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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出了門，林瑾一把攔住林璧，惡狠狠地瞪着他：“你去還是不去？”

林璧掃了他一眼，輕輕彈了彈身上的灰，漫不經心地翹起嘴角：“不去，要去送死你們自己去。”

林瑾氣笑了，一個千繩送什麽死，他怕是腦袋被糞坑炸了吧。

“你這個膽小鬼，回頭我就告訴家主，看以後你還怎麽嚣張！”

林璧啧啧兩聲，搖了搖頭，一把推開他揚長而去，“你是小學生嗎？還喜歡告狀。随便你，如果你還有命去的話。”

等林璧走遠，林瑜才輕輕拉了拉林瑾的袖子，圓滾滾的臉上滿是擔憂地說：“要不，我們也不去了……”

林瑾卻一把甩開他的手，氣沖沖地說：“去！必須去！”

林瑜眼中閃過幽光，小心翼翼地湊到林瑾身邊：“要不……我們這樣……”

林瑾眼睛一亮，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把那渾身肥肉拍得一顫一顫，誇道：“還是你點子多，這次我看林璧還有什麽話講！”

林璧來到出事的那條小路。這裏道路狹窄，像是彎彎曲曲的小腸，繞來繞去不知會通向何方。兩側是高矮不一的房子，緊緊地夾住路，讓渾濁的空氣難以流動。

四周的住戶不太講衛生，經常随意将髒水和垃圾傾倒在路上，讓這裏總是散發着水汽凝重的馊味，像是泡了幾日的泔水，熏得人只想捂住鼻子。

案發的路段已經被封鎖了，牆面上有大量噴濺狀的血跡，地面上同樣遺留着成灘的凝固血液，周圍掉落不少黑色毛發，完全符合千繩的作案習慣。

他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痕跡。

奇怪了，雖說這種小路走的人很少，但在千繩潛藏的那一晚也不可能只有男人一個人經過。可是素來貪吃的怪物卻只選擇了他，林璧可不信這種怪物會有什麽克制的欲望。

一定還有什麽是他沒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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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調查還沒什麽結果，第二天他就被家主召了回去。

看着站在大廳裏受了傷的林瑾、林瑜，林璧冷冷地勾起嘴唇，深邃的桃花眼裏滿是嘲弄。

家主林天浩年近四十，寬額濃眉，下巴端方，板着臉時很是嚴肅威嚴。

他目光冰冷地掃過這三人，林家這一輩裏出的天才不少。林璧是頂尖的，林瑾林瑜也不差，但偏偏他們關系不睦，時常鬧出亂子來。

“說吧，把剛才你們說的再跟林璧說一遍。”

林瑾半點都不心虛，大聲說道：“昨晚我們三個一起在千繩出現過的小巷子裏伏擊，本以為能夠手到擒來，卻沒想到怪物出現後，林璧就開始暗做手腳。不僅沒讓我們把千繩殺死，還害得我們受了不少傷。”

“他是故意的！生怕我們把功勞搶走，埋沒了他的風頭！”

林璧紅唇輕勾，眼中是如烈火般濃烈灼熱的輕蔑，像是在看兩個小醜表演。

林天浩柔和地看了他一眼，說：“林璧，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林璧點點頭，走到林瑾的面前，黑黝黝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宛如迎面刺來的刀尖，駭得林瑾忍不住後退一步。

看着林瑾外強中幹的樣子，他嗤笑一聲：“如果我真的要陷害你們，今天你們就站不到這裏來告狀，因為，死人是不會告狀的。”

林瑾眼瞳驟縮，那一瞬間他仿佛從林璧的眼中看見了阿鼻地獄，裏面滿是痛苦哀嚎的靈魂，掙紮着想要逃出這無邊業火。

他的鼻頭上不自覺地冒出細汗，手指抖抖索索地捏在一起，似乎這樣就能給自己勇氣。

然而林璧并沒有繼續吓唬他，而是轉身撥打了王警官的電話，按了免提鍵：“王警官，我想請問從昨天晚上六點到今天早上八點，我是不是在警局，跟小邵他們一起？”

“是是，怎麽了？”

王警官對林璧的印象非常好，昨晚為了尋找線索，林璧一直在警局裏幫忙，完全沒有高人一等的架子。

“沒什麽大事，就是想問問警局裏有監控嗎？能證明我一直在裏面沒走嗎？”

“當然，你若是需要，一會兒我就給你調出來。”

見林天浩擺擺手，林璧才說：“不用了，謝謝王警官，我只是問問。要是有什麽線索還請盡快跟林家聯系，麻煩你們了。”

挂斷電話，他搖了搖手機，笑容肆意：“這下我可以擺脫嫌疑了吧？”

林瑾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怎麽可能這麽巧，除非……

他怒吼道：“你算計我們？！”

林璧已經不想看了，果然是個沒腦子的家夥，難怪每次都只能被當木倉使。

“夠了！”

林天浩怒斥一句，宛如驚雷炸天，吓得林瑾一個哆嗦再不敢說話。

“陷害兄弟，不知悔改，還在這裏丢人現眼。林瑾，你的禮義廉恥都學哪裏去了！立刻道歉！”

林瑾睜大了眼睛，讓他給林璧道歉，還不如把他殺了！

然而林天浩只是一個眼神掃來，就讓他心中沸騰的想法全都壓了下去。

“對不起……”

