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風花雪月(八)
風花雪月(八)
風花雪月(八)
晏時歪了歪頭,眼底淌出驚訝,作認真回憶狀:“師尊何時說過弟子需要禁足嗎?”
不待徐嶼寧答話,他又向前走了幾步,跨到屋檐下收起傘,無辜地笑道:“可是雨這樣大,師尊不會把弟子趕回去吧?”
她看向晏時身後僅有幾步之遙的西廂房,一時被他的厚顏無恥樂得翹起嘴角,默許他來到身側。
二人并肩而立,站在屋檐下觀雨。
黑雲翻墨,白雨跳珠。
修士有靈氣護體,并不畏寒,但是徐嶼寧鐘愛于在冬日裏搭配各種各樣的鬥篷,所以每日都會興沖沖地穿上不同款式的鬥篷,在府裏逛一逛。
今日她一眼相中鵝黃色的軟毛織錦披風,果斷舍棄自己最愛的紅,興致勃勃選了一支金步搖與鬥篷相互映襯。此刻步搖正安靜垂在發邊,為她綴上貴氣。
“你身體如何了?”望着嘩嘩大雨,徐嶼寧的心情出奇的平和,也不再糾結心頭那丁點兒惱怒。
自相識便知對方心懷鬼胎,只不過是一直以來被掩埋在和諧融洽點氛圍下的勾心鬥角被光明正大地擺到臺面上,其實沒什麽可窩火的。
她沒能察覺對方的算計,棋差一招,願賭服輸。
反正無論怎麽鬥,結局都掌握在她手中。若是厭煩了,一劍把這個形同廢人的奸細劈成兩半,不再周旋就是了。
同一個漂亮将死的瓷娃娃置什麽氣。
“已經大好了,還得多謝師尊請府醫為我醫治,否則一身病氣還不知會拖到何時。”
她問他答,都端出最無懈可擊的虛僞嘴臉。
晏時微微側目,看向身側神色冷淡的少女,不自覺被她領口那圈因潮濕水汽包裹而蔫耷耷的絨毛吸引。
都說富貴養人,在幻境當嬌氣的貴族小姐的這大半個月,徐嶼寧原本尖細的下巴圓潤了兩分,心情愉悅時也沒有擺譜作勢,上揚的眼尾不再是銳利紮人的刺,反而成了羽毛尖尖,撓得人心癢。
她今日只挑了兩绺編成辮子,盤在頭頂用步搖固定住,剩餘的頭發随意散在肩頭,看上去格外惹人親近。
興許是空氣太過潮濕,才給了他一種柔軟的錯覺。
雨勢逐步緩下來,天幕拖走烏雲,宣告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結束似的,吝啬地灑下最後幾點疏疏雨。
握在手中的那把二十四骨傘上殘留的雨珠不斷向下滾落,和着雨聲的節拍,輕輕重重輕輕,逐漸與心跳同步。
長靴悄無聲息地向左側邁了一步,地上淺淡點影子交疊,多出一圈重合的深色。
南燭一手撐傘,一手抱着混合好的紫竹翠香茶葉匆匆踩着水窪趕回來時,正巧看見這一幕。
她心中一喜,有意幫助二人破冰,面上急色驟然收起,左右為難地躊躇道:“小姐,庫房裏的茶葉還沒來得及封上,下雨天若是潮了可就統統喝不了了……”
“你去吧。”晏時如她所料溫聲道,“煮茶的事交給我。”
南燭詢問地看向徐嶼寧,見她沒有反對,便放心大膽地将茶盒交給晏時,轉身踏雨離開。
被繡鞋濺起的水花格外歡快,躍起又墜落,歸于一片平靜。
徐嶼寧掃了晏時一眼,輕哼一聲,回身推門邁入屋中。
素衣少年抱着茶盒,低眉順眼地緊跟其後進入了房間。
門“砰”一聲關上的同時,另一側的東廂房原本豁開一條縫隙的木門也合上了。
進屋後,晏時很自覺地用打火匣點燃了銅盆裏的銀炭,待屋內氣溫漸漸暖上來,又搬出一口爐子放在門邊,架了一壺涼水在爐子上小火慢煮。
徐嶼寧把披風疊好搭在衣架上,才得空回頭看向晏時。
他正拿着蒲扇護住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小火苗,假裝對她的目光毫無察覺,心中叫了一聲:“系統。”
【何事?】
因為這幾日他的愛答不理,系統無比記仇,此刻惜字如金。
“現在師尊的好感度是多少?”他一邊斟酌用詞,一邊猜測系統的回複,循循善誘道。
【經檢測,攻略對象的好感度已經恢複到35。】
晏時嘴唇動了動,還是忍住了回頭去看徐嶼寧表情的沖動。
竟然漲回去了嗎?
而同樣聽見系統播報的徐嶼寧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坐在桌邊托腮望着他,繼續欣賞病美人線條流暢的側顏。
桌案上燭火搖曳,頂替被埋在烏雲背後的陽光,明亮璀璨。
詫異只在一瞬間,他很快就靜下心來。
晏時刻意側了側身,确保從徐嶼寧的角度能看見自己的大半張臉後,才一如既往地垂着羽睫、嘴角噙笑,專心致志望着小爐,任由蒸騰上來的霧氣在自己臉上缭繞。
每一次徐嶼寧見了他這副神情,态度都會軟和下來。
“我倒很好奇,若是好感度達到100,你我會解綁嗎?”他繼續引導系統說話。
【會。】
“那為什麽和我綁定,攻略對象又為什麽是徐嶼寧?”
