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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意識到自己只是錯覺，他有些尴尬地将手從他的背上移開：“抱歉，我只是……把看到的幻覺當真了。”

“幻覺？”黎蒼回過頭看他，“或許，那不是幻覺，今天白天，我就是這麽從這裏被你推下去的。”

嚴戈猛地看他。

從剛才這位向導的話裏，他感受到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對不起。或許你還在生氣，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再次道歉。

“我都說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是過去的事情，那我就不在乎了。”黎蒼說着走下了樓梯，嚴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但是又不想就這樣離開，只好沉默不語地跟在他身後。

黎蒼下樓給自己泡了一杯紅茶，就這樣赤着上身斜靠在洗漱臺前喝茶。

他擡頭看着傻愣愣站在自己面前的嚴戈，忽地笑了一下：“我發現，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的行為方式都是一樣的。”

“我怎麽了？”

看着這位向導只給自己泡茶，嚴戈就知道這位向導果然還在生氣。

“想要什麽而得不到的時候，你總是喜歡跟在我身後纏着我，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聽着他像是在評價小孩子的話，嚴戈表情不自在了一瞬，随即昂着下巴道：“我現在并沒有什麽目的需要你來幫我達成，我只是想報答你。總之，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欠你一個人情。我不喜歡欠別人的情，你想要什麽？說吧，就算我沒有，我也想辦法給你弄到。”

“哦？”

黎蒼看着他的表情，發現自己曾經在看到他照片時的第一感覺果然沒錯。這個哨兵，果然如他想的那般桀骜不馴。

瞧他說話的那個表情，明明是報答卻表現得像是對他的恩賜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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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戈看着黎蒼打量自己的神情中帶着一絲嘲諷，便有些不愉快地皺眉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不相信我能做到嗎？或許沒有人跟你說過，我是軍部最優秀的哨兵？我多年積攢下來的功勳和獎金數不勝數，只要你開口，我可以将這些全都給你。”

黎蒼輕輕抿了一口茶，看起來絲毫不将他那些所謂的功勳與獎金放在眼裏，放下茶杯，他雙手環抱，望着嚴戈道：“其實你現在也有求于我，不是嗎？”

嚴戈再一次做了皺眉，表情開始出現幾分輕微的不耐煩：“我想或許是你聽錯了，我是想報答你，而不是有求于你。”

“你在求我接受你的報答，不是嗎？”

嚴戈感覺有些生氣：“我跟你真是說不清楚，我報答你只是出于我的良心而已，怎麽能說是我求你接受？你這個向導真的很奇怪。”

“那行，既然如此，你離開吧，我不需要你的報答。關于治療你的費用，熊石毅已經給過了。”

原來是為了錢才對幫他治療的。那确實就是兩不相欠了。

“既然如此，那打擾了，再見。”嚴戈說完，便有些表情不愉地離開。

對他來說，這個恩情已經報了，而熊石毅現在也沒有什麽需要他幫助的，所以他準備第二天就離開這裏。

在準備離開之前，他對這熊石毅順口問了一句：“你給了那個向導多少錢？等我回到軍部之後全部轉給你吧。想必為了請動他，你花了大價錢吧。”

熊石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後腦勺：“我給的錢很少，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知道的，服役結束後，我回到了社會，但是由于向導受到的歧視，所以我并沒有什麽太好的工作，在外面混了很多年，也沒有存下什麽積蓄……”

“所以究竟是多少錢？”

熊石毅說了一個嚴戈完全不相信的數字。

他望着熊石毅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知道向導們通常都很保守，一般向導絕不輕易給陌生哨兵做精神疏導，他能夠答應你幫我治療，一定是跟你說了什麽苛刻的條件。全都告訴我吧，我會補償給你的。”

熊石毅連忙解釋：“我說的都是真的，除此之外他什麽都沒要。忘了跟你說了，黎蒼他是一個很特別的向導，他還開了一家專門服務于哨兵的精神疏導事務所。這家事務所對外宣稱是一家心理疏導機構，所以普通人并不知道他向導的身份。”

嚴戈有些意外。竟然會有向導做這樣的事兒，一般的向導難道不該都是很保守的嗎？怎麽還會有向導願意出賣自己，去給別人做精神疏導？

熊石毅接着道：“而且最特別的一點是他并沒有固定收費價格，每次疏導過後，哨兵願意給多少他就收多少，絕對不會有任何不滿。當時，我給他的錢是我身上所有的積蓄，我自己也知道這裏很少，甚至或許還不夠給他買一個家務機器人。所以我才會選擇留下來，希望今後賺更多的錢去補償他。”

