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晉江獨家

晉江獨家。

“今天早上九點四十五分,開盤後傲蘭的股價再次跌停。可是四十七分,就有人開始吸貨了。銀行那邊也有消息過來,您華行的賬戶分批轉出大量資金……”

黑色邁巴赫壓着最低時速,再次來到傲蘭集團總部。

等藺希推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時,這間房原來的主人正被兩名保安按着,氣急敗壞地指着前方怒罵:“你們這兩個賤/人!你們不得好死!蘭頌!陸白!你們竟然敢聯合起來陰我——”

突然其來的開門聲像是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擡頭望了過來。

可藺希的目光卻緊緊粘在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那道身影上。

對方單手支着下颌,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喲,來得挺快的嘛。”

蘭康年的怒吼聲仿佛隔着千山萬水,藺希的眼裏只有一個蘭頌。可……

那又不是他認識的蘭頌。

未及肩的發微微卷起,在燈光下泛起妖豔的栗色。那雙漂亮的眸半擡起,仿佛含着意言未盡的誘惑,勾得人心神搖晃。青年光是坐在那兒,渾身就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的小蘭不是這樣的。

藺希站在門口,久久凝望着對方不能言語。

蘭頌收回眼神,像是覺得無聊,目光轉而投向一直大吼大叫的蘭康年,輕笑道:“好了,你來來回回就是這兩句,留着回去陪你媽慢慢罵吧。”

說罷,他一個眼神示意,兩名保安立刻将人架着往外拖。蘭康年死命掙紮着,“放開我!蘭頌!傲蘭是我的,你這個私生子憑什麽坐在那兒!那是我的位置,你給我滾!”

這回,站在蘭頌旁邊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金框眼鏡,吩咐道:“沒聽見蘭總的吩咐嗎?趕緊把他趕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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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康年的怒吼聲漸行漸遠,最後終于消失在耳邊。

世界瞬間恢複了清靜。

藺希雙目灼灼盯着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末了,是對方先開口:“有什麽想問的,問吧。”

雙手握得死死的,藺希沉下聲,“讓他們走,我倆談。”

聞言,陸白當即就要說話,可蘭頌一伸手,他就退了回去。

“可以。”他揚起一抹懶散的笑,轉而對着身邊的人道:“你先出去吧。”

陸白瞥了藺希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擡腿離開。琳達也識趣地跟着退場。

這間辦公室裏,就剩他們倆。

蘭頌往後倚進座椅靠背,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可以開始了。

藺希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兩人隔着那張黑色辦公桌,如同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

他試圖在這張臉上尋找過去蘭頌的痕跡,然而真的找不到。

“我賬戶上的錢是你劃走的?”

“嗯哼。”

“錢你用來買了蘭康年的股份?”

“嗯哼。”

“你真的跟陸白……”後面的話,藺希想問,可喉頭卻發澀得緊。

蘭頌擡起眼皮,饒有興致地看着神色陰沉的男人:“不是說過了,他是我的‘老同學’。”

“老同學”三個字被刻意拖長了尾音,顯然旖旎又纏綿。

藺希面色當場鐵青。

“老同學”這個詞之于他倆,有太多糟糕的意義。

身子往前傾,蘭頌欣賞着這張臉上的怒意,嘴角彎起,“這麽說吧,分手費也好,嫖/資也好,反正你喜歡哪一種叫法都行。反正有你的八千萬,我買進了傲蘭37%的股份,再加上我自己手頭上14%,現在我擁有超過50%的股份。傲蘭……”

他露出個燦爛的笑,“是我的了。”

來的路上,琳達就已經将這件事查清楚了,可不是親耳聽見,藺希難以相信,這些事會是蘭頌幹的。

不!

藺希定了定神,才問道:“是陸白?是他教唆你的?”

