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選擇

選擇

“明湘。”

正在花園裏賞玩的蕭明湘聽到熟悉的聲音，瞬間回頭，卻是連個人影都沒見着。她邊左右轉頭尋找，邊喃喃自語：“诶？莫不是我出現了幻聽了？可我昨晚睡得挺好的呀。”

躲在廊柱後邊的蕭明佑無語地看着雲岩，“幼不幼稚？”

“挺幼稚的。”雲岩讪讪答道，但話雖如此，他卻沒停下“幼稚”行為，又趁着蕭明湘轉身，朝着她的背影喊了聲：“明湘。”

這一回，蕭明湘不僅聽得清楚，還明白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不過，想到來人竟敢如此捉弄，她調皮地一溜眸子，像是想到了什麽，探着身子從遠處的花叢中摘下一朵嬌花，順勢放到鼻尖嗅了一下，又立刻拿得遠遠的，皺皺鼻子說：“就是你了。”

這一切，自然悉數落入了雲岩眼中，在蕭明湘走過來，他迅速往後退了一步。蕭明佑剛要開口，眼前就已塞來了一朵嬌花，霎時鼻尖滿是濃郁花香，嗆得他連咳了好幾聲。

“兄長？！”蕭明湘乜了雲岩一眼，同時将那朵嬌花扔過去，然後拍着蕭明佑的後背，“兄長，你怎麽來了？”

“湘兒，這可是我的寝宮，你說我怎麽來了？”

“也是哦。”蕭明湘憨笑，又問：“你們忙完了？”

蕭明佑甚是不滿地“嗯”了一聲，“本來是想着有幾日沒見着你了，過來看看你，誰知道，唉……”

“哎呀兄長，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是你來了。”蕭明湘說着丢給雲岩一道“都怪你”的眼神，然後攬着蕭明佑的胳膊撒嬌道：“我今日給你帶禮物來的。”

蕭明佑一臉審視的神情。蕭明湘踮起腳尖，趴在他耳邊小聲說：“是劉婆婆家的陳釀。”

“你陪我喝？”

“嗯。”蕭明湘俏皮地眨眨眼，“晚上我們悄悄去涼臺。”

這話一落入雲岩耳中，他就朝着她遞去了警告的眼神，結果她卻是眉歡眼笑吐了吐舌頭。待蕭明佑離開後，雲岩就重重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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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湘從他手中接回那朵嬌花，明知故問：“咦，你嗓子不舒服啊？要不要找禦醫過來給你看看？”

“你啊！”雲岩寵溺地看着她，“剛剛好像聽到有人說晚上要悄悄去涼臺？”

蕭明湘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又聽到他陰森森說：“還要喝酒？”

她“嘿嘿”一笑，兩根手指緊緊捏在一起，在眼前比劃着，“就一點點。”

“就一點點？”

“嗯！就一點點！”她重重點着頭，趕緊轉了話鋒，“對了，清明節完成祭祀禮之後，父皇準許我們出宮半日，說，說是郊野春色正好，可以去看看。”

“誰與你同行？”

“南星和栀子，兄長不放心，所以帛桦應該也會跟着一起過去。”

“那到時候我在宮外接你。”

蕭明湘心裏已點了頭，嘴上卻不承認，說着：“誰要你來接了。”

“是我自己，我樂意。”雲岩作出嚴肅狀，揖手說：“公主殿下，不知微臣可否有這榮幸？”

蕭明湘略作思考後，清了清嗓子說：“就，就準了吧。”

“是哪一天？”

“五天後。”

“五天後啊。”雲岩喃喃重複了一遍，似是有些為難。

“怎麽了？可是那天還有別的事？”

“不是。”雲岩搖搖頭，“就是相隔太久了，我又忽然不想去了。”

蕭明湘斜睨着他，“你最好說到做到呢。”

“說什麽？我方才說什麽了？”他拍着額頭，問她：“诶，你聽到我方才說什麽了嗎？我怎麽都不記得了呢？”

“……不知雲大人這記性是怎麽考上狀元的？”

雲岩靠近一步，神秘道：“你想知道嗎？”

“不想。”說話間，她已經邁開步子往前邊走去。他不依不饒，“真的不想麽？”

蕭明湘停下，擡手捂着耳朵，臉上綻放明媚笑容，道：“不想不想我就不想。”

“你想的。”

“我不想。”

“……我就要告訴你。”

“我不聽。”

“聽一下吧？”

“不聽。”

這一路走過去，不管雲岩說什麽，蕭明湘都是捂着耳朵搖着頭，就連最後雲岩交代她五天後在城外接她出宮的事情，她都依然答着“不聽”。這讓雲岩既無奈又覺得好笑，甚至還有種想狠狠拍一把自己腦門的沖動。

