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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夏目律和澀澤龍彥幾乎是被同時帶入了港口Mafia的大樓中，在門口處，兩者又彼此分離被領去了不同的方向。

前者被轉交給了一位戴着帽子的橘發少年手中，後者被太宰的異能力壓制着不知道送往何處。

橘發少年咬牙切齒地注視澀澤龍彥的身影，從牙縫中惡狠狠地溢出“可惡”兩個字，看得出對這位“白麒麟”有着強烈的恨意。

太宰往前幾步擋住了他的視線，他臉上露出嘲諷的神态。

“哇哦，中也你這醜陋不堪的表情會吓哭小孩子的哦。”

“閉嘴，太宰。”

“好吧，如果你想揍死白麒麟，我會當做被小矮子揍了一拳昏迷過去的模樣，然後等待你被無情地逐出港口Mafia......想想那個畫面，真是令人心生振奮啊~”

“混蛋！你把內心的龌龊全部說出來了啊！你是有多希望我離開港口Mafia！”

經過太宰這一打岔，中原中也原本身上即将冒出的異能紅光快速的消散，沖動的情緒也在被對方潑了一盆冷水後恢複了冷靜。

扶了扶頭上的帽檐，中也嗤笑一聲：“不用你拐彎抹角地提醒，我不會違背首領的命令。”

太宰沒有再去管中也，他的目光冷冷地注視着澀澤，像是在看一個将死之人，冷笑道：“走吧，白麒麟。”

夏目律翻了翻自己的記憶，想起來看新聞報道港口Mafia在兩天前好像死了一位重要的幹部，這件事還鬧得挺大，那一整天整座城市都有戴着黑色墨鏡和穿着黑色西裝的人巡邏搜查，直到第二天才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看樣子這位中原中也是個重同伴情誼的人啊......

直到澀澤龍彥的身影完全在中也的視線中消失，後者才緩緩吐出一口郁氣，對着夏目律露出了一個比較客氣的表情。

“夏目先生，我們首領有請。”

真令人疑惑，他在哪裏得罪過港口Mafia嗎？怎麽直接跳過審訊過程進入了面會首領的流程？

而且——

眼前橘發少年态度恭敬的模樣，直接讓夏目律推翻了之前的“得罪論”，不過，他在哪方面吸引到這家首屈一指的地下勢力的注意力......

乘坐電梯前往最上層期間，夏目律一直在打量附近的環境，腦中随時演練一遍撤退方案，雖然少年帶他走的是一條專門用于給正面來訪者的通道，也沒有什麽太多監視。

等前往到最高層後，內部樓道兩側的護衛人員變多了，每個人都配備着最先進的武器。

随着中原中也推開那扇厚重的大門，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中也向前微微俯身，口吻非常尊敬。

“首領，客人已到。”

“辛苦你了，中也。”

“首領的命令是我的工作。”

回答完最後一句後，中也背着手退到了一旁，目不斜視地站着，整個人變得凜然了起來。

整間大辦公室的中間，有一把椅子放置着，而椅子的對面則是港口Mafia最尊貴的人物——現任首領，森鷗外。

在森鷗外的臉上，浮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将上位者的氣勢全然展開。

稍後，他兩手十指交叉地将雙肘支撐在紅木桌上，右手抽出，對着夏目律做了一個“請座”的手勢。

“怠慢客人可不是港口Mafia的風格，還請夏目君勿介意。”

雖是這麽客氣說的，可這位首領表現得大大方方的模樣，根本絲毫看不出讓他別介意的意思啊。夏目律不動神色地默默腹诽了一句，他順着對方的意思坐了下來。

森鷗外滿意地笑了笑：“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森鷗外，是港口Mafia的首領，想必夏目君多多少少聽過我的傳言。在場的另外一位呢是我忠實的部下——中原中也。”

夏目律聞言微微颔首，順便禮尚往來地介紹了一下自己：“夏目律，一位平平無奇的貓咖店長。”

聽到這個自我介紹，森鷗外愣了下，但他不愧是當首領的人，很快調整好了面部微表情後又挂起了笑容。

“夏目君說笑了，像你這麽一位強大的異能力者，流失在外面會成為所有有能力的組織的一大遺憾。”

說到這，森鷗外試圖從夏目律的表情上看出點什麽，可惜的是對方的面容沒有絲毫發生改變，他看了看手側的一疊有關眼前這名異能力者的資料，接着說道：

“實不相瞞，夏目君，此次目的是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港口Mafia這溫暖的大家庭，這裏有豐富的福利、強大的同伴，以及——成為地下勢力之首的野心。”

開門見山的方式真是新奇，夏目律的眼皮往上擡了擡，湛藍的眼眸直直地與紫羅蘭色的眼眸對上，兩者互相碰撞後誰也不讓誰，沒有任何一方提前移開視線。

空氣像是被魔法凝固了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後，才有聲音重新打破這片寂靜。

“森首領，我現在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貓咖店長，也許年少時曾經有過宏大的夢想，但現在年紀大了，已開始追求一眼望到盡頭的生活了。而且，您的組織已經是地下勢力之首了。”

夏目律這句話說得語速比較慢，還略帶上了滄桑的口吻。說實話，他有點後悔沒看全退休前時之政府給他設定的人物履歷了，他只粗略地看了下自己是個被落魄家族遺棄的孤兒，憑借着基礎的資金在國外奮鬥，攢了一筆資金回國創業......

