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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兩個小丫鬟正氣憤着,葉蓉卻是毫不在意地笑,“八姐姐說得真有趣,像話本子似的。看來八姐姐是幹過這等事,要不然張口閉口就編出了妹妹想都不敢想的故事。”
這話剛落,兩個小丫鬟沒忍住,笑出了聲。
葉蓉手中的絹帕抵着唇畔,作似呵斥這兩個丫鬟,“都笑什麽,我不過就和八姐姐說着玩。”她眼轉過來,看着八姨娘,“八姐姐不會介懷吧,畢竟妹妹相信姐姐心裏有數,不會做出這等事來。”
八姨娘細嫩的臉抽了一下,眼皮跳動,心裏恨得癢癢,可也不能反駁,“妹妹說的事,”
葉蓉擡了手穩了穩頭上的簪子,她的袖子寬大,不經意就露出了細白的胳膊,八姨娘盯着那處看,雖在夜裏,但借着月光,她還是看到了那處的一點。
葉蓉嘴角微不察地揚了一下,适時放下手,“八姐姐還有事嗎?天色不早,妹妹也累了。”
八姨娘看到那點,眼裏暗下來,再無話,僵着臉笑,“妹妹伺候老爺一天,是該休息了,明日不知還會出什麽大亂子。”
別了八姨娘,葉蓉笑着的臉一瞬就沉了下來。自她給顧老爺子淨面時,就感覺到八姨娘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腕上,也是她大意,竟忘了只穿着高領的衣裳,沒想到袖子處寬大容易引人懷疑。
走時葉蓉就悄悄用發簪紮了她的胳膊,出了血,在月色下,看不大清,能糊弄過去。
更何況,八姨娘不是個聰明的,一開口就暴露了自己曾經背着顧老爺子有過人,自己那麽說,更是讓她心虛。
八姨娘開口以為是在試探她,殊不知,自己也在試探着她。
葉蓉回了屋,掌了燈火,先看了傷口,好在只出了幾滴血珠子,不算嚴重。
用帕子擦了血跡,又塗上她備用的軟膏,葉蓉放下袖子,從妝鏡前起了身。
目光落在桌案上,上面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水漬也被擦淨。
看到那支掉了毛的狼毫筆葉蓉臉上微紅,想到這支筆曾經被那個男人拿在手裏探過的地方,這可是絕對不能讓別人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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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蓉用帕子包了筆,塞到床榻下。回到桌案時,入目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女戒上面的畫。
她仔細瞧了瞧,才瞧清,臉上不知是羞是惱,只覺熱度騰騰地在她心頭翻湧。臉上紅的都能掐出水來。
葉蓉快速地撕了這張紙,又在女德上翻了翻,裏面果然還有一張,又被她撕下來。對着燭火兩張紙化為灰燼。
在燭光映照下,現出兩人交疊的身影,這姿勢,一張是她和他在案上,另一張是他和她在浴桶中。顧華庭善畫,兩個人畫得栩栩如生,連她那時的媚态,都不露分毫地畫了出來。
葉蓉咬了牙,這顧六郎當真是個浪蕩子!
躺在床榻上,葉蓉卻是半點都睡不着。
今夜的八姨娘事是在給她提個醒,她和顧華庭的事瞞不了多久,現在已經引人懷疑,終有一天會敗露。
顧華庭可以不在乎,可以肆意妄為,而她不可以。
顧家人丁稀薄,到了顧老太爺這一脈沒有分家,只修葺了一堵花牆隔着。顧華庭穿過月牙門回了闕和院。
到了院門,就見一個身姿窈窕的女郎衣着輕薄站在院門前。
顧華庭見到旋即笑了,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女郎是他的六姨娘婉秀,這幾個姨娘裏也就數她最能折騰。
三月剛過,依舊是春寒料峭,婉秀穿着一身輕薄的紗衣站在門前,顯然是等了許久。
婉秀打遠就看到了身姿挺拔的男人從外面回來,六郎君向來浪蕩慣了,神出鬼沒,回來都沒個定時,身邊也不許跟着人。婉秀昨日等了一夜,都沒等到人,但她不甘心,六郎君已經許久不來她們後院。後院裏半個子嗣都沒有,雖說六郎君還年輕,好玩,子嗣的事可以不急。但女人青春就那麽幾年,六郎君又向來貪鮮,婉秀不得不使出法子,來給自己一個保障。那六郎夫人的位子可是人人都觊觎着。
“郎君。”婉秀手裏提着燈,把她這一身衣裳照了個徹底,她咬着唇瓣,目光對上顧華庭,眼中意味明了。
顧華庭裝作不懂,接了她的燈把玩在手裏,“這麽晚了,在這做什麽?”
