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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太陽落山有一段時間了，郊區的一座隸屬于高濑會的秘密基地內，部分逃散的中高層成員一聲不吭地站着、蹲着或者坐着，他們有個共同的特點。

——所有人都非常焦躁不安。

幾天前，高濑會的頭目以及大部分高層被傳說中的“白麒麟”殺害，留給收屍人一幕永生難以忘卻的畫面。

所有的肢體呈現扭曲的模樣，像是硬生生被人拽着凹出一個個奇特的造型，有的人的皮膚不知道被什麽液體溶解，只留下一坨紅白相間的物質......

發現這一幕的那個可憐的部下，已經瘋了，狂奔出屍體所在地時，他口中還念念有詞“惡魔降臨橫濱”諸如此類話語，之後再也不見他的蹤影。

由于頭目以及高層幾乎團滅，高濑會的指揮系統全然崩潰，已經近乎于瓦解邊緣，整個組織人員在巨大的恐懼下甚至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

他們需要一個主心骨出來安撫搖搖欲墜的神經，可惜的是，唯一的一名高層平時也是唯唯諾諾的性格，中層不夠資格，底層人員幾乎跑了一半人。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沒人站出來帶領餘下的幸存者，那麽高濑會或許直接成為歷史。

夏目律和一堆小短刀們就是在這樣高濑會成員人心惶惶的狀态下到來，他花了一份“限量版芝士巧克力球”的巨大代價，成功從江戶川亂步口中得知了高濑會頭目被暗殺的消息。

于是，他想來會會這群人，找出當初在杉山老爺子的壽司店門口/射擊流彈的人。

“大将，就是這裏。”

“好像過于安靜了，全員警惕。”

“為什麽門口沒有人把守？”

小夜左文字繃緊着一張小臉，他作為一名暗殺者，需要先進去搜集情報。

等到小夜快速進入後，望着對方消失的身影，夏目律從體內召喚出了冥牙，一把渾身泛着寒光的太刀吸收着紅月泛出的光芒，有一瞬間，它的刀刃像是有血液在其中流淌。

夏目律發出作戰指令：“老規矩，等小夜收集完情報，我先沖上去使敵方失去戰鬥力，你們負責收集戰利品。”

所有小短刀們滿臉嚴肅，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主公上去提刀幹架，他們負責打掃戰場，責任十分清晰明了。

一時間，整個氣氛都充滿了嚴肅。

偵查是一項細致又需要足夠耐心的工作，它需要一個漫長的等待過程。

夏目律看了看一個落葉堆，有點松軟，看上去很适合當臨時床鋪......趁等待的時間，或許可以來個——

還未等他将将想法付諸于實際，藥研藤四郎就推了推眼鏡，散發出大人般的氣場。

“大将，想找小憩的地方，不如等占領高濑會的據點後再躺下，別着涼了啊。”

夏目律默默地挪開了視線，他當做沒聽到藥研的勸誡，忍住了看到合适的東西需要刨一下的天性沖動，轉頭凝視着眼前根據地的大門。

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瞳孔的話，此時他是正處于眼神渙散狀态，俗稱：發呆。

夜幕逐漸變深。

小夜從高濑會的根據地內神不知鬼不覺地跑了出來，他朝着夏目律點頭。

“一切都在主公的預料之內，失去了首領的他們如同一盤散沙，全員精神狀态處于潰散邊緣。不過，裏面那位高層的異能力有些特殊，在異能下，他能使得電子設備擁有智能。”

“哦？看來需要注意對方向外通風報信。”夏目律婆娑着刀柄，他拿起冥牙，指腹緩緩地滑過鋒利的刀刃，然後屈指往上彈了一下。

“噌——”的一聲響徹在所有小短刀的耳畔。

作戰指令已發出。

夏目律移動的速度快得像一道殘影，連已經極化練滿熟練度的小短刀都只能遙遙跟在他的身後，他飛快地略過了地上的障礙物，潛行進入這破綻百出的根據地中。

“砰！”

最深處的大門直接被一刀砍成兩半，只有少部分人反應過來，喊了一句“敵襲”後掏出了槍械對準不安好意的造訪者。

幾發子彈打過去，心髒弱一點的人絕望地看到夏目律将一顆顆子彈從中間劈開，猶如切菜一般簡單，而心髒強一點的人也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除了刀之外，他腿可以掃及人類的軀體，一次次利落的橫掃腿将站着的人揍得鼻青臉腫。

三分鐘後，夏目律看着倒地一片并且發着痛苦的呻/吟聲的人，他陷入了沉思。

這些人，怎麽說也是組織中的中高層，這麽不禁打......嗎？

環視了一遍四周，夏目律沒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只好出聲詢問：“誰是高層？”

所有人都沒有回答他，只是發出痛苦呻/吟的人全部默契地閉上了嘴，整間房間裏一片寂靜。

夏目律見沒人回答，他跨過一具倒地的軀體，一只腳落地的時候，地上的人還被吓得整個人縮了一下，他走到了中間那張整潔的桌子前坐下。

桌上擺着一杯未開的紅酒，他直接捏碎了瓶蓋處，将紅酒倒入高腳杯中，随後輕輕地晃動着，裏面紫紅色的液體與玻璃産生碰撞的細微聲，在此刻顯得格外的明顯。

“我在問一遍，你們之中誰是高層。”夏目律面帶微笑，用指甲輕輕彈了下酒杯，發出清脆滲人的響聲，“想必諸位應該不願意在未來的日子裏失去第三條腿吧......”