五日之期很快到來，正好又是休沐的日子，雲岩早早就出了家門，候在宮城外邊，直到看到了帛桦及其身後的熟悉轎車，才展露了笑顏。

春和景明，此時正是踏青探春的好時節。當他們來到郊野的時候，阡陌上已有不少人擺席宴飲，明朗清晖輝映着如茵草地及錦簇花團，美不勝收。

他們循着芳路，尋訪春色，耳邊莺啼燕舞，不時還能接到幾片随風飄落的花瓣。

置身如此勝地，心情自然不用多說，聽着旁邊的潺潺溪水聲，栀子甚至忍不住伸手舀了一把嘗了起來。

南星來不及阻止，搖頭嘆氣。蕭明湘哭笑不得，問着：“味道如何？”

栀子咂咂嘴，還認真回味了一下，才答道：“嗯……涼涼的。”

話音一落，笑聲四起。栀子不解皺眉，但又馬上舒展開來，臉上溢滿盈盈笑意，邊朝着南星伸出“爪子”邊揚眉說：“就是涼涼的啊，要不，南星姐姐你也來試試？”

“啊！”南星靈巧躲開那一雙“爪子”，閃到蕭明湘身後，“公主救我！”

“哎呀試一試嘛。”

“公主救命！”

蕭明湘看着身邊打鬧的兩人，笑得樂不可支。雲岩與帛桦對視了一眼，而後站起身走過去，道：“我還有點小事，去去就回。”

未等帛桦答複，他已轉了身。帛桦朝着雲岩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光，轉而重新落回到不遠處的柳樹後邊。

果不其然，當雲岩消失在拐角時，那柳樹後邊的寧小柔就攜着另一女子大步走了過來。

帛桦上前，伸手攔下，“抱歉，你們不能過去。”

“不是，我們就是有幾句話想跟瑞陽公主說一下。”扶着寧小柔的女子先開了口。

帛桦沒放行，回道：“有什麽話直接說，我可以代為傳達。”

“你怎麽……”

“婉蓉姐姐，先別這樣。”寧小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力，她看向帛桦，“我們真的就說兩句話。”

蕭明湘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停下了笑鬧，款款走到帛桦身後，但她還沒來得及詢問，對面的寧小柔已情急表明了來意：“公主殿下，求求你放過雲岩吧！”

短暫的沉默之後，蕭明湘不悅地擡起頭，示意帛桦退後一步，直直盯着寧小柔，“你誰啊？”

“雲岩沒跟你說過嗎？”

居然還有事瞞着她！蕭明湘小手攥成拳頭，臉上卻是雲淡風輕，“當然了，他陪着我的時候，從來不提起無關緊要的人呢。”

寧小柔被反駁得啞口無言，只能跳過了這個問題接着往下說：“以雲岩的才識，根本無需依靠驸馬的身份高升，這是對他的折辱，求你，求求你放過他吧！”

“他要如何選擇，那是他的自由，你我都無權幹涉。”

“公主殿下，你說的這般坦然，但迫于你們皇家的權勢，雲岩他還能如何自由選擇？”被喚作婉蓉的女子打抱不平。

蕭明湘越聽越覺得莫名其妙，直接反诘道：“你怎知道他不能自由選擇，他告訴你了？”

寧小柔剛要開口，又被婉蓉打斷：“這還用問嗎？之前你如何對待的方黎，如今便是如何對待雲岩罷了。”

蕭明湘臉色一變，冷聲道：“好大的膽子，膽敢随意提起逆臣之子！不如，你先自報一下家門？”

此話一出，婉蓉就噤了聲，但臉上卻滿是不服氣的神情，就好像是在說蕭明湘就是這般逼着雲岩服了軟，才做的選擇。

寧小柔從身後拍了拍她，說：“公主殿下，你一句話，想要什麽樣的驸馬沒有，何必揪着雲岩不放呢？萬一哪天你一個不高興，一句話便可随時毀了他，他不該過得這般如履薄冰，他值得一個一心只為他的人，他值得更好的選擇。”

“好笑！”蕭明湘十分不屑，一字一頓宣布：“本公主就是他最好的選擇。”

“你！你怎能如此霸蠻不講理呢！”

“你剛才不也說了，本公主要什麽沒有？幹嘛還要講道理啊？”

“你！”寧小柔急得掩着嘴咳了起來。

蕭明湘瞥了一眼，不想再多說廢話，指着寧小柔對婉蓉說道：“春風浩蕩，你趕緊扶着她回去吧，可別再着了風寒，得不償失。”

寧小柔等了多日，好不容易逮着機會，不達目的自然不願離開，悲悲戚戚問：“公主當真不願意放雲岩自由麽？”

“不願意。”蕭明湘潇灑轉了身，往後擺擺手，“他已經是本公主的……你什麽時候回來了？！”

雲岩的目光越過她，冷冷道：“寧小柔？”

蕭明湘剛松開的小手又緊成了拳頭：哼！叫得還挺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