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黑市

015  黑市

蘇凝到了村口的時候，牛二還沒有來，估計是還沒有到時間。

蘇凝就背着包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等着他過來。

五月份的清晨還是有一點涼意的，蘇凝穿的單薄，現在坐在這還覺得有點冷了。

她把包轉到了身前，抱着兩個胳膊，縮在了一起。

扭着頭看着地裏接連一片的麥子，想着今年的收成應該會不錯吧。看着看着，蘇凝不由得有些沉迷進去了，直覺得移不開眼了。

地裏的它們，一代又一代莊稼人的希望。而這片莊稼地，也承載了很多人的一生。

就像她太爺爺，還有她的爺爺......

沒一會兒，蘇凝就聽到了車轱辘的聲音。回頭一看正看到不遠處一個人正架着牛車過來，應該範翠萍說的牛二了。

蘇凝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她站起了身子，右手按在包上，等着牛車過來。

“牛二叔。”

牛車還沒有到跟前，蘇凝就先甜甜的叫了一聲。

牛二架着牛車到了蘇凝的身邊停下，認出她的模樣後，也笑着說了一句：

“你是祥飛家丫頭吧？真是越長越俊了，幸好沒随了你爹。”

聽着他的玩笑話，蘇凝也沒有在意，只是揚着笑臉道：

“牛二叔，你這是去鎮上的吧？你能帶我去鎮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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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要一個人去鎮上？”

牛二看到蘇凝在這等着的時候，就知道是在等他的了。所以，對蘇凝說要去鎮上的事沒有什麽意外，只是随口問了一句。

“嗯。”蘇凝應了一聲。

“好，快坐上來吧。”

蘇凝坐在了後面，牛二就趕着牛車出發了。

牛車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到了鎮上的時候，也已經七八點了。期間，蘇凝還眼看着太陽從東邊升了起來，紅彤彤的一個大圓盤把天邊照的一片緋紅。

蘇凝在後面直看了一路的景色，也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還是牛二開口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

“到鎮上了，燕丫頭。你是要去糧站那裏吧？”

“對，去糧站那。”蘇凝應了一聲，但是并沒有說實話。

她是要去糧站那，但是去那之前要先去趟黑市才行。

“叔要去拉貨，跟糧站不順路......”牛二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婉轉的說道。

雖然他也想帶着蘇凝去，但是兩個方向一個南一個北，等到趕回來的時候就太晚了。所以不得已.......

聽着牛二的話蘇凝立馬就明白了，直爽的開口：

“哦沒事，反正已經到鎮上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牛二叔，這一路謝謝你帶我過來了，回頭等我備好了菜請你到我家吃飯。”

說完，蘇凝就從牛車上跳了下去。因為速度很慢，所以蘇凝穩穩的就落在了地上。

牛二一扭頭就看到蘇凝已經跳下了車，看她這麽懂事，心裏更覺得過意不去了。他怎麽說也是一個長輩。

把牛車停了下來，牛二想了想還是對着蘇凝說道：

“燕丫頭，中午大概十一點多你在這裏等着叔，叔帶着你回去。”

蘇凝還擔心着要如何回去呢，聽牛二主動這麽說，她自然開心，黝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但是，轉念一想牛二特意送自己回去的話會耽誤他很多事，心裏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不了吧，牛二叔你......”

還不等蘇凝把話說完，牛二就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哎燕丫頭，剛好我中午也是要回去一趟的，記住啊，叔就先走了。”

說完，牛二就駕着牛車走了。

蘇凝在後面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但是還是将牛二的幫助記在了心底，在以後找個機會報答。

不過，想着牛二和她爺爺現在的年紀一般大卻還沒有結婚，蘇凝在心裏想不如就給這個牛二叔找個媳婦？

沒準還真行。

笑了笑蘇凝也收起了玩笑的心，右手小心的護着包裏的雞蛋，擡腳離開，去找黑市的所在。

***

晃悠了大約四十分鐘，蘇凝終于找到了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猜測着這就是黑市的所在，蘇凝的眼底染上了一抹笑意。

随即掏出了包裏塞着的布，披在了頭上，連臉一起裹住了。蘇凝低着頭朝着前面的胡同走去，心裏卻有些緊張，手也在微微的發抖。

雖然蘇凝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想歸想，跟真要做的時候還是不一樣。畢竟她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若不是想讓蘇家的人都過得好一點，她更不會做這種事。

