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科舉鳳凰男(二十三)

科舉鳳凰男(二十三)

翠玉也有些着急,沒想到這個李槐竟然這樣不要臉,李家和向家都鬧成這樣了,竟然還敢上門。聯想到上回,李家退親,也是李槐上門來認錯,向慶榮就既往不咎,這回只怕也很有可能。

“小姐,這可怎麽辦?”

向清怡不說話,她想到自己現在在府上的勢力實在太小了,連李槐上門這麽大的事,都過了兩天才知道。她需要掌握主動權。

向清怡去看望楊氏。

楊氏臉色好看了一些,但是頭發掉得太兇,肉眼可見發際線後移得厲害,頭頂那塊還禿了,整個人像老了十歲。

楊氏見向清怡過來看她,很是高興,忙讓丫鬟沏茶。

說話時,她直摸自己頭頂,道:“前兩天老爺來看了我一次,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也是,她現在病成這樣,老爺只怕多一眼都不想看到了。

雖然病情沒有再繼續惡化,但是經過這一遭,她也大傷元氣,不知道何時才能恢複過來。

“是許姨娘做的,我娘當年要是這樣,後面死了。”

楊氏大驚。

可是仔細一想,除了許姨娘,還有誰要害她性命?

向清怡道:“許姨娘現在在府上一手遮天,再這樣下去,只怕連我爹都要糟了她的毒手!”

楊氏再一驚,“她怎麽敢!”

“她有什麽不敢的,你聽我說,你這樣...”

Advertisement

向慶榮自從前幾天去看了一次楊氏,見到楊氏那個模樣,心也涼了。楊氏得了和之前劉氏一樣的病,劉氏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藥,最後還是死了。

他生兒子的希望就要破滅了。

向慶榮很是頹喪,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有個兒子。

這天,楊氏身邊伺候的丫鬟過來,說是楊氏有事情跟他商議,請他過去一趟。

向慶榮有些愁苦,若是楊氏也去了,他必定會被人說是克妻,兩任妻子都如此之快去了。

向慶榮心情有些複雜,還是去了。

楊氏精神顯然比之前好了很多,向慶榮見她不像有事的樣子,心放了一半。

“今天請老爺過來,是想跟老爺商量一下中饋的事情,之前老爺答應要将中饋交給我,我進門數月,雖然年輕,好歹也是老爺的正室,卻讓一個姨娘來打理中饋,讓別人知道,還當時老爺娶了一個無能女子。”

沒想到楊氏是說這件事情,向慶榮皺了皺眉,有些不悅,楊氏病重都還在想這件事,有種貪權的感覺。他沉聲道:“你好生養病要緊,現在就不要想這件事了,就算将中饋交給你,你也沒有精力打理,勉強打理,不利養病。”

楊氏道:“我雖然比清怡大不了幾歲,但卻一見如故,她也敬我尊我,我想着,老爺就大姑娘這一個子嗣,以後向家是要交給大姑娘打理的,我現在精神也好了很多,中饋交給我,我請大姑娘幫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好起來,但是大姑娘已經到了年紀了,如今雖然李家的親事退了,到底還要招贅婿的,到時候她一點都不懂,這偌大的向府要交給誰呢。”

向慶榮一開始還以為是她貪權,沒想到她卻是在為向清怡打算,一時間又驚訝又感動,同時也深感認同。他自己只怕生兒無望了,向家還是要給向清怡,向清怡确實該學着做事了。

雖然向清怡也可以幫着許半琴做,但是向清怡是嫡女,許半琴只是姨娘,嫡女在姨娘手下做事,不合規矩。

思及此,向慶榮點了點頭,“就依你說的做!”

“哐!”

一只白玉瓶被猛地砸向地面,碎渣飛濺。

“姨娘息怒!”

翠玉看着氣得胸脯劇烈起伏的許半琴,勸了一句。

許半琴氣得将桌子捶得砰砰響,口中直罵,“欺人太甚!”

