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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房間的風格都不太一樣，看起來不像是賓館倒像是家裏。其中煞氣最重的一間很是簡約，房間刷着乳白色的漆，幹淨潔白的床鋪上放着新采摘的柔嫩玫瑰，花瓣嬌豔火紅，枝葉翠綠生機，讓色彩單一的床鋪顯得不再單調。

床上淡金色的紗被撩開，固定在床頭兩端。北歐式的櫃門緊緊關閉着，金色的把手上甚至還上着鎖。除此之外最大的就是浴室，圓形的浴池還沒有放水，旁邊的小矮桌上放着裝滿玫瑰花瓣的小框和洗漱用品。

很會享受，但也不難猜出他來這裏的意圖。

林璧走出去，站在櫃子前手指放在小金鎖上，看見經理想要阻止又不敢阻止的模樣戲谑地勾起嘴角。

看來他什麽都知道，說不定還是幫兇，現在這麽緊張足以可見裏面的東西絕對讓人“大開眼界”。

金鎖很是小巧玲珑，但用的材質絕對上等，沒有鑰匙應該很難打開。

他後腿兩步，淡淡地對經理點了點頭。

經理一臉苦相，他是真的不敢惹這位大佬，但……

他顫抖着手将櫃門打開，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林璧一把将他推開，細細地打量着裏面的物品。黑色的鐵鈎彎起弧度，尖銳的端口刺人眼球，寒氣橫生的金屬表面還沾染着些許凝固的鮮血，仔細看去還能瞥見點滴皮肉。

除此之外還有一整套奇形怪狀的工具，每個最近都使用過，仿佛炫耀般沒有仔細清洗，故意将血跡、毛發殘留在上面。

然而放在旁邊更引人注目的卻是個“鐵處女”，漆黑的金屬表面陰森無比，如同裹着紗布的屍體般躺在角落裏，散發出腐臭的黏腥味。比起鐵鈎這種外露的銳利，它顯得內斂很多，但只要知道它的用處，就不會被那樸素圓滑的外表所欺騙。

林璧讓出位置，示意雲知歸将其打開。

雲知歸當然不會讓主人幹這種髒活累活，立刻上前把鐵處女搬了出來。沉重的鐵塊入手冰冷刺骨，離得近些還能聞見混合着鐵鏽味的血腥氣。

他摸索着機關将其打開，足有三四厘米長的鐵針上滿是血跡，只是看一眼就仿佛能聽見被關在裏面的人發出的痛苦哀嚎，更不用說當時受刑之人是何等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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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璧氣笑了，眼眸陰冷似冰。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經理噤若寒蟬地低下頭，一句話也不敢反駁。他已經見識到了林璧的厲害，哪裏還敢跟他叫板。

“這裏死過人吧？”

能讓煞氣如此眷戀，這個房間必然死過人。那凝聚在痛苦絕望中的怨氣常年停留在密封的空間裏，一次次地目睹其他人經受同樣的經歷，不斷回憶起死前的痛苦。就仿佛是一個輪回，讓那怨氣不斷聚集膨脹。

經理趕緊搖頭，哪裏敢承認。

林璧冷哼一聲，也沒有期待他的回答。反正這裏很快就會被查辦，又何必多說些廢話。

“今晚，我們住在這。”

經理苦着臉想要勸說，可一碰上林璧那似笑非笑猶如寒冰的眼眸就不由自主地吞掉了到嘴邊的話。

他已經意識到雖然眼前的男孩還很稚嫩，但也絕不是自己所能左右的。

“我……我需要上報老板。”

“可以。”

林璧也不在意，看了眼沙發，有些嫌棄地皺起眉。算了，他還是站着吧，雖然累了點但至少幹淨。

雲知歸立刻看透了他的意思，屁颠屁颠地脫下外套鋪在上面，讓主人能夠坐下。

林璧滿意地坐在他的衣服上，兩腿交疊繼續翻看警方的資料。

雲知歸如同忠心的守衛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林璧看資料，他就看林璧，細細地收藏着每一縷跟主人在一起的時光，一點都不覺得無聊。

“雲大哥，您坐這吧。”

許澤一雙圓眼安靜地看着他，洗的發白的牛仔外套鋪在白色的牛皮沙發上，帶出無聲的邀請。

他沒有何君照那樣的矯揉造作，自然又平和，反而愈發讓人心暖。

不過雲知歸只是看了兩眼就笑着說：“你自己坐吧，我又不嫌棄沙發髒，要坐就直接坐上去了。”

許澤微微一愣，片刻後才緩緩地收起衣服，有些失落地坐在沙發上。他也不嫌棄沙發髒，只是……

經理這會兒終于彙報完了，得了老板的同意他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卻忍不住好奇地看了林璧一眼，不知道這個年輕的男孩有什麽本事竟能讓只手遮天的老板都避其鋒芒。

夜晚來了，暮色拼盡全力把最後一抹橙黃色抛向大地，火紅的圓球不甘地沉入到地平線下。遠處的光芒散去，薄而濃郁的霧氣染上了黑色，朦朦胧胧地籠罩在城市之間，讓一切都變得沉郁而厚重。

