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人選

人選

鄭曦擡眸，淡淡掃來，陳磊心髒一顫，條件反射地蹦起來，逃開，嘴上還不忘讨好。

“肯定不是小公主。”

一面說，一面戰戰兢兢地拿眼偷瞄過去，見鄭曦冷峻的臉上，有了柔色。陳磊知道自己猜對了，好話不要錢地蹦出來。

“小公主可是我們未來的将軍夫人。”

鄭曦嘴角勾起，笑得春風得意跟朵花似的。

陳磊忍不住在心裏啧啧稱奇，這陷入愛情的男人啊，果真是沒眼看。又忍不住為贏舒默哀，也不知這位公主是哪裏得罪了将軍。

啧啧，可憐吶。

當初，鄭曦寧願戰死也不接受南越的條件。那時，明明是他最需要南越支持的時候。不然，鄭曦也不會丢下戰事，千裏遼遼親自去到南越。

可他仍是毫不猶豫拒絕了。

那一戰，他們需要打得北羌再也爬不起來，鄭家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鄭曦更是身受重傷，幾度垂危險些喪命。

後來有人說，鄭曦拒絕和親，是高風亮節憐香惜玉。只有他們鄭家軍知道，這幾個字與他家将軍不能說是毫不相關，也是牛頭不對馬嘴。

以前陳磊不理解，想不明白，現在他全明了了。

鄭曦根本就是害怕，朝廷會用小公主和親。雖然皇帝偏愛小公主，但朝堂皇後一黨勢大。鄭曦不能冒險，也不敢冒險。

他只能靠自己，破開一片天地。

陳磊覺得自己感動了。

“将軍英俊又專情，是天下絕好的男人，小公主定會愛将軍的。”

鄭曦淺褐色瞳孔微微一動，“那你說說，如何讓她動心。”

陳磊一呆，原來小公主真的不喜歡将軍啊？突見鄭曦鳳目瞥來，陳磊立馬正了臉色，一本正經道。

“屬下三營的六指說，他姐夫追他姐姐就用了一招，他姐姐立馬就芳心怦動以身相許了。”

鄭曦劍眉微皺，不想理會，轉過頭去，一瞬後，又忍不住轉回來，問：“何招？”

陳磊得意一笑，将軍果真是情根深種啊。若是以前，他早一腳踢過來，将他丢出去了。現在他竟好聲好氣不恥下問。

陳磊覺得，這時機難得，可要好好享受。

陳磊裝腔作勢了一番，看鄭曦鳳目冷飕飕，一個激靈才按下了繼續作死的心思。

“英雄救美啊。古往今來，多少英雄救美的故事，傳出了多少愛情佳話。”

陳磊努力在只識得幾個大字的腦袋裏，搜刮着書本上的愛情故事，發覺一個都想不出來。

真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鄭曦沉思片刻，在陳磊以為鄭曦是要附和他時，卻見鄭曦撚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将白子給圍了一大片。

“你輸了。”

陳磊傻了！猛地一下跳過去，想要毀棋，“将軍你不能這樣，你這也太……”手還未伸過去，鄭曦已一腳踢在他臀上。

陳磊往一邊歪去，撞到了一排書架，随後砰地一聲巨響，嘩啦啦書卷一個接一個砸在他腦袋上。

陳磊懵了。

**

一場霜降後，天氣快速冷了起來。

院子裏落滿了枯黃的梧桐葉，幾個小宮女在拿着掃帚在打掃，只是才掃幹淨，一陣風吹來，枯葉凋零飄落。

又是一地的枯黃。

贏琪身子骨弱，比常人怕冷，還未入冬，就早早換上厚實的冬衣。懶散地卷在躺椅裏，捧一杯熱花茶，看着這深秋蕭瑟。

倦意襲來，眼皮惺忪上下打架，小腦袋一頓一頓的。看得旁邊打掃的宮女，都忍不住笑了。

“公主公主，出大事了。”墨竹一臉慌張地跑進來。

贏琪正打盹，猛地一下驚醒，睜開眼茫然地看着墨竹，“怎麽了？”

“公主不得了了，南越國使者來了。”

贏琪放下手中已冷卻了的花茶，用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往後一靠，懶懶道。

“來就來了呗，我只是公主，又不是禮部官員。”

墨竹急得不行，“不是啊公主，南越國是來為他們的國君，求娶公主來了。”

贏琪頓住了。

“南越國要我們大齊，嫁一個公主到南越去。這不就是和親嗎。現在宮中未出嫁的公主，就只有您與四公主了，公主怎麽辦呀。”

大齊自建國，就有公主和親的先例，不過都是嫁到北羌。上一個和親公主是皇帝最小的妹妹，贏琪的小姑姑。

聽說，嫁到北羌不到一年，就香消玉殒了。

想到這些，墨竹更是膽戰心驚。

“公主，要不您去找陛下，恢複您與大将軍的婚事吧。”