【我分明在綁定那日就解釋過了!】系統略顯不滿。
晏時默不作聲,輕輕扇動手中的蒲扇。
小爐中的水已經沸騰,咕嚕咕嚕冒着大顆大顆的泡泡。他将茶盒裏混好的茶葉盡數倒進去,用木勺沿着爐壁攪了一圈。
澄澈透明的水瞬間被茶葉染成淡淡的紫色,清新的茶香被蒸出,彌漫開來。
系統這才不情不願地又解釋了一遍:
【系統應高于世界意志的念力而生,因檢測到該世界隐隐有崩潰的征兆,特地來挽救世界走向。】
【經過數據分析,徐嶼寧突破阻礙修補世界意志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但是她性情冷漠缺乏對天下的責任心。所以,系統選擇了和徐嶼寧匹配度最高的你來進行攻略,助她領悟情感。】
說到這兒,系統似乎有些疑惑:
【按照我下派之前拿到的劇本,應該徐嶼寧是男子,你是女子才對。誰成想綁定後才發現,劇本的性別竟和現實恰恰相反。】
晏時不太在意這個迫使他女裝了大半年的烏龍,只懶洋洋地調侃了一句:“我只是徐嶼寧得道路上的墊腳石?”
——換言之,不就是人造情劫嗎?
【宿主無需妄自菲薄。】系統語帶憐愛,【至少在攻略對象得道飛升前,你的存在必不可少,比起其他過客要重要得多。】
他輕嗤一聲,用疊成一小塊的細布裹住小爐把手,将它提到一旁的空架子上等其降溫放涼。
做完這一切,他才扭頭沖徐嶼寧莞爾一笑:“師尊,紫竹翠香茶很快就泡好了。”
徐嶼寧非但沒有卸下防備,反倒還滿臉疑慮嚴肅,只憋出一個涼涼的“嗯”,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過去。
涉及得道飛升、天道規則的事哪有那麽容易變接受信服,她眼下的懷疑和防備皆在情理之中,晏時并不意外。
總歸只是第一次試探,日後有的是機會讓這個想法慢慢紮根,解除原先的誤會,他不急。
晏時規規矩矩地坐在徐嶼寧身側的圓凳上,櫻木草香環住他,似乎只需一個深呼吸的動作二人的肩膀就會蹭到一起。
很近。
他不自覺屏住呼吸,抿直嘴唇,小心翼翼地轉動腦袋,鴉睫緩慢地上下一碰,目光落在對方臉上細小的絨毛上。
不是沒有靠得這麽近過,雪盲時曾十指相扣,于床頭對坐;被劫獄救出後,也曾故作可憐地依靠在她身上;甚至在被系統懲罰時,也甘願半跪在地上親吻她的指尖。
可心無旁骛、沒有任何目的、僅僅只是安靜地坐在一起,還是頭一次。
其實也不算沒有目的。
晏時很快就否了自己上一瞬的想法。
這一趟來,是為了解開徐嶼寧對系統的誤會、不動聲色為自己證明清白的。
放在膝上的手指向掌心蜷了蜷,勾起光滑的緞料,留下一片仿若湖面漣漪的皺痕。
一只飛蛾不知從哪飛進屋裏,義無反顧地撲向桌案上明亮的燭火,撲哧一聲化作一抔灰墜進燭臺。
徐嶼寧心事重重地望着和蠟油混在一起逐漸凝固的蛾灰,一種難言的焦慮在心頭蔓延。
事實上,她并不如晏時所猜測的那樣,對系統的話感到排斥和質疑。
因為她想起了百年前做的一個夢。
夢中,她提劍站于天雷之下,面色鎮定地接住了一道又一道天雷,頭發絲都被劈得炸開,身上的衣服更是焦黑得不成樣子。
四十九道天雷,終于迎來了最後一道。
耀眼的藍白光聚在頭頂,在雲層中不斷跳躍,終于蓄積了足夠的力量,毫不猶豫劈下來。
她提氣去擋,本該堅不可摧的遂刃神劍卻在那一刻脫了手,失去本命劍的劍修成了丢殼的烏龜,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天雷擊中,像一張輕薄的紙墜下高空。
在畫面煙消雲散的前一刻,她聽見蒼老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要想得道,就不能只看得到自己。”
她本以為是自己求道心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天道告誡她要腳踏實地。可如今想來,興許那個夢就是未來的結局。
可是談一場戀愛就能改變結局,未免太過荒謬了!
劍修修行依靠的是手中的劍,身邊站着誰、一直以來陪伴的是誰,都和得道飛升沒有任何幹系。
更何況,也不排除是她自己吓自己。
光憑系統一面之詞,憑什麽就敲定了她的未來?
徐嶼寧眼睛一睜一閉,凝聚在眼底的疑雲散開,她若無其事地說道:“半柱香過去了,茶該泡好了罷?讓為師嘗嘗你的手藝。”
誤會終于解除了(滿足)文案2的劇情就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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