寒鴉嘎嘎地飛過樓群之間，道路上的燈光驟然開啓，大樓上方框着的彩燈也旋轉起來，耀得人頭暈目眩。

房間裏沒有開燈，随着光線轉暗而變得視線模糊起來。原本被關閉的櫃門緩緩打開了，裏面亮起點點紫光，一點、兩點……彙聚成片。

美麗而輕盈的蝴蝶忽閃着長有斑點的翅膀，呼啦啦地飛了出來。那翅膀的斑點像是兩只眼睛，幽深地凝視着這世間的悲喜，仿佛旋轉的旋渦要将人吸進去。

紫色的熒光蝴蝶旋轉着，不斷壯大着群體，呼啦啦地掠過牆壁、沙發、地面，仿佛吸收了什麽東西般愈發光亮。

就在這時，蝴蝶似乎注意到了不對勁，掉轉方向對着一個方向。只見那裏也燃起了紫光，如同飄飛的柳絮般浮在半空中，在這不太透亮的紫光中林璧身着羽甲手持長刀，閃爍着紫色電光的刀如同空中彎月，孤寒凄冷。

靈蝶發出刺耳的呼嘯聲，對膽敢靠近的林璧發出警告。可林璧的腳步并沒有停，在漫天蝴蝶撞過來的同時他瞬間消失在原地，冰冷的刀光如同流星墜落，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狹小的空間不适合靈蝶作戰，它們呼啦啦地沖進了長長的走廊裏。走廊裏的暖黃色吊燈忽明忽暗，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柔軟的地毯吞沒了林璧的腳步聲，讓他如同幽靈般跟随在靈蝶身後。

刷地一聲，宛如風動，劈開了瀑布的簾幕。靈蝶被迫從中間分開，幾片被斬落的翅膀掉落在地上，無力地跳動了兩下，消散在空氣中。

但是這對靈蝶造成的傷害太小了，它們輕松地分成兩股，凝聚成旋風，刺啦刺啦地發出割破空氣的聲響，宛如兩個靈活的鑽頭朝林璧而來。

而另一邊，雲知歸焦急地等待在房間裏，心神不寧。自從有了許澤，主人每次都命令他留下來保護只會做魂器而魂力地位的他。無法并肩作戰讓他的心都揪成了一團，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主人會出現什麽意外。

也因此，他總算明白主人為何如此輕視于許澤，如果說防禦系是還能逃跑的廢物，那魂器就是需要多一個魂師來保護的負擔。

“那是……什麽？”

許澤的聲音帶出一絲顫抖，雲知歸渾身警戒地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天花板上竟然滲透出濃郁的紫光。

他身上的護盾仿佛感受到了危險，瞬間釋放出耀眼的藍光，如同守護神般将兩人籠罩在裏面。

紫光慢慢浮現出來，是一直人臉大小的靈蝶，比剛才的靈蝶更加美麗絢爛，每一絲光仿佛都是用光滑細膩的絲線織成，如同華美的錦緞般反射出幽靜的藍紫色光芒。兩只翅膀上的斑點如同人的眼睛般，不斷地旋轉着圓圈，帶領人陷入最深沉的夢境。

雲知歸努力想要集中精神，卻困得根本睜不開眼睛。整個世界在眼前颠倒，他如同一根輕盈的羽毛飄飛起來，柔柔地落在棉花糖似的白雲裏。

砰地一聲，許澤平靜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雲知歸，手指一點，剛還耀武揚威的靈蝶瞬間撕裂成數片，消失不見。

他蹲下來，用手指解開雲知歸的襯衫，露出雪白的脖頸和結實的胸膛。

系統咽了咽口水：這……這不太好吧……

然而它想象的畫面并沒有出現，許澤只是抓起林璧胸口上的觀音玉看了兩眼，直接将其拽斷放進口袋裏。

他靜靜地看着躺在地上無知無覺的雲知歸，深黑的眼瞳晦澀難名，像是沉澱了太多雜質的死水，青色的苔藓、白色的泡沫、黃色的落葉，将那碧汪汪的水面染得太過複雜，根本無法看清水面下究竟隐藏着什麽。

“宿……宿主……”

系統怯怯地呼喚着許澤的名字，只因那雙幹枯而瘦削的手正放在雲知歸的心髒上，仿佛下一刻就會掏空他的心髒送他魂歸西天。

砰咚砰咚，多麽有力而平穩的心跳。

許澤能夠感受到身下這具軀體旺盛的生命力，就如同他未來将會走上的輝煌大道一般，永遠充斥着光明和溫暖。

可是他卻早已失去了能夠碰觸那金色陽光的資格，只能如同小醜般帶着微笑而滑稽的面具，安靜地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目送他的背影遠去。

終究，許澤還是緩緩收回了手，安靜地躺在雲知歸身邊，沉默地看向天花板。

就這樣吧，看看雲知歸這個氣運之子是否能再一次地突破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