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尋思

尋思

寧昱庭哄着寧小柔止了哭，喝了藥，又屏退了下人，才輕聲問着：“小柔，雲岩娶不娶瑞陽公主，那是他們自己的事，你為何……”

“不可以！”寧小柔一聽，又急得捂着胸口痛哭了起來，“他不可以娶公主，兄長你幫幫我，幫幫我！”

“好好好，但你得先告訴兄長為何如此，兄長才能幫你，對吧？”

寧小柔垂眸抽噎了一會兒，才低語回答：“因為，因為我喜歡他。”

“什麽？！”寧昱庭一度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小柔你，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還與他扯上這層關系了？！”

“就前些日子，你不在家中，我實在悶得慌，就帶着園兒出去走了一趟。”

“你就出去走了一趟？”然後就與雲岩對上了眼，還非他不嫁？

寧小柔解釋：“就是出去了一趟，不過在街上的時候，有小孩四處蹿跑，我一時沒站穩差點摔倒，是他扶了我一把。”

“……就這樣？”

“嗯。”寧小柔害羞地點了點頭。寧昱庭沉默片刻，嘆了口氣，“所以，說起來你們并不相識？”

“那日匆匆一面，回來之後，我也不知為何，連做夢都是他的身影，就，就讓阿明去打聽了，這才剛知道他就是去年的新科狀元呢。”寧小柔愁眉苦臉，聽了阿明的回報，她對雲岩的欣賞更是有增無減，可她這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就被一道晴天霹靂砸得昏昏沉沉。

越想越着急，她搖着寧昱庭的胳膊，“兄長，我不管，我就非他不嫁，你一定要幫我！”

“小柔，你們只是一面之緣，你也不了解他，一時興起而已。”寧昱庭語重心長安撫着，“我讓他們帶你出去游玩幾日，散散心，也許回來後你就不這麽想了。”

“兄長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之前來說親的人那麽多，我從沒有過什麽想法，但這一回不一樣，我一想到他要是娶了別人就渾身難受，喘不上氣來，還怎麽有心思出去游玩啊。”

“再說了，誰說我不了解他？阿明都将他的事情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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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柔淚眼婆娑。寧昱庭雖不理解，但心疼妹妹，還是應了下來，說：“那你好好修養，我去找雲岩談談。”

聽罷，寧小柔才稍微舒展了眉頭，抹掉眼淚催促着：“兄長你快去，現在就去。”

雲岩從皇宮裏出來時，遠遠就看到前邊伫立着的魁梧身姿，微感訝異，但他沒有開口多問，只是在走近時，禮貌點頭致了意，卻沒想到，那人卻同步跟了上來，與他并肩而行。

走了幾步，雲岩問：“寧将軍有話要說？”

“是。”

雲岩不動聲色，等待下文。

“不如換個地方？”雖是詢問，寧昱庭這話裏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意思。既是朝中屢立戰功的武将，雲岩無意與他交惡，便點了點頭，加快了步伐。

不久後，兩人就來到了老李的酒肆。

雲岩從老李手中接過茶壺，給對面的寧昱庭倒了一杯，推過去，問：“不知寧将軍要說的是何事？”

“聽說雲大人是近日來呼聲最高的驸馬人選。”寧昱庭開門見山。

雲岩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寧将軍不像是會對別人的私事感興趣的人。”

“別人的私事，我自然無意探聽，不過涉及到舍妹……我不能坐視不管。”

“令妹？”雲岩心中一驚。方才聽了寧昱庭的話，他還以為又突然多出了一位情敵呢，但事情的走向，似乎與他所想完全不一樣？

“是。舍妹對雲大人一見傾心，所以，希望雲大人能考慮一下。”寧昱庭直言不諱，在他看來，小柔的身份雖不及瑞陽公主尊貴，但一片赤誠，若雲岩娶了她，他們寧家也會竭盡所能給予支持。

這一番忽如其來的說親，雲岩聽得雲裏霧裏，良久才想起來問道：“請問令妹是？”

“寧小柔。”

寧小柔？

雲岩沉思片刻，快速在腦海中搜尋，但并無任何關于“寧小柔”的線索。他看向寧昱庭，“請恕我直言，我與令妹并不相識，寧将軍是不是找錯人了？”

“數日前，舍妹在城中街道上險些摔倒，是你扶了一把。”

聽聞此言，雲岩更是疑惑不已。近日來他身邊只跟了蕭明湘，何時扶過其他女子還毫無印象？寧昱庭見着他這一頭霧水的樣子，提醒道：“應該是在東二大街。”

“……原來是她。”雲岩無奈地揉着額角。那日從翠香閣出來之後，他不過順手扶了一把街邊被驚到的路人，就被帛桦瞪了一路，但事實上，他除了知道所扶之人是個女子之外，并無其他，甚至連她的模樣沒看清，也沒想過要看清。怎麽就，還造了這樣一段孽緣？

“雲大人想起來了？你扶起來的正是舍妹小柔。”寧昱庭再次表明來意，“回去之後，她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在聽到你即将成為瑞陽公主的驸馬的消息，更是急得病倒在床，所以，希望雲大人能考慮一下，小柔她善良賢淑，而且，她是真心喜歡你。”

這是寧昱庭最委婉的一次表達，他是個武将，向來有事都直接用武力來解決，不喜歡說廢話，但偏偏在雲岩這兒，他動不了武。一邊是瑞陽公主，一邊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傷了雲岩分毫，都不得安寧。

雲岩又怎麽洞察不到？所以，此時他除了訝異便只剩下了無奈。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直接回絕：“寧将軍，很感謝令妹的賞識，但我早已心有所屬。”

寧昱庭猛地一拍桌子，“我勸雲大人還是考慮一下再答複。”

“不用，我心意已定，不會再改。”

“迎娶當朝公主，表面上看着是風光無限，但實際如何，我們在朝為官，就算沒眼見，至少也曾耳聞吧？”寧昱庭嗤了一聲，“我尋思着，以雲大人如此才學，應該是将自由之身看得更重要一些呢。”

雲岩雖看着儒雅，但也不是對任何事都能豁達大度之人，特別是聽完寧昱庭這一番對蕭明湘充滿了偏見與惡意揣測的話語，更是怒從心起，反诘道：“是嗎，那寧将軍是眼見還只是曾有耳聞？”

“你！”

雲岩直接打斷他：“我也尋思着，寧将軍能立下那般戰功，怎麽也得是親身經歷，才能如此言之鑿鑿呢。”

“你！”寧昱庭緊蹙眉頭，滿臉不悅，目光鑿向雲岩，就好像是在看着一個趨炎附勢的懦弱小人，“小柔真是瞎了眼了。”

說完，他不等雲岩回答，揮袖而去。

雲岩看着那怒不可遏的背影，淡淡吐出兩個字：“有病。”

一旁的老李走了過來，坐到原來寧昱庭的位置上，笑着調侃：“雲老弟，你現在可是得罪了一武将，小心哪天你們路上碰到，他一個不高興，對你揮刀相向。”

雲岩慢悠悠品了一口茶，說：“怕什麽，有公主在呢，她會保護我的。”

老李大笑，“你倒是大言不慚。”

“你看他都已認定我就是一攀附權勢的平庸之輩了。”雲岩一臉坦然，“我何樂而不為？”

不過，玩笑歸玩笑，往後的幾日，這寧昱庭倒是沒再出現過。而對于雲岩來說，這也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不管是寧昱庭還是寧小柔，他都沒放在心上，所以，也沒有特意在蕭明湘面前提起過。

再之後，公務繁忙，他所有的閑暇時光都留給了蕭明湘，自然很快就淡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