了,今日宴席,各家少爺公子也會去——就算晏時不去,晏宸還能不去嗎?屆時尋個由頭甩開南燭,跟着晏宸回晏府就行。
“你進來做什麽!”南燭有些不高興,觑了眼自家小姐的神情,才繼續嘟囔道,“姑娘家打扮也不知道避諱!”
晏奴看向南燭,收起面上恰到好處的無辜示弱,一汪春池重歸平靜。他眸色沉沉,語氣也生硬:“我只負責保護小姐,小姐在哪,我就在哪。”
說完,他頓覺耳廓燙得厲害,有些心虛地瞥了眼徐嶼寧,在發現她無動于衷後失落地收回目光。
理由的确冠冕堂皇,但是他與徐嶼寧都清楚,若真遇到危險,他這半吊子劍法恐怕還得由她來護。
他右手搭上腰間那把府內統一分配的長劍,緘默地望着徐嶼寧滿意地欣賞自己剛染好的指甲,難言的堅定在淺眸中暈開。
不,他既然學了劍法,也對月發誓會保護小姐,就一定會做到。
“走吧。”徐嶼寧沒太在意晏奴和南燭隐晦的交鋒,只覺得自己染了蔻丹的指甲越看越喜歡,心情愈發輕松,“其他人不用跟着了,南燭陪我去吧。”
聞言,南燭得意洋洋地掃了晏奴一眼。
晏奴垂下眼眸,垂在身側的手握拳又松開,最後才不甘不願地應了一聲“好”。
酸澀的情緒還未來得及上湧,徐嶼寧便吃驚地回過頭來看他:“應什麽聲?你自然是要跟去的。”
他嘴邊肌肉微微抽動,最後揚起一個受寵若驚的笑,又克制地應了一聲“好”,無視南燭憤憤的表情,一起跟了上去。
……
絲竹管樂聲在公主府上方環繞,女子各色香膏混雜在一起迷得人尋不着東西南北,一睜眼瞧見的盡是金碧輝煌的金銀點綴,更是頭暈目眩。
若是單論這場宴會,自然是極好的。
徐嶼寧目不轉睛地望着正在說俏皮話的嬌小姐,只覺得再無聊枯燥的玩意兒在這位小姐嘴裏轉上一圈也變得活靈活現、生動有趣。
要是徐将軍實在看她煩,讓她在這兒過上一輩子,她也樂意。
——如果她是真的徐大小姐的話。
她戀戀不舍地強迫自己挪開目光,望向橋的另一端。
公子們藏于橋對岸的帷幕後,只能隐約瞧見影影綽綽的人影。
到了公主府徐嶼寧才知道,公子小姐們是分席坐的,他們待在分好的區域範圍內,互不越界。
這樣一來,她哪裏還有機會去威脅綁架晏時?
她扶着自己沉重的發髻,暫時解救了自己快被壓斷的脆弱脖頸,随口找了個由頭想溜出去。
鄰座的小姐好意提醒:“咱們只在這頭活動,你小心別走錯了地方。”
“這是自然。”徐嶼寧一口答應下來,趕緊領着南燭匆匆離去,拐向衆人再也看不見的小道。
晏奴已經在那兒候着了。
他不能進女子娛樂的區域,于是一直守在這裏,等待着不知何時會來的傳喚。
徐嶼寧将方才從桌案上抓來的一把糖塞給晏奴,找了位路過的婢子引路,順利得了間空廂房歇息。
公主府的丫鬟極規矩,哪怕在狹窄的廂房也沒忘記待客之道,很快沏來一杯熱茶,恭敬地向她行禮:“徐小姐好好休息。”
她心裏記挂着事兒,只敷衍地點點頭,示意丫鬟退下。
“小姐,可是覺得悶得慌?”南燭上前為她捏肩,力道控制得剛剛好,令徐嶼寧舒服地眯起眼,憑空生出一絲困意。
“倒也還好。”她打了個哈欠,有意支開南燭,“我記得馬車上有一袋蜜餞,你去替我尋來好不好?”
南燭習慣了自家小姐想一出是一出,二話不說,麻利地行禮離開。
房門被輕輕合上,晏奴站立在徐嶼寧身邊,本出神地望着徐嶼寧梳得漂亮的發髻,卻不料發髻的主人忽然回頭看過來。
兩道視線對上的瞬間,他慌亂地移開目光,垂眸看向自己腳尖。
一陣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過後,漂亮的繡鞋停在眼前,櫻木草香混着香膏包裹着他。下一瞬,染了蔻丹的紅指甲扣上他的下巴,逼迫他擡起頭。
徐嶼寧眉眼彎彎,抹了口脂的紅唇豔麗無雙:“脫了。”
晏奴表情逐漸僵硬,似是不敢置信,面紅耳赤地張了張嘴:“什麽?”
“衣服——”她指尖點在他的衣領口,語氣不容置喙,“脫了。”
火舌忽然竄高,噼裏啪啦一聲響,屋內靜得只剩下晏奴紊亂的呼吸。
徐嶼寧望着始終傻站在原地的晏奴,心中有些不耐煩,索性上手扯開了他的衣領。
方才來的路上,她忽地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大可以換上男裝,扮作貴公子潛入橋對岸去拿人。
眼下最快的辦法就是同晏奴對換一下外裳——多虧平日撥給晏奴的吃穿用度皆是按她的标準來,這件衣服要說是哪家公子哥也合情合理,省去了再做整改的麻煩。
然而晏奴并不知其中關竅,只在剎那間聯想到了曾在府中偶然聽見的幾句奚落,一股熱流蹭得竄上雙頰。
此刻的心情卻與當初被買下時截然不同,藏在無措與迷惘之下的……竟還有兩分隐晦的期冀。
自己這副破敗不堪的身子,會被小姐喜歡嗎?
但他很快清醒過來,攔住徐嶼寧的手,有些慌亂道:“小姐飲酒了嗎?”
徐嶼寧不耐煩地“啧”一聲,正要解釋,就聽見房門再次吱呀作響,被緩緩推開。
她應聲扭頭望去,瞧見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青衣公子揉着額角,眉梢眼角都透出倦怠,落在肩上的雪粒也染上了淡淡的酒香。
他微阖雙目,扶着門框往裏走,纏在腰間的素白腰帶上挂着小巧玲珑的香囊,随着他邁開的步子活潑晃動。
徐嶼寧的目光,順着他冷玉似的手腕向上,落在那串細細的手鏈上,微妙地停了幾瞬,而後繼續向上,最終看向他光潔無瑕的俊俏臉蛋。
似有所覺,公子緩慢地掀起眼皮,戒備疏離的眼神猝不及防撞上了她的探究,表情微微一滞,迅速褪去淺薄的冰冷,化為濕漉漉的柔。
與此同時,她與對方同時聽見了系統難掩激動的尖利嗓音:
【是攻略對象,請宿主抓住時機,別再犯傻了!】
是晏時。
是真的晏時。
她嘴角淺淺勾起,挑釁地出聲:“好久不見啊,乖徒弟。”
公子低低地笑,清潤的聲音蕩至耳邊,配上他慣有的暧昧語調,輕輕往她心尖上撓: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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