話音剛落，在場其他所有的男人都夾緊了雙腿，牙齒甚至開始畏畏縮縮地打着顫。

“我......是我......”

一個矮小瘦弱的人打着寒噤站了起來，房頂的燈具發出着沉靜的光，為整間房打上了一分陰冷的色調。

夏目律凝視對方：“擡頭看着我，還有你的姓名。”

“是......大人。”瘦小的男子咽了咽口水，“我是高濑會的最後一名高層，全名是賀藤尾茂。”

“哦——，是那名能賦予電子生命形态的異能力者啊。”

賀藤尾茂死死地咬緊牙關，帶着準備豁出去赴死的神色地點了點頭。

夏目律捏了捏眉頭，略帶歉意地看着他：“抱歉，剛才好像把你們的電子設備都破壞了。”他想讓對方展示一下自己的異能力，說不定将來可以為貓貓們多做點自動化的玩具。

——惡劣！這男人該死地惡劣！

加藤尾茂內心深處拼命地吶喊着，明明剛才用刀精準劈壞了所有的手機以及攝像頭等，現在還虛情假意地道歉，加深他們對他的恐懼，他才是惡魔、真正的惡魔！

可惜加藤尾茂只能慘白着一張臉，虛脫地笑了笑：“沒、沒關系的大人，如果您是需要确定我的身份是否屬實，最方便的是給我一臺電腦或者手機就好。”

不管夏目律被對方誤解成什麽樣，他也沒有讀心的能力，擺擺手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後，他接着問話。

“你知道你們在十天前有誰去過X街道，滞留于一家壽司店的附近？”

這個問題問得很突然，加藤尾茂一時摸不着頭腦，他只是努力地回憶了一下，回答道：“大人，那些人已經死在了‘白麒麟’的手中。”

夏目律挑眉：“你确定？”

加藤尾茂堅定地點頭：“對于這件事，我非常确定，那些傷亡人員的統計都是經過我的手整理出來的。”

沒想到澀澤龍彥在無意間已經把他想要殺的人都殺了，雖然對方并不是出自本意。

這一下子讓夏目律失去了過來的意義。

好不容易從港口Mafia首領的口中得知杉山老爺子死于高濑會之手，結果那幫亂射子彈的人卻死了，有一種用盡全身力氣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在夏目律正沉浸入自己的世界中時，加藤尾茂瞄了眼周圍鼻青臉腫的同伴，他狠心地一咬牙跪在地上。

“大人——，不，首領！請救救我們！帶領我們走出‘白麒麟’的屠殺吧！”

夏目律被“首領”這一稱呼給驚吓到，腦袋上方緩緩地冒出一堆問號。

未等夏目律反應過來，加藤尾茂補充道：“高濑會成為首領的規矩是必須能夠打敗所有的中高層成員并且能夠令衆人信服，您已做到了，我們還有大堆的武器庫和寶石倉庫，這一切都可以為您奉上，我們只有一個心願，只求您的庇護。”

......哈？

高濑會這群人，有受虐狂體質嗎？

夏目律的第一反應是拒絕，雖然當審神者的時候，曾經在執行任務期間，的确也有人想追随着他，但是他有一大堆刀子要養，沒精力再養些人類，所以全部拒絕得一幹二淨。

萬萬沒想到，退休後回到現世，居然一個組織直接打包送上門來。

這算什麽？退休再創業？他已經創了個貓咖的業了，沒打算再當個費心費力的首領。

只不過，藥研藤四郎攔住了他。

房間裏的人交給了小短刀們看守，藥研和夏目律走出了根據地外。

藥研斟酌了下，認真地看着自家主公：“大将，其實我認為你可以接下高濑會的首領職位。”

夏目律回望他，等待他的理由。

藥研苦笑了一下：“其實本丸裏的大家來到現世後，除了惡補現世的一大堆知識外，還需要一個正式出現在人類面前的身份。既然能夠陪大将走完這一生，那麽我們刀劍們也應該出一分力，至少在大将遇到難以解決的事情時，能夠幫到你......”

這個正式的身份，是一個貓咖難以容下的，夏目律擁有的刀劍七十餘刃，而且并不是所有刀劍都希望一塵不變的養老生活。

等藥研說完後，夏目律終于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大問題，還好，這個問題被小短刀現在提出來了。

于是，夏目律不假思索地颔首同意了成為一名首領，他相信自己的家臣們能夠讓他成為一名優秀的甩手掌櫃。

“唔......那還是需要篩選一下目前高濑會中的成員，不管他們是真心還是假意擁護我成為首領，先将那些愛濫殺的人員直接送入監獄吧......”

處理後續的事情交給了盡職的短刀們、還有家裏的那群刀劍家臣們後，夏目律打了個哈欠，他看着天空中那輪高高懸挂起的紅月，不由得心生感慨。

沒想到出來一趟，就領了個首領的職位回去。

他一個人從郊區漫步回街道上，周圍彌漫着血腥的氣味，附近還有摩托車的轟鳴聲在耳畔炸開。

“縣政府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