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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慎問在哪家醫院，他立刻過去，被助理阻止。

“虞總你先找律師，我和于經理在醫院看着。”

虞慎聽着不太對，那件事是他最先發現，但最後處理結果并不是他下達，也不歸他管，可以說除了最開始，他跟那事沒有直接關聯。

即便要告公司，也有法務和相關部門處理，扯不上他。

可助理特地打電話來告訴他，不像是和他無關的樣子。

助理還在那邊說話，還是讓他趕緊找律師，電話裏的吵鬧哭喊之聲一刻不歇，聲音時斷時續，助理年輕的嗓音裏攙着絲絲驚懼，顯然也很是不安。

虞慎将手機換了個手握住，對楚皓做動作示意要走：“你把手機給于經理。”

那頭傳來細細的交談，随後是腳步聲、開關門的聲響，最後安靜，他聽到零售部經理喊：“虞總。”

“到底出什麽事了？”

于經理和虞慎助理在醫院碰頭後商量先搞清楚事情原委，助理不放心，打電話暗示虞慎找律師備着，但虞慎多聰明，一下就有所察覺，隐瞞遮掩都不現實，就撿關鍵要緊的部分将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虞慎的眉頭攏成小山：“哪家醫院，我很快過去。”

楚皓追在後面問：“出什麽事了？”

“你送我去第一醫院。”

楚皓很少見虞慎如此慎之又慎的樣子，也沒多問，将車子駛出車位。

虞慎又撥了個電話，請對方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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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去醫院的路上，虞慎把事情原委說了。

春節前，虞慎巡視門店，檢查促銷策略執行到位程度，到出事店長管理的那家時已經很晚，店鋪半拉卷簾門準備閉店，虞慎秉着去都去了不浪費原則，還是帶着助理進去。

店員都離開了，虞慎在後方倉庫找到店長，但讓他和助理吃驚的是，倉庫裏還有一個男孩，和店長相同的年輕，穿着彩虹色外套，頭發至少有三種顏色，耳環項圈一樣不少，活脫脫走在時常前沿的男孩。

卻并不是公司裏的員工。

公司規定，非公司員工，任何人不得進入倉庫。

虞慎直接問店長為什麽讓別人進倉庫，店長還沒說話，男孩卻嚣張起來，指着虞慎的鼻子一頓大罵，亂七八糟的詞彙甩了一堆，罵他多管閑事，罵他給臉不要臉，還揚言要找人揍他們。

店長在一旁又急又氣，幾次試圖阻止男孩，反被男孩推到一邊。

虞慎先是吃驚，後來反而笑了，打量男孩片刻，掏手機撥號，屏幕沖着男孩：“要我幫你報警嗎？”

男孩愣了一下，視線亂飄：“你敢報警？呵，我不信，我又沒真打你。”

瞧這樣子，虞慎已經心裏有數：“你剛才說的話我都錄下來了。”

男孩嚣張的笑略僵硬。

“打人犯法，但并不一定打人才犯法。”虞慎別有用心的玩了個文字游戲，“報複威脅等都可以構成，你要不要試試？”

那天的結果是男孩指着虞慎的鼻子惡狠狠說了句：“你有種。”就忙不疊的跑了，留下被吓到抖抖索索的店長。

離開路上助理問虞慎是什麽時候想到錄音的，言語之中滿是佩服。

虞慎笑的止不住：“诓他的而已。”那個男孩年輕氣盛，罵人的時候不考慮後果，被反将一軍也不會去找破綻反擊，對付起來易如反掌。

虞慎沒有直接處理，通知女孩上級後就沒管，那段時間他忙的腳不沾地，早把這事忘到了八百裏之外。

楚皓聽的眉頭皺起：“那姑娘被公司處罰所以自殺，他們家人就就算到了你頭上？”

雖然他還沒到現場，但聽于經理的意思，貌似就是這個走向。

楚皓：“不對吧，年前處罰的，兩個多月都沒事，忽然自殺然後摁你頭上？”

虞慎和楚皓有同樣的疑惑。

于經理說，當時公司按照規定給店長下達批評通知并扣了部分當月獎金，但之後見過那個女孩好幾次，開會說話一切正常，所謂的崩潰前兆他是一點沒發現，接到電話時也驚呆了。

“需要我和你一起過去嗎？”

虞慎搖頭：“我找了律師朋友一起，先看情況再說吧。”

到醫院的時候女孩已經送進病房，得知沒有生命危險後，虞慎松了口氣，這個時候宋成風也到了，跟虞慎一起到病房看望。

陪在女孩身邊的卻不是女孩家人，而是他見過的，那個五顏六色的男孩，一見虞慎就跳起來喊：“靠，你果然來了。”就要沖過來。

宋成風上前一步攔住怒火沖天的男孩，笑着道：“小帥哥別這麽暴躁，有什麽事好好說。”

虞慎：“她的家人呢？”

助理從身後湊上來低聲解釋：“回家去了，說是有事幹，讓她男朋友陪在這裏。”

