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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社會節奏太快，對于很多上班族來說，春節的假期意義已經超過原有的節日意義，休假大于過年，起碼對虞慎來說是如此。

虞家親戚不多，分布在天南海北，冬天的明市能凍裂人的骨頭，爺爺奶奶早挪去了昆明姑姑家，他們一家連走親戚串門的需要都沒有，通常就是逛逛燈會集市戶或者出門旅游。

但今年又不太一樣，虞家爸媽約上幾個老朋友到海南度假，大年初一就走，虞慎一合計，估計在家連飯也懶得做，索性一個人出去玩幾天。

虞慎挑了自己很喜歡的C市，美食衆多氣候溫暖，正适合春節度假。

辦好入住手續剛好午飯時間，他搜了搜附近的餐飲店，抓着手機出門，被酒店門口黑壓壓的人群給吓了一跳。

一群黑西服高壯男排成兩列，把正中間的過道空出來，似乎是等着誰過來。

後頭一群群一簇簇的人群擠的門口水洩不通，你拿手機我扛單反，拼命朝中間擠壓，潮水般湧來湧去，遠遠看過去有些滑稽。

虞慎詫異，這架勢，是有什麽重要人物來嗎？

“齊齊來了！”

不知是誰喊道，随後，一陣尖叫裹挾着某種統一的喊聲呼嘯而來。

虞慎忘了自己的目的，震驚的看着外面那群人又喊又跳，尖叫聲幾乎能刺破耳膜，還伴随着“啊啊啊啊啊我愛你”之類的表白，以及某種大喝的“別擠別擠”的警告聲，那叫個亂七八糟，不少準備出門的住客都皺起眉頭。

歡呼和尖叫一波接一波，在一個身穿牛仔褲和衛衣，大半張臉藏在口罩後的年輕男孩被簇擁着進門的瞬間達到頂峰。

如果聲浪有形，虞慎這會兒大概已經被掀翻了。

男孩被護送快速進入電梯，門外的粉絲們卻沒有離開，依舊圍着門叽叽喳喳，興奮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兩個辦理入住的女孩在那議論：“是齊齊？他是不是來開演唱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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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大過年的，好像是個什麽gg活動。”

“哎呀我們和他住一個酒店，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偶遇。”

虞慎不認識明星，肚子又餓的咕咕叫，很快把這事抛到了腦後。

覓食和逛博物館花去一下午時間，回到酒店的時候天色将暗不暗的半垂半掩，跟酒店門口的環形燈柱相映成趣，再以酒店玻璃門裏暈出的暖黃色的光圈作為背景色，遠點望過去，竟然帶點不太真切的童話色彩。

被度假人流擠的失去靈魂的軀殼一下子蘇醒過來，連帶着心情也熨帖許多。

虞慎輕快的跑進大堂，被前臺服務生喊住：“虞先生，這裏有您的東西。”

虞慎莫名其妙的走過去，是他丢什麽了嗎？

接到手發現是一籃子水果，包裝的極為精致漂亮，裏頭擺了五六種水果，提在手裏就能聞見果香，還都是虞慎愛吃的品種。

不過：“是誰送來的？”

“不好意思我們并不認識。”

虞慎翻了翻，沒在果籃裏找到便簽紙什麽的，只得先提着上樓。

虞慎越想越覺得蹊跷，知道他來這地方度假的一共沒幾個，可沒人清楚他的住宿地址，親戚朋友個個忙着過年，沒這份閑心，也沒必要搞這麽神秘的驚喜活動。

手機上彈出一個來電，顯示為C市本地號碼，接起，對方說是水果店的工作人員，詢問客人是否收到了水果，對東西有沒有不滿意。

虞慎誇了幾句水果質量好，又問道：“請問是誰給我定的果籃？能把手機號給我嗎？我得謝謝人家。”

對方似乎是遲疑了一下：“那好的，您稍等。”

“謝謝。”虞慎耐心等着，可沒過多久，對方居然把電話挂斷了。

他懵逼的試圖回撥過去，一直提示占線中，死活接不通，虞慎無語至極，只得先把這事放一邊。

一杯茶沒喝完，門鈴又響了。

度假還這麽繁忙是虞慎萬萬沒料到的，他披上睡衣，開門的瞬間被門外的人給驚的以為自己眼花，使勁閉眼後再睜開，還是那個人。

對方穿着一件休閑風格的白襯衫，黑大衣黑褲子黑鞋子，鼻梁上的半包邊金絲眼鏡很好的壓制住了全身黑營造出的肅穆感，反而增添一分斯文。

他擡頭推了推鏡架，笑的分外開心：“虞總，好巧。”

酒吧裏的那個男人！

虞慎震驚的看着他：“你，你怎麽在這裏？”

“我家就是C市的，平時在明市工作，春節回來過年。”對方朝虞慎後方的房間努嘴，“可以進去聊嗎？”

虞慎有些為難，想了想，主動提道：“去一樓的咖啡廳吧，我正好有點餓了。”

“沒問題。”對方十分善解人意，“我先過去。”

走出幾步又返回，笑着遞給虞慎一張名片。

宋成風律師。

虞慎盯着律師事務所的名頭看了片刻，忽然想到，他們早就見過，比酒吧那天還要早得多。

而他竟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酒店一樓的咖啡廳口味可能比較一般，加之品種不多，客人向來不多，虞慎一進門就看到臨街而坐的宋成風。

