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人狠話不多

人狠話不多

衆人一愕，顧心芒像魔怔了一樣，對着那觀音玉墜念道：“媽媽。”

沈主任眉頭一皺：“這……”

“媽媽！”

她又喊了聲。

顧心芒不撒手了，沈主任看向一旁的沈思夫婦和外婆：“顧心芒同志這是怎麽了？”

沈思抱歉笑道：“沈主任，我這外甥女腦子有點問題，從小沒了媽，怕是把這玉佩當成親媽了。”

顧心芒見沈主任遲疑了下，眼疾手快地将玉墜子奪了回來，沈主任一驚，忙道：“哎！這！顧心芒同志，這東西是封建迷信！”

顧心芒才不管她說的什麽，忙把紅繩挂回脖子上，末了，心滿意足地拍了拍心口，笑了。

沈主任伸出的手僵了僵，再一看旁邊的外婆，正低頭抹了把眼淚：“這孩子啊，可憐，撿了塊石頭，全當寄托了。”

這時，剛站出來給顧心芒說情的女知青走了過來：“沈主任，今晚那羅八差點把顧同志害死，又搶了她的東西，精神估計更不穩定了，這會咱們先把人安撫下來，再教育也不遲。”

沈主任見狀，輕嘆了聲，道：“好了，你們都先回去休息，明早還要上工，都散了吧。”

顧心芒将玉墜子收回衣領，一擡頭，就看到舅舅盯着墜子的眼神，她忙轉過身去。

抱着外婆的肩膀道：“外婆，我們回家。”

“哎！好～”

外婆拍了拍她的手背，突然，旁邊傳來煙杆子敲桌的聲音，只聽村長咳了聲：“我說，心芒她舅，明兒晌午，你把姑娘帶我家來，咱們好好聊一聊。”

他說話時的臉色，沒有笑，而是下達一道命令。

顧心芒看向舅舅和舅媽，只見他們臉上立馬堆笑：“好嘞，村長，您慢走啊。”

出了村委辦公室，還是濃濃的黑夜，才過去多久，顧心芒已經覺得自己熬了漫長的一季，夜風冷冷，她一手攙着外婆，一手抓着衣領子，聽到身後追來的腳步聲——

“哎！心芒！”

顧心芒眉頭一皺，就被舅舅擡手攔住了去路，他左右看了眼，上前低聲道：“你那玉墜子，可是你媽留給你的？”

聽到這話，她搖了搖頭。

就見沈思臉上不耐煩了，指着她道：“這墜子我見過，分明是沈家的東西！”

顧心芒眼眸冷冷地看着他：“舅舅，要不我拿個廣播給您，好大聲念出來。”

沈思與她并排走着，示意妻子田曉麗去婆婆那邊。

田曉麗當即殷勤地上前扶住老太太：“哎！媽，我來攙您，小心點了！”

一行四人往村子裏走去，顧心芒心裏冷笑，這舅媽但凡照顧原主一點，就不會不知道她脖子裏挂了個玉墜，當初外公下葬，他們可是把老人家嘴裏的金牙都給拔了下來。

而這玉墜子，若不是當初她去京市前，外婆給她偷偷藏好，也早就被扒沒了。

“心芒，你方才也瞧見了，這玉墜子啊，戴在你身上不合适，指不定那些人哪天就來抓你去教育了，你看那羅八，差點害得你命都沒了。聽舅的話，這個物件，大人給你保管，曉得吧！”

沈思小聲在顧心芒耳邊做工作，還真把她當白癡了。

轉過村子的小道，踩着青石板，沒多遠就到了顧心芒和外婆住的瓦房，這所房子還是當初，外婆他們從省城回來避難時建的，如今，舅舅和舅媽已經在隔壁另起了院子。

外婆六七十歲的年紀，也沒享過他們贍養半天的福氣。

眼下，無論他們說什麽，顧心芒都秉承着外婆之前教過自己的話：不搭理。

顧心芒擡手推開木門，扶着外婆小心邁過門檻，轉身，見舅媽也跟着進來了。

心道，這婦人怕不是要上手吧？

顧心芒也不着急：“舅媽，你先扶着外婆，我燒點熱水。”

舅媽忙笑道：“哎！不用客氣，燒什麽熱水啊，心芒，來，你陪舅媽坐會。”

大半夜的坐會，大姐我時間寶貴啊！

顧心芒笑了笑：“舅媽，我是自己燒水洗個澡，去去晦氣。”

田曉麗扯了扯嘴皮子，嘀咕了聲：“這會咋腦子就清醒了。”

外婆家一進門，左邊就是竈臺，煙熏得四周牆壁全是黑灰，右邊靠牆則擺了一張小矮桌，兩張矮竹椅。

屋子往裏，砌了半面牆，上面是磚頭壘成了幾個格子，當作廚房的儲物，她按照腦子裏原主的記憶，找到了火柴盒，往竈臺底下點了柴火。

再在水缸裏舀了水，用大鐵鍋來燒洗澡水。

田曉麗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起身，旁邊的外婆也跟着站了起來，說道：“這大晚上的，你們倆夫妻，明兒是不用幹活了嗎？”