虞慎皺了皺眉。

男孩又沖宋成風喊上了：“你又是什麽人？”

“不好意思沒有做自我介紹。”宋成風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張卡片，“這是我的名片，請多指教。”

宋成風全程含笑，态度熱情的像在接待客戶：“我是律師。”

男孩捏着名片翻白眼，倒是收斂了幾分。

虞慎瞧着忍不住想笑，又讓助理照顧女孩，示意男孩跟他出去談。

宋成風：“我跟你一起。”

“不必。”虞慎瞧了瞧病房，“他對你很警惕，可能比較難談，我先試試。”

虞慎起初以為事情會很難辦，找宋成風過來是免得自己不懂相關法律亂扯反而誤事，但和男孩說了幾句，他已然心裏有數，迅速理好談話策略。

說到底，男孩還是年輕，說話做事太過直接，內裏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虞慎把人帶到醫院外頭的肯德基，還點了個兩杯飲料，才問道：“你把事情經過說一下。”

男孩早就忍不住了，立刻瞪了過來：“還不是你之前多事非要處理我女朋友，她被扣了錢不開心。”

果然是這個說法。

“第一，她把你帶倉庫去就是違規的，就算我不說，難保哪天公司查監控就看到了。”虞慎吸果汁潤嗓，“第二，兩個月之前的事現在不開心，是不是奇怪了點？”

男孩一拍桌子：“你什麽意思？”

肯德基人不多，這一拍動靜格外大，不少人看過來，多少有些不滿。

虞慎無語：“你小點聲。”

“我不管，反正我女朋友寫了遺書，就是因為你才自殺的。”男孩冷哼着高擡下巴，只恨不得用鼻孔看人，可惜身高和虞慎有差，做足了氣勢卻像搞笑，“你要是不處理，我就把這事捅到微博上去！”

虞慎嘴角忽的尖銳了起來，眼神卻仍然平靜：“你想怎麽解決？”

男孩略得意：“我女朋友看病的錢你得出吧？”

虞慎不動聲色的看他，示意繼續。

“她起碼得休息大半個月，誤工費呢營養費呢，哦對了她肯定受到很大驚吓，精神損失費呢。”男孩如數家珍的列出N條目，最後歸攏到一切，可以總結成兩個字。

給錢。

到現在了虞慎哪裏還能看不出來：“你可以報警或者找律師，專業評估後認為該由我出錢，我就出。”

男孩得意洋洋，搖頭的樣子十分欠揍：“你威脅我沒用，就算報警找律師，我也可以把這事捅到微博上去，但我不會把你供出來，就說是你們公司做的，怎麽樣？夠意思嗎？”

虞慎面無表情。

“網友們反正閑着，最喜歡這些事了，保管比我這個當事人還入戲，一定會要你們給說法，到時候鬧大，我就幫不了你啦。”

虞慎先前只覺得這個男孩有些魯莽且不知道天高地厚，沒多少真正惡感，可這次顯然對方早有計劃，用輿論壓力的話口來堵他，這事可大可小，萬一真的鬧出去，又被競頭公司利用，難以收場不說，公司的口碑會一落千丈。

對方造謠，公司卻沒有真正合适的方法辟謠，即使公布事情真相，多的是活在自我世界聽不得相反意見的，而目前國內市場競争白熱化的競争，根本沒時間給他們慢慢做形象公關。

要解決這點其實也簡單，看虞慎懂不懂得“犧牲”。

對方卡準這一點，不拿到甜頭是不會罷休的。

虞慎抱着果汁杯子猶豫該不該讓宋成風過來，冷不防旁邊的椅子滋啦一聲被人拖出去，餘光瞄到米色的毛衣，有那麽點眼熟。

男孩也被忽然冒出來的男人給驚了一下：“你是誰？”

聞謹魔術般變出一個信封，垂着雙眼也不看他，只說：“五千夠了嗎？”

虞慎怔愣。

男孩的注意力一下子被信封吸引，厚的能敲暈人，但他又要拿出受害者的高姿态，故作高深的思考片刻，搖頭：“我覺得……”

“一萬。”

虞慎被“萬”的差點跪下，他不知道聞謹從哪跑來的，但看情況是聽到他們對話了，本能的要反對：“這事我自己……”

男孩搶過話頭：“我女朋友還在醫院呢，住院可貴了。”

這男人一看就有錢。

聞謹捏了捏鼓囊囊的信封：“哦，那就……”

男孩咽了咽口水，視線一下下打在信封上，饑渴的像餓了一個月的貓忽然見到小魚幹，就差直接撲上去大快朵頤。

這個男人會給他多少錢你？其實他也不貪心，再加點，這事就算了。

虞慎要說話，聞謹卻倏的轉頭俯身過來在他嘴角親了一口，把他所有的話都給親了回去。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聞謹剛才的行為。

這，他媽可是在肯德基啊？

聞謹沖他彎了彎眼睛，順手把信封揣進口袋。

男孩：“？？”

聞謹：“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