聽完這些，嚴戈感到自己的心情很是複雜。

一方面是內疚，他剛才竟然誤以為黎蒼是那種，為了錢什麽事都願意做的低等向導。

而另外一方面是驚訝，那位向導據說養了自己一個月，與自己同吃同住同睡，就為了治療自己，最後卻只收了這麽一點報酬，他覺得完全無法理解那個向導究竟在想什麽。

第二天。

嚴戈光明正大地準備出發去附近的市場。

正在負責監視他的洛斯，見到他的動靜，立刻追上了他，擺出全身警戒的架勢追問道：“你要幹嘛去？”

“我想去買一個光腦，然後再用我自己的賬戶去買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你明明就是想逃跑！”

得，這不就是熟悉的每當進入一個新的區域之後，會被針對的情況嗎？

嚴戈聳了聳肩：“拜托，如果我想逃跑的話，我還這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路上嗎？況且我的等級比你高這麽多，我要是真想逃跑，你覺得你就憑你能發現我的蹤跡？”

洛斯不服氣地哼道：“不就是軍部養的狗嗎？有什麽了不起，也不知道你在自得什麽？”

嚴戈輕笑着搖了搖頭：“在全星際爆發哨兵向導的抗議活動之後，我還能留在軍部服役，這難道不是證明我的實力了嗎？像你這樣的，就算想留在軍部恐怕也留不下來吧。呵，不好意思，我确實很了不起。”

洛斯被他這一句話氣得不輕：“誰稀罕軍部那樣的地方，他們利用哨兵最多，但後來打壓哨兵也是最嚴重，你以為他們都重視你？不過是把你當條狗使喚了，你還搖上了尾巴。你真是哨兵中的敗類，我看不起你。”

聽着他越罵越難聽，嚴戈的表情冷了下來，忽然發作，一把将洛斯按在了一棵大樹上，眼裏泛着綠光：“小子，今天我教你一個道理，在面對一個比你實力更強的人時，不要輕易地去挑釁他。”

洛斯震驚于他的爆發速度，他試圖掙脫，可是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在嚴戈的手下移動一絲。

“知道害怕了？很好，還有救，我不會對你怎麽樣，但我希望今後也不要再從你的嘴裏聽到剛才那樣無禮的話，明白了嗎？”

洛斯脹紅了臉，艱難地點了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況且他現在明白自己是真的打不過他。

嚴戈放開了他，随後便讓他領着自己去這裏的交易市場。

逛了一番後，很快他挑選好了自己新的光腦，然後對旁邊還沒有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的洛斯道：“嘿，小朋友，幫我付一下錢，等會兒就還給你。”

洛斯很正經地看着他：“你剛才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情，居然還有臉跟我借錢，不可能！”

嚴戈毫不在意地說：“是嗎？唉，那真是可惜了，原本我還想着為了報答你借我錢，我還可以教你一些我的絕招，我還以為你會想知道剛才我是怎麽一下子控制住你，讓你一點也不能反抗的，看來我想錯了。算了，我回去找熊石毅借。”

其實熊石毅沒錢，剛入會賺的錢都抵扣了生活費和蓋房子的費用，現在還倒欠着一筆。

洛斯立刻亮了眼睛：“真的，你願意教我，那我馬上幫你付款，你可別騙我啊，你要是騙我的話，我立刻讓會長教訓你。”

“真的。”在回答的時候，嚴戈心想這個哨兵心思看起來真單純。就他這樣還在社會上生存，恐怕連什麽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買了光腦後，他找回了自己的賬戶，立馬就将買光腦的錢還給了洛斯。又轉了一筆可觀的費用給熊石毅，并告訴他這是當初自己治療的錢，多餘的部分則是自己對他的感謝。

在最後，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在軍部服役了近二十年的工資和獎金，發現裏面的錢多到令他自己都感到有些驚訝。

他一向不怎麽在意錢，平時也并不在乎花錢和享受，在他的生命中，除了任務就是任務。再加上他在軍部的吃住行等一切日常生活事物全都是免費提供的，所以他才會攢下了這麽多的錢。

他将這些錢轉了3/4給黎蒼，相信那位叫黎蒼的向導，只要不是過度的奢侈，那麽這些錢就足夠他安然無憂地生活一輩子。

他想這些錢可以足夠作為報答了吧。

卻沒想這些錢轉過去才不到兩分鐘就全部退回來了，嚴戈感到難以置信，難道這麽多錢他還嫌棄少嗎？

随即他又将自己所有的錢都轉了過去。

結果還是和剛才一樣，那些錢又原封不動地轉了回來。

被拒絕了兩次之後，嚴戈整張臉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