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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卧室裏,隐隐傳來衛生間裏的淋浴聲。
木質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沒人接聽,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沒一會兒噼裏啪啦鑽進了七八條微信。
兩分鐘後,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水聲驟停,房門被推開,白騰騰的霧氣瞬間灌進卧室。
霧氣後,跟出來一副白皙健碩的胸膛。
年輕男人沐浴後的肌膚散發着熱氣,水珠順着線條柔和的胸肌往下滑,滑過若隐若現的人魚線,再往下……
男人的大手扯過一條淡藍色的浴巾,随意地圍在腰間,擋住了身下的春/色。
他赤腳踩在白色的地毯上,繞過卧室中央的大床,拉開了厚重的落地窗簾。
秋光頃刻間照亮一室昏暗。
幹燥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照進屋子,照在男人的臉上,顯得他立體的面龐有一種近乎透明的俊美,像是文藝複興時的名畫。
初秋的北京,天空蔚藍遼遠。窗外正對着小區旁邊的公園,從17樓的卧室望下去,園裏一片秋葉黃,中心的小湖波光粼粼,泛着一兩點紅頂的腳踏船。
在劇組封閉了整整三個月的秦嘯川,站在落地窗前伸了個懶腰。
“啧。”
北京的秋天果然讨人喜歡。
只不過,北京最讓人歡喜的可不是風景。
想到那個人,秦嘯川原本漠然的臉上多了一絲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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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手扒了扒頭發,解下浴巾換上牛仔褲,又穿了件黑色的T恤,T恤的前胸寫着QXC×Balenciaga。
個人名號放在品牌LOGO的前面,對于一般的娛樂圈小鮮肉,是值得花大錢發通告的事情。
但對秦嘯川來說,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畢竟17歲就憑處女座斬獲影帝的天才演員,可不是一般流量小生能相提并論的。
換好衣服,秦嘯川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鑰匙出了門。電梯平穩快速地向下,抵達車庫時,他剛好看完經紀人胖哥發來的微信。
男人微微蹙起劍眉,臨時改變目的地,發動自己的紅色牧馬人,一路飚到公司。
電梯門一打開,迎面碰上辦公室裏的小姑娘。
“嘯川!”小姑娘驚呼,“你回來了啊!”
秦嘯川沒什麽表情地點了點頭,“晴姐,胖哥呢?”
晴姐用文件夾擋住臉,聲如蚊蚋:“在……”
“在哪兒?”他沒聽清,俯下/身靠近了一些。
小姑娘臉都燒起來了,伸手指了指後面,“在會議室……”
他道了聲謝,邁步進了會議室。
一開門,滿屋子的煙味。
屋子裏坐着兩個男人,都在等他,一見門開了,坐在主座上的胖子立刻笑了起來:“回來了?”
他皺了皺眉,冷冷地丢下一句,“去隔壁。”說完轉身去了隔壁稍小一點的會議室。
“啥?我秦老板說啥?”
“去隔壁!聽不懂中國話啊!”
兩個男人悉悉索索地起身,去了隔壁。
“哥,你這弄啥咧?那邊不好好的嗎?”雷子嘩啦一聲拉開椅子,坐了進去。
“有煙味。”
兩個男人都覺得呼吸一滞。
“你吃錯藥了?”
他自己平時煙不離手,還好意思嫌棄他們抽煙?
秦嘯川“嗯”了一聲眼皮都不擡,淡淡地說:“憋着,等我走了再抽。”
得,惹不起秦老板。
胖哥半坐上了會議桌,遞了兩份合同給他,“你先看看這個。”
秦嘯川掃了一眼封面,是兩個綜藝節目的策劃和收視情況。聽着胖哥詳細介紹情況,他眉峰微挑,冷淡道:“我有空搞這些?”
“你下周末進組之前可以先和工作人員見一面嘛。”胖哥嘿嘿笑,“你那劇本都看得滾瓜爛熟了,吃個飯也不影響什麽。”
秦嘯川勾了勾嘴角,無端有些嘲諷。他沒接話,反而問道:“你找我來就這事兒?”