宋成風今天的打扮和那天在酒吧完全不同，氣質也是迥異，以至于尴尬落座的時候，虞慎還不太能把眼前這個十足精英男的沉穩男人和那天搭讪請喝酒的風流範聯系到一起。

更讓他腳趾抓地的是，他們那天碰面的場合是gay吧，不丢人，但總感覺怪怪的，有些羞恥。

倒是宋成風大方的多：“上次我說很快還會見面，虞總你看是不是？”

“放假，也不是工作場合，直接稱呼名字就好。”虞慎到底也是在職場歷練多年的，見對方爽快，他也飛快找回了場子，“唉，怪我不懂事，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那天讓宋律師看笑話了。”

服務員送來宋成風點的飲料，是兩杯果汁。

宋成風彎起眉眼，濃厚粘稠的笑意幾乎要迸破眼鏡片溢出來：“那次年會人那麽多，我坐坐就走了，你不認識我很正常。”

說着又點了點果汁：“晚上不宜喝咖啡，随便點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宋成風講話速度适中，不會太慢讓人着急，也不至于快到聽的人懵逼，可能是律師的職業習慣，每句話都有理有據，語句簡潔意思到位，溝通起來十分輕松。

虞慎不知不覺放松下來，之前的尴尬消融進酸甜的果汁裏：“謝謝，我很喜歡。”

宋成風端着果汁沖他點頭。

兩方工作有不少合作，雖然領域不同，但好歹有共同話題，宋成風又是個十分知道察言觀色見機行事的人，很懂得怎麽溝通交流，虞慎也找回了狀态，和宋成風你一言我一句的聊了起來。

談到酒水時，宋成風忽然壓低聲音，頗有些神秘的說：“我那天到gay吧的事，你可得幫我保密。”

虞慎抿嘴：“該說這話的是我。”

那天的事還是挺難為情的，倒不是他性向見不得人，而是他在那種環境裏的窘迫，像一個小學生忽然被人拖進大學課堂，懵懵懂懂的連規矩都不清楚，那天搭讪的如果換個人，虞慎不知道如何收場。

想到這裏虞慎斂了笑意，認真道：“那天謝謝你。”

“哪裏。”宋成風呵呵的笑，“其實那天我早就看到你了，本來沒想搭讪，後來看到好幾個人盯着你不放，我才過去的。”

虞慎不解的看他。

“那種地方，男人看男人的眼神。”宋成風比劃了一下又指向自己雙眼，“他們如果過去搭讪而你同意的話，你可能脫不了身。”

宋成風還感慨：“還好虞總沒拒絕我，不然我多尴尬啊。”

虞慎被他逗得失笑，感激之餘又有些慚愧，那天如果不是聞謹忽然冒出來，他不會同意跟別人喝酒的，誰都一樣。

如此一來，他欠了宋成風一個人情：“明天你有空嗎？”

宋成風：“有的是，怎麽？”

“我請你吃飯。”虞慎朝他舉杯當作敬酒，“那天的謝禮。”

宋成風又笑了，他似乎很喜歡笑，嘴角眉梢都沾着化不開的笑意：“C市是我的家鄉，怎麽着也該我盡地主之誼。這樣吧，明天我請你吃，回明市你請我，行不行？”

“沒問題。”

虞慎喜歡獨處，要不然不會一個人來旅游，但能在異鄉結交一個聊得來的、日後也會繼續有交集的的朋友，也有着意外的驚喜。

兩人在咖啡廳聊了一個多小時，果汁喝完的時候宋成風還意猶未盡：“C市的夜生活豐富，許多活動夜裏才會有，現在還不晚，我帶你去玩一玩？”

虞慎本也計劃晚上出去逛逛，當即應允，于是兩人又相攜出酒店。

“東西送到了吧……我的電話？”聞謹走路也不安分，一手抓手機一手轉車鑰匙，腳下則踢着一個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石頭，“我一會去找他，給他個驚喜……謝了……我到了，先……”

門童拉着門半晌，遲遲等不到客人進門，只一邊維持打電話的動作，一邊固執的盯着某個方向，便下意識的順着望了過去。

咖啡廳的門口，兩個高大的男人正在說話，戴眼鏡的那位不知道說了什麽，逗得另一個仰臉哈哈大笑，隔着門都能感知到那份惬意和開心。

門童又看向客人，覺得他們可能認識。

聞謹盯着那頭的兩人，電話什麽時候挂斷了都不知道。

虞慎身邊的那個男人為什麽會在這？他媽的是跟屁蟲嗎？

他咬住後槽牙，用力抹了把自己的臉。

依然給他把門的門童震驚的目睹眼前的帥哥瞬間變臉。

前一秒鐘還咬牙切齒仿佛抓到戀人出軌現場，恨不得咬死誰，這一秒又挂上了笑，嘴角微微上揚的笑不露齒，标準的像是要進行某種重要交際。

這個笑其實也有點瘆人……

風忽然大了點，卷進半開的玻璃大門，門童冷的哆嗦了一下。

聞謹靠近虞慎身後，正要出聲喊人，咖啡廳的門打開，又一個人沖了出來。

衛衣、牛仔褲、罩住大半張臉的口罩，冬天的夜晚還戴着棒球帽，身形瘦削，三兩下沖出來，開心的又跳又蹦，就差直接撲聞謹身上。

“你是來找我的嗎？”

虞慎下意識轉身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