翠玉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好半天,許半琴總算冷靜下來了。

她道:“你猜這次,是不是向清怡的主意。”

“奴婢不知。”翠玉回道。

許半琴看了翠玉一眼。

上次許半琴讓翠玉頂了自己,承諾翠玉會放她自由,給她銀錢,但是許半琴根本就不放心就這樣放翠玉離開,翠玉知道她太多事情了。

翠玉大概也明白了這一點了,不主動提出要走,但是這些天伺候明顯不盡心。

許半琴身邊就這麽一個可用的奴婢,她站起來,從自己的妝奁中取出一只翠白玉手镯給翠玉戴上,道:“這只镯子挺襯你的。”

翠玉低頭看了一眼镯子,頓了頓,才道謝:“謝主子賞。”

許半琴冷靜下來,開始思考對策。

如今中饋也給了向清怡了,她雖然之前收買了不少人,但是這些都是牆頭草,一旦她不再掌握權力,這些人都會投奔新主。

楊氏怎麽還不死!

許半琴決定去看一看楊氏。

見到楊氏,她心更沉了,楊氏看起來氣色不錯,雖然有些憔悴。

“沒想到許姨娘竟然會過來看我,實在叫我惶恐。”楊氏笑道。

許半琴道:“前面一直脫不開身,沒有能來看夫人,看夫人氣色不錯。”

楊氏笑了笑,“我聽說我的病和先夫人的病一樣,大夫怎麽也查不出原因來,我想不會有這麽巧合才是,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人害了先夫人,現在又想來害我?”

許半琴心中一驚,臉色不改,笑道:“夫人多慮了,怎麽可能會有人想害你呢?只是巧合罷了。”

楊氏道:“說起來,我這不太像病,倒像是中毒!大姑娘說了,等她接手中饋,就要搜查一番。看到底是誰想害我!”

許半琴搪塞幾句,匆忙告辭。

楊氏躺在床上,看着許半琴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合香從簾子裏面走了出來。

楊氏看着和香道:“你說她會不會銷毀證據呢?”

合香搖頭,“我不知道,但是姑娘應該已經想好對策了。”

許半琴沒想到楊氏那邊竟然已經開始往中毒這方面懷疑了。她知道,向清怡一直在懷疑自己,只是苦于沒有證據,現在,向清怡接手向家之後,肯定會開始調查當年的事情。

“姨娘,李公子又來了。”

許半琴愣了一下,是李槐,他已經連續幾天過來了。李槐進京趕考才回來,李家就已經将向家的親事退了,他又是上門道歉的。

許半琴卻了解李槐,這絕對是個有野心的人,向家只是他的起點,絕不是他的終點。他肯定也是想要取消和向家的親事的,為何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上門呢。

許半琴現在還沒有将中饋交出去,她吩咐翠玉。

“将人悄悄帶進偏殿,我去見見他。”

翠玉沒有應承,卻說了一句似乎有些無關的話。

“姨娘,你的小日子已經推遲了好幾天了。”

許半琴本來還在思考對策,聽她這般說,頓時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你小日子推遲了幾天了。”

在這之前,許半琴的小日子是很規律的,這一次推遲,前所未有。

許半琴很快就醒過神來,她臉倏地一白。

只有她和翠玉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那個男人伏在她身上,動了沒多久很快就交代了,在那之後,翠玉就沖了進來。

向慶榮應該是沒有生育能力了,假如她這是有了...

看到許半琴臉色發白,翠玉心裏湧出幾分快意。她轉身出去了,去将李槐請到偏殿。

許半琴腦子仿佛成了一團漿糊,什麽都無法思考。她一直極力地忘記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讓自己去想,也不許自己唾棄自己。

那絕不是她的錯!

可是,許半琴捂着自己的腹部,若是真的有了怎麽辦?将孩子打掉?