這都是些什麽令人頭痛的設定，家裏管財政大權的是博多藤四郎吧。

果不其然，夏目律的話語讓森鷗外又沉默了一下。

不過森鷗外的側重點倒不是這個，他這次笑得有些勉強：“今年夏目君也才19歲吧？享受退休生活還為時過早——”

他停頓了下，看着對方依舊波瀾不驚的神情，于是改變了先前禮貌邀請的策略。

森鷗外眼睛中閃過銳利的光芒，緩緩開口道：“六天前，高濑會死了一位寶貴的異能力者成員，這引起了他們上層極大的憤怒，夏目君，你猜——他們為什麽現在還未徹查與清算？”

開始選擇威脅手段了嗎？夏目律嘴角挂起若有若無的笑意，總算是他擅長應對的方式了啊。

“唔，我想想，你說的是那只有毒的綠毛蟲啊......”夏目律裝作思索狀，“嗯、我明白了，是因為港口Mafia替我遮掩了這樁事吧。”

“綠毛蟲？還真是個有趣的比喻。”森鷗外含笑點了點頭。

夏目律繼續說：“可是，你們現在抓到了‘白麒麟’。”

這句話讓森鷗外臉色難看了起來，他很清楚夏目律的意思，對方準備把這件事推給殺死了一批又一批異能力者的澀澤龍彥。

是的，在有目擊者存活的情況下，“白麒麟”大開殺戒已經驚動了整片關東區域的地下勢力，其中重災區橫濱這片土地上的異能力者人人自危。

這位重磅異能力者可是連他都覺得格外棘手的存在啊，如果沒有太宰的異能......森鷗外皺緊了眉，他表面依舊維持住了身為首領的涵養。

森鷗外語氣生硬了一些：“‘白麒麟’的出現對橫濱來說是一場巨大的災難，但也對一些複仇者是場巨大的機遇。”

“而且，夏目君在殺人現場留下的獨特的氣味，可是令我那位負責調查的部下抱怨了很久呢。”

很好，從現在起，他決定放棄噴貓薄荷香水。

不過——複仇者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為什麽要把這一稱呼按在他頭上。

夏目律很不解，于是他開口問了。

沒想到森鷗外說出一句令他臉色肅變的話。

“杉山次郎，那位在晚年未能壽終正寝的壽司老先生。”森鷗外緩緩吐出，“死在了高濑會的流彈之下。”

“呵。”夏目律意味不明地吐出一個語氣詞，他的內心已經被挑起了憤怒，體內的妖力又活躍了起來，隐隐快要壓過溫和的靈力，還好有時政施加的枷鎖緊緊封印掉了一部分，否則這間辦公室恐怕要成露天的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森鷗外：“不愧是港口Mafia，居然連我四歲時的情報都能查到。”

森鷗外的食指叩了叩桌面：“夏目君，請別誤會，我們情報組并沒有強行質問那位老先生的家人，只是他的孩子對你的印象格外深刻。”

這句話也不知道夏目律有沒有相信，只是怒火稍稍被抑制住了一些。

他有些不耐煩了，談判失敗的結果就是開打吧。

夏目律最後扔下了一句：“我說過，現在我只想經營好貓咖，感謝森首領你告訴我殺害杉山老爺子真正的兇手是誰，但是，請容許我拒絕加入港口Mafia。當然，你們對高濑會公開真正的殺害他們成員的兇手，我也無所謂。”

話說到這個地步，森鷗外也差不多暫時死心了，威脅的手段也用了，但是沒派上用場，強行拉一個實力強大的異能力者入組織，反而是結仇。

于是森鷗外放松地笑了笑：“好吧，我明白夏目君的意思了，看來這是一場誤會。中也，請送離這位客人吧，有機會我會去你的貓咖那坐坐，還希望夏目君切勿趕走。”

“對于誠心來訪的顧客，貓咖一向熱烈歡迎。”

等到夏目律離開了這間寬敞的辦公室後，森鷗外站起身背着手，面向了那整塊落地玻璃，可以透過它看到碧藍的天空，就像剛才的那位年輕的人眼睛一般藍。

“橫濱第一貓咖的主人嗎。”

“夏目老師，這位夏目律真的不是你的子孫嗎？為何不願讓我接觸對方呢......”

擂缽街的一個垃圾桶蓋上。

一只雄性三花貓重重地打了個噴嚏，随即一個不留神跌落進了垃圾桶內部，油亮的皮毛沾上了一堆瓜皮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