“你還真是……”青年再次笑了,随後,他收斂笑意,琥珀色的眼掠過陰翳與惡意,“天真。”

雖是坐着,但蘭頌擡眸看向男人的眼充滿憐憫,“人,是我四年前就放在蘭康年身邊的。本來嘛,三年前我就想動手了,但中間發了些意外……”

他勾起唇,“坦白說,你把我當成初戀情人的替身,我本該将你千刀萬剮的。可看在錢的份上……”

“藺希,”青年調整坐姿,收斂的态度,聲音驟然冷下來,“從這一刻開始,立馬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冰冷、毫無溫度,往日總是含着笑意的眼此刻露出如同蛇類一樣令人顫栗的目光。直至現在,藺希仍接受不了,蘭頌會是這個樣子。

“小蘭,”他雙手撐在桌沿,沉着聲道:“我不相信這些會是你的計劃!那天的事我知道了,在酒店外面,蘭康年想殺你。我當時不知道,所以你生氣也是對的。但當時要是我知道,我肯定不會讓這些事發生的。”

“哦?”蘭頌嗤笑一聲,“那天你肯定會不知道。啊,讓我想想,你當時在做些什麽?”

藺希神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

“你在陪你那位喬先生呀!”蘭頌語調輕揚,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畢竟正主被替身打得頭破血流,你這個好情人肯定要去好好安慰對方——”

“小蘭,你不要這樣說話。”他忍不住打斷對方。

這時,蘭頌突然站起身,他迎上男人的視線。已經厭倦了這場對話,漂亮的面孔褪下所有僞裝,變得寒冷而可怕,“藺希,我就是這樣。”

他繞過桌子,踱步來到藺希面前,“三年前,你讓我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美,美到……差點讓我忘記自己原來的樣子,也忘記我該做些什麽。”

“可是現在,夢醒了。”他冷冷笑道,“咱們之間的‘游戲’結束了。”

藺希猛地抓住他的手,咬着牙道:“沒有結束!我不準!”

“呵,”餘光掃過被抓住的手,蘭頌用着無所謂的語氣,緩緩道:“你腳下踩的是傲蘭的地,如果,再不放手的話,我會叫四個保安進來,然後把你四腳朝天扔出公司大門口。”

“信嗎,藺總?”

他是認真的。

可是藺希的手依舊抓得緊緊,生怕一放手,這人就會消失。

蘭頌勾起嘲諷的笑,“我記得,以前去你的公司,你甚至只要一個不耐煩的眼神,我就自己滾得遠遠的。”

藺希渾身一震,随後緩緩松開了手。

“最後一次了,”蘭頌回到原來的位置,突然間變得面無表情,“我希望,再也不見。”

“小蘭!”他有無數的話想說,可藺希只是咬了咬牙,“我們之間不會結束的!你等我,我會弄清楚所有的事再來找你!”

仿佛有千般不舍,男人看了他許久,終于下定決心轉身離開。

人離開後,蘭頌只是冷冷吐出兩個字:“垃圾。”

“9月3日,傲蘭集團再次換帥。這回,接替正妻之子蘭康年入主董事會的,是上一任董事長蘭建國在英國與知名小提琴家捷芙琳所生的兒子蘭頌。據悉,這位蘭大公子自小在英國長大,三年前才回國。在這次金融危機中,他從弟弟手上收購了将近40%的股份,再加上他手頭的,現在以持股超過50%成為董事長……”

八十寸的電視屏幕上,女主持人請幾位嘉賓發表看法。

“雖然沒有正式對外公布,但蘭建國先生三年前确實将捷芙琳母子接回龍城,這事蘭建國先生也有對他的友人提起。從家産繼承方面來講,蘭頌自然跟他的弟弟蘭康年擁有同樣的繼承權。根據蘭建國先生友人講,當初蘭建國先生過戶了他名下14%的股份給了他的長子。”

“這次蘭康年急于抛售股份,導致傲蘭吃了幾個跌停板,外界傳言都是因為他長期炒期貨。美國那邊一崩盤,他就虧了将近全部身家。”