墨竹想來想去，只有這個了。

贏舒是皇後所出，皇後肯定會保她。若是前些時日，她還不擔心，前不久，贏琪才剛鬧着皇帝答應退了與鄭曦的婚事。

墨竹覺得，她家公主危矣！

贏琪倒沒有很擔心，“放心，父皇不會答應的。”

南越國又不是北羌，大齊不需要懼怕他們。想到這，就不由想到鄭曦。若不是他，恐怕現今，大齊的公主都要重蹈她小姑姑的宿命。

心裏不由對鄭曦肅然起敬。

墨竹苦着臉，“陛下答應了。現在整個長安都在讨論這事。”一些賭坊，還起了賭盤：賭是哪位公主去和親。

贏琪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去找陛下吧，或者去找大将軍。”墨竹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贏舒的聲音。

“皇妹好悠閑啊。”贏舒笑着進來。

贏琪勉強打起精神，笑着讓宮人搬來椅子，“皇姐，請坐。”

端起園桌上的茶壺，為贏舒沏了一杯花茶，白瓷杯裏，淡黃的菊花浮起，透明的茶水逐漸變成淡黃色。

送到贏舒面前，“皇姐試試我做的花茶。”

贏舒冷聲拒絕，“我不喜歡花。”

贏琪微一愣，默默将那杯茶收回來，讓墨竹為贏舒沏上龍井茶。

“皇妹聽說了吧，南越國要求大齊的公主和親。”

贏琪老實地點頭，“剛聽墨竹說了。”

“皇妹有何想法？”

贏琪一臉懵，不解地看着贏舒。

“父皇已答應了和親之事，如今宮裏未成婚的公主只有我們兩個了。”

“所以皇姐是想說……”贏琪遲疑着問。

“我聽聞，皇妹已找父皇退了與大将軍的婚事？”

“我……”贏琪剛開口，就被贏舒打斷了，“皇妹該不會，為了不和親，又想去找大将軍複合吧？！”贏舒臉上露出不屑。

贏琪尴尬地低下頭，她剛還真有想過。

贏舒臉色沉下去，冷喝道，“皇妹，你太過分了！你不想去南越，你就搶了我的大将軍，然後讓我去南越是嗎？”

贏琪吓了一跳，慌忙擺手，“沒有沒有，皇姐，我沒有這個意思，真的。”

“你沒有這個意思？！你不是要去找父皇，恢複你們的婚事嗎？你素來知道，父皇最痛你了。皇妹，你任性也要有個度。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贏舒說着，捂着臉哭了起來。

贏琪慌得手腳無措，只一個勁地解釋。

“你是我親妹妹，從小到大，我一直護着你。皇妹，我是有哪點對你不住嗎？你這般對我。”

“我沒有，皇姐，我真的沒有。”贏琪愧疚得都要哭了。

贏舒目的達到了，抹幹眼淚，看着眼淚汪汪的贏琪，心中又有些不忍。其實對這個妹妹，她還是有些感情的。

只是，相較于嫁去南越，還有鄭曦，這一點親情，太過于微不足道。

“皇妹若不想嫁去南越，可以去找，跟你相看的那幾人。”贏舒出了一個主意。

算了，好歹姐妹一場，總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嫁去南越那蠻夷之地。她身子骨弱，又嬌氣，怕是撐不住南越的風沙。

贏舒自覺自己很任慈善良。

去找他們？贏琪狠狠抹了一把眼淚，搖頭，“他們選擇了別人，我不會去找他們的。”

贏舒苦口婆心勸道，“皇妹，你傻啊，難得你寧願嫁去南越嗎？聽說南越的國君，已年過五旬，是個糟老頭了。”

“啊？是個糟老頭啊。”

贏琪苦喪着臉，認識她的人都知道，贏琪自小就是個好顏色的。最是喜歡文弱美少年。要她嫁給一個糟老頭，這比殺了她還痛苦。

贏舒笑着點了一下贏琪的額頭，“是啊，所以你還想嫁到南越嗎？”

贏琪使勁搖頭，“不想。”

“所以啊，你聽皇姐的，皇姐是不會害你的。”贏琪掰着手指道，“你相的第一個，新科狀元李大人。”

贏琪柳眉緊蹙，“他已娶有妻子了。”而且已被關入了天牢。

“第二個是，是誰來着？”贏舒想了下，“好像是留宿花樓，這個就算了，第三個是雲家三公子。這雲三公子其實是極好的，我知道皇妹也是喜歡他的。”贏舒朝贏琪暧昧一笑。

贏琪皺眉，“他喜歡的是他的丫鬟。”他們兩人都私奔了。

贏舒不以為意，“這有什麽，那丫鬟身份低賤，就算他喜歡又能怎麽樣呢？雲府是不可能要一個丫鬟做正妻的。待你嫁到雲府，随便用點手段，将那丫鬟打發了，便是了。男人的感情啊，能新鮮多久？最終能陪伴他們一起終老生同裘亡同冢的，只有身份尊貴讓他們體面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