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3

chapter 3

事實證明，趕上課的不止有需要跋山涉水兩個校區來回跑的學生，還有一不小心看錯時間并且不幸被無良同行纏住的老師。

面對老師似笑非笑的眉眼，姜.爬牆記錄在案者.向陽忍不住朝後瑟縮了一下，沒多少底氣地說:“老師，你聽我解釋......”

話音還沒來得及落到地上，樓外高空突然傳來破風的刺響，響聲劇烈，由遠至近，仿佛下一秒就會沖到兩人的身邊。

無法忽略這動靜，老師疑惑地皺了下眉頭，剛轉過頭，眼角餘光又順勢瞄到了面前拔腿就跑的姜向陽。

老師嘴角微抽。

但出乎意料的是，姜向陽沖刺的地點不是三米之外的教室門，而是不遠處的樓道欄杆，就在姜向陽剛剛将手伸出樓外的那一刻，一個黑影倏地砸了下來，巨大的沖力差點讓姜向陽整個人囫囵栽下樓。

“我去！”姜向陽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崩裂成渣，手臂青筋凸起，情急之下一腳蹬着欄杆，雙手用力抓着警務機器人，使出渾身解數朝樓裏挪，咬牙切齒說，“怎麽這麽重啊！”

小G弱弱垂頭，認錯态度良好：“對不起陽陽，剛才我也被老師吓到了，忘記恢複它的自我操控權......”

“寶貝道理我都懂，但你再不恢複它勞什子的操控權——”

哪怕五指始終再用力拖拽，但依舊能清晰感受到那只鐵疙瘩在手掌一點一點滑落的觸感，姜向陽語速極快地換了口氣:“我就真的要撐不住了！”

小G這才恍然大悟，連忙侵|入鐵疙瘩的機器腦，将臨時插|入的強控指令解除。就在小G解除指令的下一瞬間，警務機器人的電子屏幕快速閃了閃，代表機動性已經恢複的藍光充斥其間。

壓制身體的龐大重量随即消失，即使是他剛才提醒了小圓球，但對姜向陽來說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慣性未消，身體失去了平衡，姜向陽止不住向後踉跄，還沒來得及行動的鐵疙瘩也被順勢抛起，極具存在感地在姜向陽頭頂化為一顆閃亮的流星，仿佛下一秒就要和牆壁撞出個驚天動地。

旁邊的老師總算從這戲劇化的一幕中回神，輕松接住飛了過來的警務機器人，有了前車之鑒，這會再看見屏幕上重新啓動的标識，哪會不明白姜向陽剛才做了什麽，又氣又好笑。

姜向陽邊揉着腦袋，邊從地上爬了起來，也許是還沒從斷片的記憶裏回神，他恍惚聽到耳畔環繞上了一道規律的鈴聲，叮叮咚咚的，還挺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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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

發現姜向陽不作動彈，小G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單調枯燥的電子音竟然都表現出了不忍心的意味：“上課鈴響了。”

哦，上課鈴響了。

上課鈴......

上課鈴響了！？

短促的鈴聲轉瞬即逝，快得連姜向陽再次沖向教室的機會都沒留。

拿不到前三了。

不能再自由進出校門了。

姜向陽身體僵了片刻，末了擡起手，又撓了撓頭。

去實驗室當助手可以賺取學分，但是時間上來不及了，要不然再去挑一兩個選修課來上，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

青年一副思考問題的樣子，但老師卻好像看見對方身後一直甩得歡快的大尾巴在那一瞬間耷拉了下去，眼睛半垂，嘴唇抿起，輕輕聳了聳鼻子，每一個細節都充斥着肉眼可見的失落感。

就好似在此刻稍微柔和地喊他一聲，都能在青年擡頭的一瞬間，看見那雙靈動澄澈的眼睛變得灰暗，失去它以往奪目的光彩。

突然就有些不忍心。

老師輕咳了一聲，試圖将姜向陽給喚回神，但一直被擱在手上并且遭到遺忘的警務機器人卻在此時發出了一連串的警報聲，因為重啓後的它還保存着之前的違規記錄，現在又掃描到了面前的姜向陽。

刺耳的鈴聲中，老師額角一跳，一拳砸在了警務機器人的關機按鈕上，重見天光沒多久的警務機器人也終于咔呲一聲，再次熄了火。

不過經過這麽一鬧騰，姜向陽倒是真的回了神，發覺自己居然将科任老師晾在旁邊這麽久，不好意思地說：“老師對不起......”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也就息了聲，一副乖乖聽訓的模樣。

盯着機器人直冒火的老師可算是被姜向陽這一聲給叫軟了心，欸了一聲，又擡了下眼，裝作無所謂地瞄向教室門：“還愣着幹什麽，要是我進去之後沒看到你，作遲到處理。”

姜向陽一愣，就像是被埋藏在木屑中的灰燼被輕風席卷，剎那間冉冉火光于飛灰中倏然而上，陰霾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添上了如火焰般生動活潑的色彩。

一大把年紀的老師愣了愣，居然詭異地感覺自己被這色彩給治愈了一下，掩飾性又咳嗽了一聲。

然而當事人卻沒什麽感覺，驚喜地說了一聲“謝謝老師！”，眨眼就蹿向了教室。

徒留老師站在原地，然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給那孩子走後門了。

想了想，似乎覺得這種觀念要不得，但老師幾乎沒怎麽掙紮，轉瞬又把這種公正心抛之腦後。

算了，反正給那孩子走後門的老師教官又不止他一個。

将警務機器人重啓，随手放在旁邊，老師揉着額角，目光難得渙散，不知在追溯着什麽已去的過往。

嘴邊不自覺溢出了一聲幽幽嘆息，在這空曠的樓道內，也無人能夠聽得清晰。

畢竟，是他們的孩子啊。

等姜向陽到了教室，卻發現情況好像和平常不一樣。

整間教室噤若寒蟬，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教官居然出現在了講臺上，他的身邊并排站一個二十多歲的黑衣青年。

主教官似乎也是才到，正在介紹黑衣青年是他們今後的同學，但無論是那人散碎雜亂的頭發，寬大不合身甚至還帶着灰褐色污漬的衣服，還是那周身壓抑不住的肅殺氣息，都與這間象征着青春、陽光與規整嚴明的教室顯得格格不入。

沒忍住多看了一會，但就是這不帶有任何敵意的短短兩三秒，黑衣青年就似是有所察覺，緩慢地轉過了頭。

姜向陽潛意識想要後退。

那個人若旗幟一般挺拔筆直地站立着，朝他瞥來冷若寒冰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