婉秀被人拿過燈,裏面的燭火離她稍遠,有風吹過,她這一身紗衣可擋不住這涼風,又要忍着做出不怕冷的模樣,嬌羞道“郎君明知故問。”
顧華庭輕笑,把手中的燈提近,照着她,掌下摸着那一寸滑膩,調笑道“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婉秀面上更加羞紅,連着紅到了脖頸。
婉秀是他這六個姨娘李最為寵愛的。若說緣由,應是她入府最晚,比葉蓉入府做顧老爺子的小妾還要晚。
她是上京來的官家小姐,只可惜父親被貶谪,又遭仇人所殺,迫不得已才出來賣身。
顧華庭偶然經過,順手救了她,讓她入了府。或許是因為她是上京來的官家小姐,讓他這個商戶得了鮮,才這麽久還能縱容她。
顧華庭看着這張臉,恍惚之中,竟看到了另一張既清純又嬌媚的人。
他臨走時給她做了畫,不知她看到臉是不是也這樣紅,她那張薄面皮,現在趁着他不在,心裏還不知如何編排他呢!
顧華庭一手提着燈籠,騰出的手慢慢向下,指尖點在她薄紗下的一端,那紗衣輕薄,觸感更是清晰,婉秀身子一顫,再也忍不住哽咽出聲。顧華庭沉吟一笑,“叫得大聲點,我喜歡浪的!”
擡手甩了燈籠給守門的小厮,摟着婉秀就進了屋。
這些日子顧老太爺沒再犯病,依舊半死不活地躺着。
葉蓉隔幾天會去一次。劉氏怕她來得勤陰氣太重,讓她不用常來。
難得的八姨娘自那日也很少再來。葉蓉為了以免下次再會大意,在朱砂裏填了明礬,點在臂上,防止時間長,會掉了顏色。
葉蓉回了院,透過門縫看了看,沒看到裏面的人,才放心地進了去。
聽聞闕和院近日六姨娘專寵,顧華庭日日都會與他的六姨娘歇在一處,應該不會再來找她。
戰戰兢兢許多日,都不見顧華庭來她的院子,葉蓉徹底放了心。
院裏的小丫鬟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從牙婆子手裏買回來的,半個字都不識。
葉蓉無事,就教習這兩個小丫頭認字。她桌上雖擺着女戒女德,但她不會拿這種約束女子的書來教她們,更多的,葉蓉會拿着用自己月銀偷偷從外面買來的話本子教她們。
說是讓她們買個話本子,實則葉蓉還有別的用意在裏面。她特意交代,要從府中的偏門去外面。看到府中偷跑出的熟人或是行跡詭異的人,就跟上去,說什麽做什麽都意義跟她秉明。兩個丫頭雖不明緣由,但也都乖乖的順從。
話本子裏多是志怪傳說,小丫頭認的字多了,就會纏着她問,“姨娘,這裏的事都是真的嗎?”
葉蓉笑答“當然不是,這些都不過是那些執筆人自己的幻想而已。”
春香執着道“姨娘,世上真的有鬼嗎?”
葉蓉搖頭,“世上無鬼怪,有的是人心中的鬼。”
兩個小丫頭單純,似懂非懂地點頭。
葉蓉用了午膳,躺在美人榻上小憩一會兒,剛教了兩個丫頭識字,小丫頭好學,還在院內抱着書溫習。
聽着院內的讀書聲,葉蓉慢慢睡了過去。
夢裏多日未見的男人出現,壓在她身上,解了她的衣帶,在她耳邊低笑,“乖蓉兒,這麽多天,你想不想我?”
葉蓉猛地睜開眼,身邊果然躺着一個人。顧華庭見她醒了,動作便不再拘束,葉蓉慌亂地抓住他的手“公子,等到夜裏可好?”
顧華庭開了口,酒氣便溢了出來,是清冽的味道,身上還有一股子脂粉味。脖頸上沾着口脂,這副模樣一見就知道是從哪個勾欄瓦舍出來。
“白日裏看得更清楚,方便給你作畫。”他一本正經地道。
提到畫,葉蓉那副薄面皮果然如他所料地紅了起來。
顧華庭打從心底簡直愛極了她這模樣,其他女人都不及她一分。
力量懸殊,顧華庭抵在她的脖頸間,葉蓉擡手關了窗子,聲音輕巧,沒驚動屋外仔細讀書的人。
葉蓉認命地閉上眼,攀上他的脖頸,只期盼他快些,莫要讓人發現。
八姨娘近日諸事不順,先是丢了顧老太爺送給她那個最為貴重的簪子,而後她的那個私下的姘頭又跑了,八姨娘不得不懷疑,是否是他偷了去。
人跑倒與她無恙,自那日被葉蓉有意無意地說中後,八姨娘總是噩夢連連,生怕哪一日被劉氏發現沉了河。
八姨娘待得心裏不靜,思來想去還是要去葉蓉那走一遭。這件事她還是要問個明白。
她雖蠢,但過後也能想通,葉蓉如果清白,當夜她為何顧左右而言他,不敢讓她好好瞧瞧她腕上的守宮砂。不過是借着她心虛,轉移她的注意罷了。
八姨娘這麽一想,再也坐不住,當即妝都沒梳齊整,讓人通知老夫人和各房姨娘,自己帶人就去了芳華院。
芳華院,八姨娘咬着這個名字,劉氏真是有心,給她騰了這麽一個院子。
兩個小丫頭還在念書,就見院外八姨娘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
姨娘交代過,有人來一定要去通秉她。春香連忙上前攔住,給曦蕊使眼色,讓她去通秉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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