林璧眼中幽光轉瞬即逝，故作刁難地說：“能大聲點嗎？我耳朵不太好，沒聽見。”

林瑾恨毒了他，卻不得不大聲重複了一遍，然而劇烈起伏的胸膛卻暴露了他的心緒。

林璧也不在意他的歉意是真是假，滿意地點點頭，轉向林天浩：“家主大人，我申請從這次任務中退出。”

林璧的要求無可厚非，畢竟還沒動手就被人這樣誣陷，以他的驕傲肯定不會再想與林瑾為伍。而且不過是個F級的怪物，交給林瑾林瑜兩人處理足夠了。

林天浩同意了。

林璧又說：“這次雖然只是F級怪物，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尋常，不如再派個前輩和林瑾他們一起，免得出事。”

林天浩還在沉思就被林瑾打斷，他斷然拒絕：“不必，明明就只是個千繩，你非得危言聳聽。這次任務我和林瑜二人足以，請家主放心！”

林璧無所謂地聳聳肩，只是那浮着粼粼幽光的眼瞳深處卻是一片漠然。

他是故意的，因為他知道越是這麽說，以林瑾愚不可及的性子就越會往圈套裏跳。

林天浩點點頭：“好，但功不抵過，等回來後你們二人還要接受家法懲處。”

林瑾抿緊唇，不甘不願地道了聲“是”，臨走前還不忘狠狠瞪林璧一眼。

林璧根本就不在意，畢竟誰會在意一個死人的想法。

他剛回到房間，就見門被打開，一擡頭正對上一雙亮如朝陽的眼睛。

雲知歸穿着簡單的灰色毛衣，頭發翹起些呆毛，一見到林璧就歡喜地笑了起來，清澈的黑瞳深處蔓延出柔和的光亮，像是穿透烏雲的陽光。

“主人，您回來了！”

林璧有些受不了這熱情，一把推開他，大步走了進去。他倒在沙發上，對雲知歸擡了擡下巴。

“過來給我捏捏肩。”

呵，天之驕子一朝變為仆人，想必雲知歸心中不是滋味。

雲知歸沒有拒絕，安靜地走到林璧身後，輕輕将手放在那清俊秀美的肩膀上力道适足地替他揉捏着。

林璧原本是存了壞心眼，卻沒想到雲知歸手法如此好，倒是真把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他緩緩地閉上眼，放松下身心開始享受他的服務。

【舒服。】

而等他閉上眼時，雲知歸卻忍不住偷偷擡起眼，小心翼翼窺探着那張美如豔陽的臉，耳朵尖紅了。

少年沒什麽其他心思，就是覺得自己能有點作用，心裏挺高興。

等林璧醒來天都已經黑透了，感覺到肩膀上的手還在揉，趕緊叫住了雲知歸。

是不是傻，揉了一個小時，手都斷了！

瞥見雲知歸顫抖的雙手，林璧微微皺起眉，讓他先坐在一邊。

“功課做得怎樣？”

雲知歸有些不安地點點頭：“老師布置的作業我都完成了。”

“批改過了嗎？”

“改完了。”

林璧站起身，走到雲知歸的桌子前拿起他的作業翻看了一遍。不錯啊，所有功課都是全對。

他看了一眼雲知歸，果然是男主，不論是在文化課還是在魂力上，永遠都是高人一等，也難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太容易讓人嫉妒了。

他放下手中的練習冊，對雲知歸說：“把手給我。”

雲知歸的臉微微發紅，卻還是乖乖地伸出手，一雙眼睛溫柔又安靜地看着林璧。

林璧伸出兩根手指搭在雲知歸的手上，果然就感受到裏面充沛的魂珠力量。

他的手指有些冰涼，指腹柔軟光滑，一看就是什麽活都沒做過的少爺手。指甲圓潤光滑，像是形狀美好的珠貝，散發着健康的光澤。

他收回手，問：“你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嗎？”

雲知歸點點頭，他知道，但卻不感興趣。他曾以為這些力量是上天對他的饋贈，能夠幫助他改寫命運。可後來才發現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根本不能帶給他任何益處。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他徹底把那份奢求埋在心底，踏踏實實地努力為做一個普通人而努力掙紮。

“我需要你的這種力量，等一個月後你把字學個差不多，我就會教你如何使用它。”

說到這，林璧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抓住他的衣領将他提到自己面前，深深地看入那清澈溫和的眼瞳深處。

“我要你在十年之內都只能獨屬于我，如果你敢違背，天價賠償金會讓你賠的傾家蕩産，聽懂了嗎？”

一陣沉默。

林璧無語地看着他，明明是威脅的話，他臉紅心跳個什麽勁，頭頂都快冒煙了。

他不得不松開手，不耐地問：“你聽見了嗎？”

雲知歸這才趕緊點點頭，“我聽主人的。”

林璧這才滿意，果然還是這時候的雲知歸好騙。

“行了，你去學習，我去洗個澡。”

雲知歸立刻殷勤地跟了過去，手腳麻利地替他放水，眼睛亮晶晶：“主人，我幫你洗。”

明明他是被主人帶回來伺候的，結果到現在除了占便宜，什麽活都沒幹過，倒像是來當少爺的，這讓小小的雲知歸心中很是不安。

林璧雖然已經适應了這個世界的性別，但還是沒興趣跟別人坦誠相見，直接拎着他，一腳将他踹了出去，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