“當然,現在外頭傳得繪聲繪色。但我認為,蘭頌這張新面孔在這個重要節點接掌傲蘭,說不定可以給傲蘭帶來新的生機。傲蘭這三年來利潤不斷下跌,足以證明,蘭康年在董事長這個位置上未免還是太過年輕,缺乏經驗……”

三個中年男人圍繞着那張漂亮的面孔不斷分析研判。屏幕中間顯示的照片裏,蘭頌身穿黑色西裝坐在辦公室,對着鏡頭微微笑着,一副運籌帷幄的上位者姿态。

藺希伸手關上電視,琳達在一旁已經等了許久,将手裏的報告呈上。

“藺總,這是關于蘭先生的報告。按您之前吩咐過,我重新又找人查過,發現之前查過的資料确實有問題。”

藺希接過文件夾,翻過來後,眉頭越皺越緊。

“三年前,您讓我去查蘭先生的資料,當時派去英國的私家偵探是被人收買了的。他提供的信息并不準确,除了蘭先生就讀學校這些基本信息外,其他的都是有人已經事先準備好的。”

見老板并沒有其他反應,琳達繼續說道:“昨天我們已經找到當時那個私家偵探,他親口承認當時他到英國後,立刻有人給了他一大筆錢和蘭先生的資料,讓他回來交差。有關蘭先生在英國的情況,這邊已經重新叫人過去查了,可能還需要幾天的時間。”

三年前的資料就已經被人掉了包……

藺希看着文件夾裏的照片,陸白提着超市的袋子,神情愉悅地進了高檔小區門口,攥住文件夾的拇指因用力而泛白。

“一個月前,蘭先生退房後,他們并沒有離開龍城,而是住進了天揚大廈後邊天海豪苑A幢2403號房。這是後來我們在小區監控截出來的圖片。這間屋子是陸白利用其他人身份證租的,而且因為就在我們公司後面,所以當初我們找的時候,一直是以市中心為點,不斷擴大範圍,所以才會找不到他們。”

藺希合上文件夾,揉捏着眉心,一臉沉重。

“所以,這回真是‘燈下黑’了。”

“很聰明的做法,”琳達客觀評價道:“因為我們先入為主認為他們肯定會離開您的視線,所以越找越遠。”

依照天海豪苑跟天揚大廈的距離,就算步行也不到十分鐘,确實沒人會料到他們膽子這麽大。

“而且知道我要找他們,肯定不會停了那張卡,所以留到最後關頭,才轉了那筆錢去吞下蘭康年的貨。這會兒就算我知道了,也奈何不了他們。”

藺希并不傻,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稍加一想便明白,卻也……

更加心寒。

或許從蘭頌選擇刷那張卡住進龍城大酒店的一刻,就已經精心設計好,這是一個很完美的圈套。

一開始,蘭頌用那張卡引誘他過去,然後陸白也出現在那裏,他當時肯定會生氣。然後兩人就消失不見了,躲進了天揚大廈後面的小區。任憑他在龍城外圍如何找,根本找不到人。茫然無緒的情況下,他肯定會保留那張副卡,好在能日後第一時間發現他們。

所以,他們蟄伏着,等到傲蘭股價跌到底後,一舉從他卡裏劃走了八千萬,吃了蘭康年手上的股份。

現在蘭頌以絕對勝利者的姿态進了傲蘭的董事會。

他贏了。

藺希合上眼,腦海中卻浮現那張妖豔魅惑的臉。那張臉每個眼神、每抹笑,都像妖精似的,能勾人神、勾人魂。

那不是蘭頌,可又是蘭頌。

藺希很難說服自己,那個溫柔體貼的情人會在短短一個多月變成那個如蛇蠍般美麗又危險的男人。可現實卻冷冷打着他的臉。

“藺總,現在您打算怎麽辦?那八千萬如果真的要追究……”

“那也追究不了。”藺希閉着眼,語氣中充滿濃濃的疲乏,“卡是我自願給他的。”