胖哥是秦嘯川的師兄,當年也是憑這層關系,才從一衆經濟公司裏殺出一條血路,簽下剛考進北電的少年影帝。
他自然知道知道秦嘯川只喜歡演戲,不喜歡參加綜藝。可沒法辦法啊,誰讓他一意孤行接了個不賺錢的網劇。
“就這事兒?”胖哥被噎了下,一拍大腿,對他曉以大義,“就你非要接的那網劇,片酬趕不上公關費,你還不讓上面嘗點甜頭?我跟你說啊,這倆綜藝雖然比較弱智,但是圈粉啊,收益這個數。”他做了個手勢。
秦嘯川沒有什麽反應。
胖哥只好賣慘:“為了讓上頭答應你接那部名不見經傳的網劇,你知道哥哥我費了多少勁嗎?”
秦嘯川擡手看了看腕表,已經十點半了。他打斷胖哥,松口道:“行了,你看着辦吧,我有事先走了。”
胖哥:“哎哎!”
一腳跨出會議室門口的男人,腳下一頓,回頭丢下句:“還有,以後這種不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拿來煩我了。”
胖哥吃了個憋,白了眼他的背影,小聲嘟囔,“這麽拽,還不是被傅一一吃得死死的!”
雷子一驚,連忙問道:“什麽情況?傅一一是誰?”
“你說呢?”胖哥給他一個“你是蠢貨嗎”的眼神,重新點了根煙。
“我秦老板談戀愛啦?”
“沒沒。”
雷子拍了拍胸口,笑罵:“我操,吓我一跳!”
胖子擡頭睨了他一眼,又低頭仇大苦深地嘬了口煙,語氣頗為沉重:“也就是個單相思吧。”
雷子驚了:“我靠!秦老板能單相思???”
胖哥生無可戀地橫了他一眼。
雷子沒繃住,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萬年老處男一來就整上了高難度啊!還有女的對他那張臉不動心啊?來來來,對方是何神聖?”
這個二百五……
當紅小生玩暗戀,是他媽能讓經紀人笑得出來的事兒嗎?!
這遲早是個禍害啊!
胖哥拿着文件夾敲他,“滾,你改行當狗仔得了。”
秦嘯川下了車庫,駕車向母校北電駛去。進了學校,他徑直把車開進了家屬院,下車進了一棟半舊不新的單元樓。
“叮——”
秦嘯川擡眼看了看數字,深吸一口氣,步出電梯。
走到熟悉的房間前,人已經不自覺地開始緊張起來。
擡手正要敲門,他忽然神經質地撩起袖子輕嗅,檢查身上是否沾上了煙味。
很好,沒有。
秦嘯川放下心來,做了個深呼吸,擡手輕輕摁了摁門鈴。
“誰啊?”防盜門拉開一條小縫,開門的是個完全陌生的短發老太太,“你找誰?”老太太有些警惕地打量他。
他疑惑:“你是?”
“你上我家來問我是誰?”老太太見他外表俊朗,語氣不禁放緩了些,“小夥子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秦嘯川半退一步,擡頭看了看門牌號,沒錯啊,是這裏。
他扶住大門,半彎下腰,“奶奶,我找傅一一。”
“不認識。”老太太搖了搖頭。
“不認識?”秦嘯川微微皺眉,“她之前一直住在這裏。”
“哦,你是說之前住在這兒的姑娘啊?她搬走了。”
“搬走了?!”
秦嘯川到底年輕,聲音立馬揚了起來。
這女人竟然趁他外出拍戲搬家了???
老太太說:“昂,搬走了,我來北京投奔女兒,我女兒就把房子收回來了。昨天才搬完的呢。”
原來如此。
他臉色稍緩。
不是故意躲着他就好。
“那打擾您了。”
“沒事兒。”老太太見他正準備走,忽然把門拉開了一些,說,“小夥子,你有女朋友沒有?奶奶給你介紹一個吧!”
秦嘯川:“……”
謝過了老人家,秦嘯川下了樓。
這下驚喜沒了。
沒辦法,他只好掏出手機給傅一一打電話。
他步出單元樓,把手機換了一邊,兩步走回停車場,上了車。
漫長的等待之後,終于傳來了接通的聲音。秦嘯川雙眸一亮,坐起來就喊:“一一……”
“對不起您撥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
他把電話從耳邊拿下來,瞪着手機,又打了兩遍,電話終于通了。
那邊傳來一聲微微帶喘的女聲:“喂?”