只是，現在來都已經來了，蘇凝在心裏自我調節了一番，慢慢的恢複了鎮定，狀若平常的走了過去。

不過剛拐進了胡同口沒有多遠，蘇凝就被一個男人都攔下了。

“站住。”

男人靠在牆上斜睥着打量着蘇凝，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新來的？”

他是在這黑市門口盯梢的，最厲害的就是眼力功夫。誰是買家誰是賣家，或者誰心懷鬼胎，他是一看一個準。

可以說是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

就連所有來過的人，不說每張臉都能記得住，但是誰來沒來過，他一看就能确定個七八。

蘇凝微微擡起了點頭，鎮靜自若的道：“嗯。”

“規矩應該都知道吧？”

“知道。”

蘇凝其實不太知道他說的規矩是啥，但是還是說了知道。總歸黑市就是你買我賣，其他也沒有什麽了。

男人後面也沒有多說什麽，就放蘇凝進去了。

蘇凝朝他點了點頭，就繼續往裏面走了。順着胡同又轉了兩個彎，前面豁然開朗。面前的不再是狹窄的胡同，而是像是街道一樣的兩邊都有着小商販。

第一次看到七十年代的“街道”，蘇凝的心裏猛的有點激動。

要知道在2018年的時候逛街已經成為了日常，可是在這個七十年代，卻是不允許私自買賣。甚至還有的人看不起這些商販，覺得他們做的是投機取巧的事。

殊不知，在以後就是這些他們看不起的人最先抓住了時機富了起來。

沒有再想太多，蘇凝擡腳也找了一個角落，掏出了幾個雞蛋擺在了腳前。

在這裏沒有人敢大聲吆喝，基本上都是各自占據着自己的地方，等着顧客上門。或者是前面有人經過，小聲的拉攏一下。

而這裏面也有一些是賣雞蛋的，蘇凝挑的位置離他們遠一點，免得出現搶客的情況。她過來就只是想賣了雞蛋罷了，不想惹了麻煩

蘇凝布裹着臉，不言不語的低着頭就等着顧客自己過來。不過，這裏的人大多都是男人，女的很少。

所以，蘇凝就光站在那裏，也是挺引人注目的了。沒一會兒，蘇凝的眼前就出現了一雙鞋。

“你這雞蛋怎麽賣？”

乍一見來了第一個顧客，蘇凝的心也小小的激動了一下。她按捺住自己的情緒，壓低了聲音道：

“一顆一毛六，五顆起賣。買十顆的話，總共一塊五。”

早已經想好了價格，所以蘇凝一聽男人問就直接報了出來。

“你這價格是不是貴了點？”男人皺着眉說道。

蘇凝笑了笑，并沒有因為男人的話而慌亂，“這黑市的價格你應該知道的，我說的價格已經算是便宜的了。”

蘇凝了解過，這黑市裏的價格要比市場上的貴很多，畢竟是冒着風險的。可是能來這黑市的，自然是手裏有閑錢所以想過來改善夥食的。

自然，也明白這裏的行情，知道都是這個價。

所以他方才這麽說，估計就是看她是個新來的，故意想要壓壓價的。若是別人的話，說不定真的心一亂就信了。

但是，蘇凝怎麽也是見識了以後幾十年的人，所以沒有被男人唬住。

就算他不買，後面也總會有別人來買的。這一點，蘇凝還真不怕。

“都是這個價嗎？那你這有多少雞蛋？”

男人一看蘇凝沒那麽好騙，也就轉移了話題，沒有再說剛才的事。

“今天沒有拿多，總共20個。”

“20個多少錢？”

“兩快八。”蘇凝是本着買的越多就便宜的理。

男人仔細的看看雞蛋想了想，随即說道：“那我要10個吧。”

“嗯，好。”

蘇凝挑的這20個雞蛋都是又大又好的，看着飽滿的很。再加上價格卻是便宜一點，所以男人就直接要了一半。

“你走好。”送走了第一個顧客，蘇凝看着手裏的一塊五毛錢，眼睛都舍不得移開。

這個年代的錢她還是第一次見......

把錢在書包裏放好，蘇凝臉上的笑容卻是怎麽都下不去。她低着頭看着還剩下的雞蛋，盤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