“這……”琳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提什麽建議。當初她确實提醒過老板,把一張無限額的副卡給情人或者過于冒險。但就算是她,也沒想過往日看起來柔弱無害的蘭頌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太狠了。

“現在蘭先生已經是傲蘭集團董事長了。”琳達說着這個既定的事實。

她的老板應該知道,現在的蘭頌完全擁有與他抗衡的能力。

“他的事……我再想想,你先下去吧。”藺希淡淡說道。

“是。”琳達退出辦公室,合上門的瞬間,只覺得辦公桌後面的那道身影在燈光下顯得無比寂寥。

這些日子,天揚這座巨型機器依舊要靠藺希來運轉,每天彙報到他手裏,要他決斷的重大事項絡繹不絕。藺總還是那個睿智冷靜的掌舵者,可是……人卻是肉眼可見變得疲乏。

宛如一棵參天大樹被抽去水份,逐漸顯現出枯萎的征兆。

那只金絲雀……真的對老板那麽重要嗎?

琳達體貼地關上門,也掩去了所有猜想。

藺希懶懶擡起眼簾,窗外一片豔麗的火燒雲,染紅了半邊天際。遠處陸陸續續亮起些許燈光,提醒着未歸的人該回家吃晚飯了。

他覺得很累。

餘光瞥過桌上那個文件夾,某些被他忽略的畫面倏忽間就在腦海中活了過來。

“我想可以自己坐車去買衣服,就算晚回也可以自己打車回來。我不想事事都通過琳達,我……我……我想你能給我錢。”

曾經,蘭頌用着忐忑不安的語氣半是哀求自己。

其實從那天開始,他的金絲雀就已經做好這個局了。

不,從三年前他派去英國的私家偵探被收買開始,他就已經被蘭頌騙了嗎?

藺希按着額頭,只覺裏面突突地疼着。這時,手機突然響了。他甚至還閉着眼,伸過就撈了過去。

“喂?”

“藺希,今晚過來吃飯,給你炖了山參野鴿補補身子。”是餘婕的聲音。

“……好。”

反正,現在他也不想回城東那座別墅了。

藺希到達藺家老宅時,裏面已經煮好飯,老山參炖野鴿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動。

生怕兒子營養不足,餘婕這餐讓人做了好幾道硬菜,清蒸螃蟹、白灼大蝦、酸甜魚、水煮牛肉……

藺希:“……太多了,根本吃不完。”

“你別管,待會李叔王姨他們也可以吃。反正你給我吃多些,看你最近瘦的!”餘婕拿起筷子往兒子碗裏不斷夾菜,嘴上絮絮叨叨着:“看吧,都跟你說別老吃外面那些酒店飯菜,就是不健康,小蘭一不在你就——”

意識到自己踩了雷區,她立馬剎住,可藺希卻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

餘婕不是個能藏得住話的性子,一旦起了頭,她索性也不想忍了。放下筷子,她用着認真的語氣問道:“小蘭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前兩天聽人說他當了傲蘭集團的董事長?可是,當初不是說他被他弟弟趕出來嗎?”

“沒錯,他當初是被他弟弟趕出來,現在你也沒聽錯,他回到傲蘭集團,當了董事長。”藺希平靜地回答她。

餘婕皺起眉,越發覺得混亂,“那……你跟他?”

藺希呼吸微窒,卻也只道:“沒什麽。”

這個“沒什麽”是個什麽意思?

餘婕坐直身子,神情凝重:“兒子,你跟小蘭之間發生了什麽我是不太清楚。可是小蘭他是個好孩子,你要待他好些。”

藺希望着她,欲言又止。

這個“好孩子”設下了一個精心的局,拿了他八千萬從他弟弟手上奪走傲蘭集團,這種事說出去,又有誰信呢?

“慈善晚會的事我也聽說了,對,小蘭是打了喬寧。”餘婕嘆道。

慈善晚會嗎?

