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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它們實在吵得鬧心,再吵下去連蘑菇家族都要醒了,只好出聲提醒:“可是火炬樹樁已經被做成木板車了啊,我們不需要先讓僵屍博士埃德加證明一下我表哥還活着嗎?”

之前還打得枝飛葉掉的植物們安靜了,過了很久小噴菇又脆生生地開口了:“火炬樹樁早就死了呀,不然怎麽能是火炬樹樁呢?”

合着這世界還真是有大片元素,植鬼情未了也算嗎?

不過……但是……這院子裏有鬼你們怎麽不早說……

也許是我的表情太過驚悚,周圍的目光漸漸集中到了我身上。在靜默的氣氛中,下面突然飄來一句話:“反正我們也是拟人的,死活有什麽關系嗎?”

雖然這話很讓人出戲,但我還是被吓到了:“什麽東西!出來!別裝神弄鬼的!”

下面的聲音頓時幽怨了許多:“我是花盆。”

我:“……”

肉眼可見的低氣壓從下方盤旋着升了上來,幽怨的氣息幾乎将我包裹起來,我覺得周遭的溫度頓時驟降至零下。

花盆的語調幾乎不見起伏,聲音極輕:“你不用內疚,反正我也很沒存在感。你不是紮根在我的土壤裏,也不是我給你提供養分,我只是個載體,連僵屍都不喜歡吃我,想必它們吃我的時候也很難過,可惜我會擋住它們的路,它們又不得不吃我……”

花盆的碎碎念簡直堪比魔音穿腦,再加上低氣壓的精神力攻擊,我幾乎快要在它面前潰敗了。周圍的植物們也是一副萎靡的狀态,看起來果然噪音對植物的生長會産生強烈影響。不過僵屍腐爛的鼓膜顯然不受其害,因此花盆的聲波攻擊不被戴夫列入武器列表內。

我正胡思亂想,突然覺得根莖的旁邊多了點什麽,我低頭一看,頓時吓了一跳。

竟然是一只僵屍。

這只僵屍很特別,畢竟普通僵屍也不可能沖過重重防禦直接空降到大後方來,我們前面還有好幾輛班車搭載了大量的攻擊植物呢。這是一只小鬼僵屍。

此時小鬼短小的爪子正在我的根莖處摸來抓去,帶着一臉淫邪的笑容。這小小年紀就學會【哔——】騷擾了?

我強忍住想要抽它的沖動——畢竟我的葉子軟而寬闊,完全打不動僵屍——彎下樹幹問:“熊孩子,你爹呢?”

小鬼醜臉擡起,狠狠瞪我一眼:“你爹!你全家都是爹!”

……真不知道你是罵我呢還是誇我呢。

小鬼夠了半天發現只有幾根青灰色的指頭勉強能碰到我,根本抓不住,就放棄了這種做法,低頭看着一臉哭喪相的花盆:“喂,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花盆嘆了口氣,依舊情緒低落:“你們僵屍也長在土壤上嗎?”

小鬼撓了撓沒幾根毛的腦殼:“我不管,我想帶你回家。它們都說我死得太早,永遠都只能這麽矮了,肯定找不到對象。我看你就比我矮,當我對象怎麽樣?”

花盆嘆着氣:“你搞基嗎?”

小鬼說:“什麽是搞基?”

花盆憂傷地看着它:“算了,我跟你搞基。”

小鬼光禿禿的腦殼上升起幾個問號:“……什麽是搞基?”

花盆幽幽地看了它一眼:“我跟你回家。”

小鬼立刻高興起來:“那就好,把你上面那個家夥弄走,我就能帶你回家了。”

合着我耽誤你們倆的好事了是吧?雖然我明白過來小鬼僵屍并不是在調戲我,只是想把我拔掉,可惜花盆也不是想走就能走的。我做出慈愛的表情拍了拍小鬼的頭,不出意料地在它的醜臉上看出嫌棄的表情。

“花盆的本體不在板車上,你帶也帶不走它。不如把你爹和埃德加都叫出來,我們好好談談。如果花盆想走……”也得看戴夫同意不同意啊。

小鬼當然聽不出我的弦外之音,但看這熊孩子一臉腦補顯然是把自己當成了羅密歐。所以它果斷地一揮手:“不用你們管,我總有一天會找你私奔的,花盆。”

私奔什麽的這麽光明正大地說出來真的沒問題嗎?這熊孩子的常識課肯定是他那腦子裏長肌肉的爹教的吧。

這時候我聽見後面噗的一聲,緊接着又是幾聲“噗噗噗”,小鬼很快就撲地透明化了。

“看完熱鬧了還不趕緊打僵屍,”雙發射手抖了抖比進化前粗了幾倍的眉毛,“不過話說回來,你不會真的跟它私奔吧,花盆?”

花盆憂傷地低垂了眼角:“我怎麽可能有機會私奔,我這麽沒有存在感,能見到我一次是它的幸運,能再見到一次,就是概率學上的奇跡……”

陷入自我厭棄中的花盆殺傷力增倍,所有植物都趕緊噤聲,以免任何話語讓花盆觸景傷情。

小鬼僵屍剛死沒多久,對面的疾控中心大門就發出了一聲粗粝的金屬巨響,緊接着大地都仿佛震顫了起來,是伽剛特爾。

“我——操,”伽剛特爾一步一巨震地走向我們,粗着嗓子聲音緩慢低沉,“剛——才——撞——門——上——了。”

伽剛特爾一出現,向日葵頓時動了起來,板車上的向日葵們接二連三地吐出好幾團陽光,立刻就湊足了兩份辣椒的分量。一顆辣椒種子蹦了起來,蓄勢待發。

身材龐大的巨人僵屍卻突然停住了,掄起胳膊甩了起來,一個紅色的東西像炮彈一樣被丢了過來,居然又是正巧落在我腳邊。

“咳咳咳咳……”

紅色的東西原來是一件紅背心,我順手替它拍了拍後背:“別咳了,你們僵屍又不呼吸。”

“這是怎麽回事啊?”植物們都在面面相觑,不知道該不該豆轟撐杆僵屍。

撐杆僵屍愣了一愣,立刻停了下來,撓撓禿瓢:“我這不是羞澀了嘛,我這是第一次投敵。”

我點點頭:“還是被自己人扔過來的,确實容易緊張。”

撐杆僵屍青綠色的臉紅了。豌豆射手眉毛一豎,沖着伽剛特爾噗噗噗地質問:“給我們個解釋!”

巨人僵屍深沉地看了它很久:“你——确——定——要——我——來——說——嗎——”

豌豆射手的豌豆莢上滑下一顆透明的液體。

撐杆擺擺手:“別問它了,我就是來轉達會議精神的。”說完,在植物們的翹首企盼中羞赧一笑:“高堅果呢?”

衆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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