沈思站在門口，妻子田曉麗則沒搭理老太婆，徑直朝顧心芒走去，手剛拽上她的肩膀，顧心芒就跟着轉過了身，連帶着，手裏還執着一把燒着了火的木柴——

“啊！”

田曉麗瞬間被這一把火拱得連退了好幾步。

顧心芒佯裝害怕，人卻朝她走去：“啊呀，舅媽，這火，這火燒到我手咧！快幫我！”

“娃他爹！”

田曉麗踉跄着去抓丈夫沈思的手，顧心芒則連帶着把他倆都一起往門外拱了出去。

就在舅媽的腳剛邁出門檻石的瞬間，顧心芒長手拽過木門，只聽“哐當”一聲，田曉麗和沈思再想往屋子裏沖，都直接被顧心芒用力阖上的木門給撞了出去。

顧心芒正要低頭去拽門杵，猛不丁就看到門杵被推進了門眼。

扭頭，就看到外婆朝她笑得眼睛彎彎：“好樣的，我的乖孫女！”

顧心芒把火木柴塞回竈臺底下，回頭朝外婆說道：“外婆說的，對付這種人，不廢話，直接上手！”

外婆身子比顧心芒矮了一個頭，此時仰着目光，看到她敞開的衣領子，雙手攏了攏，有些發顫，道：“沒事了，外婆一會給你補好。”

顧心芒心裏發酸，扶着她往裏邊走去，過了竈臺和堂下，左邊就是一個小小的天井，白天沒有燈的時候，就靠着這裏取光，左邊再往裏走有一個小屋子，是顧心芒平日裏洗澡的地方。

右邊就是裏屋的客廳，顧心芒跟外婆邁過門檻，往右，就是平時倆祖孫睡覺的房間。

這時，顧心芒擡手拉了下電燈線，借着昏黃的小燈，把外婆扶到床邊坐下，蹲下身，問道：“外婆，你摔的是這邊，右腿是嗎？”

外婆讓顧心芒碰到了傷口，忍不住“哎喲”了聲。

顧心芒心頭一沉，老人一到年紀，最怕就是摔跤，一是說明他們身體的平衡協調性減退，二是年紀大，恢複特別難。

她将外婆的棉褲卷了起來，在意識裏默喊：【系統，快出來！】

【晚上好，顧心芒小姐，請問……】

顧心芒直接打斷道：【我有五十積分，系統商城裏有沒有什麽治療跌倒損傷的藥？】

系統：【呀，這您就問對了，我們孤島私人醫院，除了治療精神的藥物之外，研制得最好的藥，那就是治摔打，畢竟病人情緒一發作…… 】

顧心芒：【好了廢話少說，我要最好的。】

系統抱怨道：【你這個宿主好沒耐心噢。】

這時，顧心芒意識裏再次出現了之前的商城界面，不同的是現在有了能選擇的商品了，她按照系統檢索的結果，挑了針對老人家的筋骨摔傷藥，正點擊準備支付，界面就跳出來一個提示框：

【餘額不足。】

顧心芒：……

呵，資本家。

系統：【我們特別為您提供了信用賒賬服務，請問您…… 】

顧心芒：【用。】

系統：【好的，您總共消費一百積分，目前餘額五十積分，賒賬五十積分，請顧小姐在下個月前還清，否則系統将按每日萬分之五計算利息，若再延遲不還，可能會影響到宿主的信用哦。】

顧心芒：……

我去，系統還搞放貸！

顧心芒把外婆的腿小心扶到床上，說道：“外婆，今晚我先給您按摩按摩，明日我們去公社裏的衛生室檢查。”

外婆忙道：“哎！不用，老毛病，躺兩天就行了，花那錢做什麽？”

顧心芒：“沒事，說不定孫女今晚給您按摩好了，明兒就能走了！”

外婆笑着點了點她的鼻子，說道：“你這丫頭呀，最是機靈！哼，那些外人說我孫女是傻妞，他們不知道，這人啊，當傻子，才是最有福氣的活法。”

顧心芒低頭邊笑，邊給外婆按摩小腿，心裏想着，這兩天得給外婆找根拐杖。

“哎？”此時，靠在床邊的外婆伸過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腿，“心心丫頭，你這一按，外婆這腿就真的不疼了耶！”

顧心芒笑道：“那當然啦，我可是外婆的小福心！”

外婆樂呵呵地摸了摸她的臉：“我的小福心，快去洗澡吧，外婆來給你把衣服縫好。”

顧心芒心頭一暖，正要起身，突然，耳邊傳來系統的聲音——

【恭喜宿主，幫助原主治好了外婆的腿傷，獎勵積分200！】

話音一落，顧心芒就聽到銀錢進賬的聲音。

原來，外婆是原主心裏最深的那一份親情。

上一世的原主，因為被羅八強|暴而嫁給了他，終日困在屋子裏被打被罵。而外婆也從此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住在同村的舅舅和舅媽，從未管過外婆，哪怕後面日子好了，房子越起越高，但外婆直到去世，都是住在這昏暗的危房之下。

顧心芒暗自攥緊了拳頭，外婆現在才六十多歲，卻已經這麽老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就算沒有原主的這份執念，這一世，她也要讓外婆好好享受到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