他臉色稍霁,劍眉斜飛入鬓,“一一!”
“啊?”對方語氣不鹹不淡,“是你啊,怎麽了?”
“我回北京了。”
“你拍完戲了?”那邊傳來一句恭喜,接着又問,“打電話給我有事嗎?”
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秦嘯川沒顧得上跟她鬧別扭,問道:“中午一起吃飯?”
“今天嗎?抱歉,我今天有點忙。”
“我知道,你剛搬家是不是?”他偏頭夾住手機,單手扶住方向盤,觀察着後視鏡,“你新家在哪兒呢?發個地址給我。”
爽朗的女聲有些奇怪,“你怎麽知道我搬家了?”
秦嘯川一頓,只說:“你在哪裏?我先過來再說吧。”
“不用麻煩了。”
“不麻煩的。”知道她吃軟不吃硬,秦嘯川又放緩了聲音哄道,“一一,你答應了我一回來就見我的。”
那邊沉吟片刻,說:“我搬到隔壁一棟樓了,你記一下房號。”
“好。”秦嘯川挂了電話,立馬熄火,重新停好車。
他依照地址上了樓。
仍然是很老舊的家屬樓,電梯一出來,走廊裏還是水泥地。
秦嘯川皺了皺眉,有點心疼她房子越租越差。
其實老校區的家屬院基本都是這樣的建築年齡,也不算是太差,只是這一棟比剛才那棟又要早幾年,公共部分就差了些。房子是兩梯八戶的結構,電梯出來左右各有四戶人家,秦嘯川擡眼看了看門牌號,往左拐了進去。
不寬敞的走廊裏堆放着各家的鞋架,有兩家門口還放了鞋墊,只是時間長了,棗紅色墊子已經成了灰色。其中有一間門虛掩着,門上貼着催繳水電費的通知,他确認了門牌,擡手準備敲門。
心跳的感覺又來了。
秦嘯川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淡定下來。
“叩叩——”
應該是這一間沒錯,可他靜待兩三秒,房內并沒有人來開門。
秦嘯川又擡手準備叩門。
咖啡色的防盜門霍然從內推開,露出一張留着劉海的小圓臉,“這麽快?”
秦嘯川看着站在門框上,還不到他肩膀高的姑娘,心跳陡然間強烈起來。他咽了咽口水,把半空中的手放下來,吶吶地說:“我剛好在這邊……”
傅一一點了點頭,轉身進房:“進來吧——有點亂,別介意啊。”
“嗯。”
其實秦嘯川有輕微潔癖,可他不敢表現出來。見她穿着黑白條紋T桖和牛仔背帶褲的,白皙的手上戴着紅色的長手套正在擦桌子,他自告奮勇:“我來吧。”
“不用了……”
“沒關系,我來就好。”
他先把兩個大號行李箱放進了裏屋,又拿抹布擦起餐桌來。
傅一一看着娛樂版隔三差五上頭條的男人,現在正在自己租住的小房子裏揮汗如雨地幫她做清潔,覺得世界有點魔幻了。
那個銀幕上一貫沉默寡言的男人還在滔滔不絕地發表意見。
“你這房子不行,陽臺當西曬啊,下午可怎麽辦?”
“廚房水管有點漏水,估計是老化了。”
秦嘯川逮着機會,故作自然地說:
“一一你怎麽租這兒了?我隔壁有套空房子,要不你跟我搬過去吧。”
傅一一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廳中央聽他挑剔房子,默默地遞了一瓶水過去。
秦嘯川一頓,順手接過擰開蓋子,仰頭灌下一大口,喉結上下滾動。
傅一一看着年輕男子的美好肉/體,眸光沉了沉。
“秦嘯川。”她吹了吹額前的劉海兒,輕聲說,“謝謝你的好意,不過可能有件事你忘了。”
“什麽事?”
“你不用對我這麽費心,畢竟……我們只是單純的炮/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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