一時間,她前所未有的慌亂。

一直等到翠玉回來,許半琴還沒有想好到底要怎麽辦。

“姨娘,我已經将李公子請去偏殿了。”

許半琴哦了一聲,好不容易才醒過神來,她将慌亂強行壓下。

其實這些天,即使向慶榮沒有說,她也察覺到向慶榮似乎對她有了些隔閡,向慶榮這麽久都沒有去過她的屋子,也沒有見過她。

顯然,那天晚上,即使她們說了被人侵犯的是翠玉,還是引起了向慶榮的懷疑,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事情,向慶榮雖然隐而不發,但卻讓許半琴更加擔憂。

許半琴來了偏殿。

李槐坐在裏面。

時隔許久,兩人再次見面。

李槐本來以為是向慶榮來見他,沒想到進來的人卻是許半琴。

許半琴看到李槐,突然想起了那一夜。李槐截然不知的那一夜。

李槐站起來,“表妹,怎麽是你?”

許半琴看到李槐的這瞬間,腦子裏突然湧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她肚中已經有了孩子,只要向慶榮死了,她生下來的孩子只要是男孩,就是向家唯一的繼承人。

而李槐,就會是她最好的幫手。到時候他們需要合力将向清怡給控制住,向家的一切就歸他們所有了。

“表哥。聽說你從京城回來了。”

李槐有些尴尬一笑,他這些天每天都過來坐冷板凳,想來許半琴肯定是知道的。

許半琴看到他如今的穿着,就知道李槐為何會不顧臉面每天過來了。李家現在境況一定不好。她更加篤定了幾分。

兩人就坐。

李槐忍不住打聽起來,“表妹可知,現在向府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向老爺不肯見我,清怡妹妹呢?向老爺可曾經對你說過什麽?”

許半琴說道:“他說過。”

李槐一喜,“說過什麽?”

“說過不可能再理會李家人了。你們家讓向家如此丢人,向家又怎麽可能會原諒你們呢。”

李槐臉色一暗,但是心裏卻有些慶幸,他總算可以不用再出賣自己的尊嚴了,但是又控制不住地擔憂,若是向家從此不肯再資助他了,他又要憑借什麽赴京趕考呢。

許半琴說道:“其實你一點都不想做向家的女婿對嗎?”

李槐猛地擡頭,他想開口否認,心中卻存着一絲絲希望——他沒想到自己在無形之中已經習慣了向家給予的一切。

許半琴又說起了另一件有些無關的事情來。

“那日,老爺迎娶新夫人,你喝醉了,在向家過的夜。”

李槐初初聽見,還沒有什麽反應,畢竟事情已經很久遠了,後面又沒有下文,如今事情又多,他幾乎不會再想到那天。但是許半琴這麽已提醒,他很快就響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了的事情。

他瞪圓眼睛,看向許半琴。

“那天,你難道就沒有發現有什麽異常嗎?”

怎麽沒有!李槐那天做了個春夢,他一直在想那天的事情到底有沒有真實發生過,後來沒有下文,他也就當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可是現在,許半琴卻刻意提起。

“你,你知道?!”

“那天,因為老爺食言另娶,所以我心情不佳,也多喝了。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前院,那時候只有你在房間裏面。”許半琴慢慢地敘述,“你見我進來,一邊将我抱住,還對我說,你早就心慕于我,心疼我嫁給了向慶榮這個老頭,親我抱我...”

李槐瞪大了眼睛。

“你說你想對我好,我也一時糊塗,不瞞你說,在李家的時候,只有你對我好,我也很喜歡你,只是後來命運弄人,我卻嫁給了向慶榮做了姨娘!這個老賊!”

李槐幾乎驚得跳起來!那天的事情竟然是真實發生的,而且,那個人還是許半琴!

他有些不相信,可是又不得不信。

“後面我才發現我随身攜帶的一條手帕不見了,上面繡了梅花,不知道是不是落在那裏,我也不敢回去找。”

李槐知道,那條手帕,他後面放在身上很久,他猛地想起來,是了,他在許半琴的身上見過那條手帕。

這不亞于一個晴天霹靂,讓李槐良久都說不出話來,他驚訝歸驚訝,知道那個人是許半琴,他心裏有些莫名的喜悅。

許半琴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輕聲道:“這裏就是龍潭虎穴,向慶榮這個老賊,他羞辱我辜負我,我無時無刻不再想着摧毀這裏。”

李槐這回是真的驚得一跳,他慌忙朝門口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才輕聲道:“這話可不能亂說!”