藺希聽着,卻覺得那仿佛是很遙遠的事了。

“但我問了琳達,也是你們不對在先!你私自拿了小蘭的琴給喬寧,他生氣也是應該的。雖然、雖然打人确實過激了些……”餘婕一開始說得義憤填膺,可說着說着,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

藺希難得開口解釋:“當初,是喬寧求我。那場慈善晚會關系到他能不能跟唱片公司簽約,而且,他求我看在當年救過我的份上,提出借琴的請求,我根本無法拒絕。”

“不會吧……”餘婕聽得一愣一愣。過了好幾秒,她嘴巴張開又合,最後卻只能輕嘆,“也難為你了。當年若不是他經過那條巷子喊人的話,恐怕你已經被那幫混混……”

“所以,這是我欠他的。”藺希半垂眼簾,淡淡道:“我不後悔。”

“可是!”餘婕忍不住說:“你這樣子不就傷了小蘭那孩子的心嗎?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根本就是把那孩子當成喬寧了!”

藺希抿緊嘴角。

知子莫若母,餘婕一下子就看出他的意思,心中的火氣不免又起來了,“也怪我沒事先看出來。他倆說話、穿衣服都那麽像,還一樣會拉小提琴,上回你們一起過來時我就該看出來才對!這事小蘭不知道吧?”

“那孩子可大度了。上回我在超市遇見他,還跟他一起喝咖啡,你知道他怎麽說的?就算你跟喬寧以前有點什麽,人家都不介意!連你們一起去美國,他都還惦記着我這老太婆,這麽好的孩子,你要是真的跟他分了,我都替你覺得可惜!”

“夠了,”藺希猛地站起身,他不顧餘婕震驚的目光,徑自拿起手機,“今晚我不餓,你跟李叔王姨他們吃吧,別浪費。”

說罷,人大步走了出去,剩下餘婕氣得拍桌子。

從藺家老宅出來後,藺希獨自開着車,在城市裏漫無目的地亂蹿。

龍城的夜向來熱鬧得很,道路兩旁都是飯後散步的市民,他們中間有夫妻、有情侶……成雙成對的模樣令人看着心煩。

藺希看着這些最平常不過的景象,餘婕的話卻不斷在腦中回放着,每個字都像在鞭笞着他。

蘭頌當然好。

他知道蘭頌有多好。

可是現在那個很好很好的蘭頌不見了呀……

藺希猛地踩下剎車。邁巴赫“呲——”一下停在路邊,他握着方向盤,神情變得茫然又難過。

他甚至能從餘婕的話裏想像到蘭頌那天的樣子,因為要去美國慶生,所以他的小蘭早早就下載了那份《蜜月旅行好物推薦》。對了,那晚他還問他喜不喜歡青瓜味薯片。

藺希突然感覺自己渾身哪哪都難受。

那時的蘭頌是真的很高興,可是……他卻問了他願不願意把琴借出來。

胸口像被壓住似的,他重重喘着口氣,空氣驟然間變得稀薄。

人在很多時候總是後知後覺,他并不是個感性的人,甚至當初救下蘭頌,也不過是因為那一眼望去,他那高挑的背影,還帶着那個小提琴盒。

就在那個雨天、那一個瞬間,令他回憶起曾經心動過的感覺。

蘭頌是個完美情人,完美到……藺希沒想過他會離開自己。

他明明就是那麽愛着自己,還想要跟自己過一輩子的,不是嗎?