許半琴定定地看着他,眼神無比的堅定。

“表哥,我不妨告訴你,向慶榮不會原諒你的,向清怡卻會,小姑娘一向好騙,只要向慶榮不礙事,我們就能将向家捏在手裏。”

李槐聽出了許半琴話中的寒意,他額頭冷汗直冒,咽了口唾沫,才問道:“你想怎麽做?”

許半琴不知道自己是天性殘忍還是後天在逃亡路上見慣了太多生死,她為了活命,為了生存可以不折手段不惜代價。但是李槐不行,他只是個讀書人,他再有野心,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謀財害命。

許半琴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害怕,她說道:“我只需要你配合,其他的事情,交給我來做就是。”

李槐還是搖頭,他真的不敢。

“你這膽量,能做成什麽大事?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在考試之前突然生病?是向慶榮設計的!向慶榮讓人故意給你吃了相生相克的食物,這才讓你生病考不了試,你怎麽不想想,你如此違背向家的意願,他們怎麽可能會讓你好過!”

李槐愣住了,他迷茫地看着許半琴。

許半琴之所以知道這件事,是後來不小心偷聽到向慶榮和管家說話,當時春闱都已經結束了。

李槐聯系前因後果,确實和許半琴說得不差,他就說,向家怎麽會這麽殷勤,分明他當時都已經逃婚而去了,還肯好吃好喝的伺候他,原來是不安好心。

許半琴繼續道:“只要你考不中進士,向家就能永遠掌控你,你只是個舉人,對向家來說已經足夠了。所以,就算沒有退親,下一次考試,興許向家還是會暗中使絆子。你永遠都別想考中進士!”

李槐氣紅了眼。為了這次考試,他花費了多少心血,高中是所有讀書人的畢生夢想,可是向家卻如此對他!

許半琴到底還是将中饋交給楊氏,也就是交給了向清怡。

其實向清怡不太耐煩處理這些瑣事,但是如果她不将中饋抓在手中,府裏的人就幾乎大半會去投靠許半琴,到時候到處都是她的耳目,而自己則寸步難行。

她将內外的下人都叫了過來,訓話。

這些人很多都已經被許半琴給收買了,面對她,雖然面上沒有什麽反對之意,但是內裏卻陰奉陽違。

向清怡抓了一個外院的管事,殺雞儆猴。原因是她将這些管事過來對賬,這管事來了,卻沒有将賬本帶過來,一問,他說自己忘記了,下回再帶過來給楊氏。

向清怡看他倨傲的臉色,就知道這人肯定是已經被許半琴給收買了,這是在給她難堪呢。大概想着她年輕,而自己是在向家待了多年的管事,向清怡肯定不敢将他怎麽樣。

果然,向清怡聽完笑了笑。管事心中一喜,這大姑娘之前就聽說性情柔順,之後由她來掌管中饋,他們在府中的日子就會更好過了。但是還沒等得意多久,從外面湧進幾個小厮,不由分說,從後面将他按倒。

這個管事大喊大叫,沒幾聲,嘴裏就被人塞了一團破布,嗚咽着,沒有機會分分辯,就被拖出去了。

剩下的幾個管事面面相觑,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但是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庭院中傳來悶棍的聲音,同時那個管事嘴裏的破布似乎被人拿掉了,被打得哭爹喊娘。

向清怡還是笑盈盈的,“幾位管事都是府上的老人了,最年輕的,估計都在我們向家待了十來年了,從今天起,請你們記住,你們頭頂上的主子姓向,拿的是向家的銀子,做的也是向家的事,分清楚這一點,我可以既往不咎,你們繼續在府上好好做事,不會有人難為你們,但是若是分不清,那麽對不住了,我向家容不得不衷心的下人!”

一席擲地有聲的話,配合外面撕心裂肺地痛喊,幾人戰戰兢兢,連忙表衷心,“大姑娘說的是,我們半輩子吃喝都在向家,這就是我們的家,我們的主子只有姓向的!”