沖動一湧而上,藺希眼底掠過決絕,重新發動車子。

從這裏過去傲蘭并不遠,再次來到傲蘭集團總部,這次他不顧秘書在後面叫喚,直沖董事長辦公室。

他來到時,正好門從裏面開出來,可是走出來的人卻是陸白。

陸白還來不及問話,人就被推到一邊,藺希走進來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想要見的身影。

“陸總!”秘書小姐追了上來。

“沒事,你先出去吧,這裏我來應付就好。”陸白理了理西裝,讓對方先出去。

藺希冷冷盯着他,“陸助理一下就成了陸總,還真是平步青雲。”

陸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哂笑:“這也得感謝我親愛的蘭總……”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被按在牆上,入眼是藺希那張俊美卻滿布寒意的臉。“嘴巴放幹淨點,蘭頌他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陸白迎上他噬人的目光,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相當平靜,“藺希,我以為以你的聰明,不會到現在還看不明白吧?”

“住口,”藺希手肘架在這個精明男人的脖子上,狠狠喝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小蘭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藺希的力道很大,陸白甚至露出痛苦的表情。然而,他仍是吃吃笑了,“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說,你根本不适合他。因為你,一點都不了解真實的他。”

俊美的面孔突然湧現殺意,陸白伸手按住他,“不如,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讓你好好看看,到底……真實的‘小蘭’是怎麽樣的。”

藺希:“……”

當車子駛進四處閃現着霓虹燈色彩的街道時,藺希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可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斜眼瞥,只是勾起唇,“龍城最有名的酒吧街,我想,藺總應該不會沒聽說過吧?”

藺希當然聽說過。

這條街上開着形形色色的酒吧,清吧、GAY吧……從一瓶上萬的價位到一杯十塊錢的雞尾酒,這條街歡迎所有階層的男人跟女人。

車子很快停在一家名為“Waitting吧”的門口,陸白率先下了車,然後示意他跟上。

一對男女與他們擦身而過,那女人穿着一襲火辣的連衣裙,幾乎遮不住上面,也遮不住下面,男人的眼睛粘在這具曼妙的軀體上,欲望顯而易見。

藺希陰沉着臉,邁進了酒吧大門。

沙啞的女聲吟哦着異國小調,聲聲句句,都像在聽者心上點火,點上欲望之火。放眼望去,每個卡座裏,男人與男人,男人與女人,女人與女人……每個人都像解放了天性,放肆而又張狂地展露着隐秘的欲望。

“藺總,這邊哦。”陸白比了個“請”的動作。

藺希心中一緊,快步走上去。在踏進這裏的第一秒,他就有預感,預感待會的場面……或許會超出他的想像,或許會很不堪。

可這一幕真正出現在眼前時,怒火就像瘋了似的,瞬間将他的理智燒沒。

陸白推開了角落處的房間,穿着低胸連衣裙的長發女人,紅唇咬起鮮豔欲滴的櫻桃,就這麽哺喂進另一個男人的口中。

男人穿着黑色襯衫,半敞的胸口露出大片雪白胸膛。袖子半挽起,白皙長臂緊緊摟住女人纖瘦腰肢。四唇相接瞬間,櫻桃被貝齒咬破,紅色汁液順着唇流下,像極兩個妖精在上演着情/色的戲碼,他們的每個動作都足叫人腎上腺激素瘋狂上升。

可是,“砰”一聲——

藺希重重捶向旁邊的門板,瞬間讓火熱的兩人停了下來。

男人挑了挑眉,女人乍見藺希時,眼底掠過驚豔,随後她好奇地看向抱住自己的男人:“蘭總?”

迎上對方如同噴火般的眼神,蘭頌單手摟着美人,另一只手晃了晃酒杯,懶懶散散地道:“這誰呀?”

藺希幾乎要咬碎牙龈,“蘭!頌!”

女人被他吓得縮了縮,蘭頌拍了拍她光滑的香肩,态度極為寵溺,“別怕,我跟他不熟。”

藺希聽見自己體內那名為“理智”的鎖鏈——

當場斷了。

因為周六上夾子,所以明晚零點不更新啦,等到周六晚上11點會放出全部章節,直至完結。另外,有小夥伴糾結要虐藺狗多少章的問題,那個……我看了下,不多不少,從字數來算,兩人一半一半(證明作者不偏心?頂鍋蓋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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