向清怡來這麽一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分明就是沖着許姨娘去的。

幾個管家暗自抹汗,這個小姐,平時不做聲不做氣的,沒想到一出手,竟然是個狠厲的角色。幾個管家心中暗道,許姨娘只怕是栽了,以後向家內在由大姑娘做主了。

那管事被打得半死不活,卻連大夫都沒給請,通知其家人将人擡回家去了,這些都是賣身的管事,不賣身主家是不會給用的,怕不衷心。向清怡還命人去搜查了一番這管家的住所,将搜來的金銀及貴重物品,全部充了公。

這雖然不合情理,卻合道理。這管家些本來都是賣身給主家的,連人都是主家的,別提他的東西了。

這一招雖然過于狠厲了些,但是卻徹底将這些下人給鎮住了。

只因為向清怡知道,這些人真的衷心的沒有幾個,多數都是牆頭草,她這股風要吹得狠一些,人才不敢欺她。

許半琴得知向清怡這般處理時,還有些驚訝。當初她接手的時候,可不敢用這種法子,都是收買為主,向清怡倒是好,直接上來就一頓棍棒,只怕這些管家要離心陰奉陽違了。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些人卻很吃這一招,沒人敢不服,畢竟向清怡不是許姨娘,她是名正言順地向家人,她不高興就可以将所有人都賣掉。誰敢冒着這樣的風險去得罪她呢。

何況這位根本就不像傳聞中那樣性子和順。

向清怡很快就接到了投名狀。

一個下人偷偷地跑過來告訴她一個消息。

“你說,那天許姨娘将李槐請進了偏殿?過了很久兩人才出來?”

下人點了點頭,“小人那天剛好守門呢,親眼看到許姨娘的丫鬟翠玉請了李公子...李槐進去的,後面李槐也是悄悄走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抱夏,給他賞銀。”

等送走了那個下人,抱夏過來詢問,“姑娘,這許姨娘到底想做什麽?”

向清怡看着她,道:“這翠玉不是被玷污了嗎?既然是這樣的人,許姨娘為何不送人走?”

抱夏一愣,即使她懷疑那天在房間裏面的人其實是許姨娘,翠玉只是定罪而已,偏生老爺不懷疑。

而向清怡則知道得一清二楚,她知道房間裏面的人是許半琴。但是當時她在庭下,不知道房間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後來那姚茂衣冠不整地出來,顯然不會是什麽都沒做。

許半琴該收拾了,而且要一擊必中。

只不過許半琴現在和翠玉咬死了不認,她本來想讓人去找那個姚茂來對症,可是卻找不到人了。

“你這樣...”她叫過抱夏,對她耳語了幾句。

翠玉一直貼身伺候許半琴,尤其是許半琴小日子的時候,許半琴的事務幾乎都是她經手在做。而今天,她挂了幾個棉布條出來。

這些棉布條是許半琴的,她小日子的時候,都是要替換洗了的。這一次許半琴的月信并沒有來,但是曬棉布條卻不能中斷,不然會讓別人發現端倪。

正在她晾曬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說笑。

她最開始沒注意。晾曬這個東西,必須要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不能讓人看到了。所以那兩個婢女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她。

這兩個婢女是許半琴院子的三等丫鬟,平時也只是做一下雜活,尋常近不了許半琴的身,所以對許半琴也沒有什麽忠誠可言。不過今天她們說的對象不是許半琴。

“她現在還好意思再在府上待呢,也不知道姨娘是怎麽想的,這種已經沒了清白的女子都不放出去,還留在身邊伺候,叫別人知道,面子都丢幹淨了。”

“可不是嗎?見到我們還神氣呢,好像誰不知道她的事情一樣!是我是她啊,早就羞得撞牆了。”

“嘿!人家臉皮可是修煉過的,一點影響都不受呢。我聽說她在偷偷地喝藥!”

“喝什麽藥?”

那個婢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還能是什麽藥!打胎藥呗!”

“天吶!不可能吧!”

“什麽不可能,現在府上都傳遍了,你竟然還不知道!”

“那她臉皮可真的是厚了,就是不知道姨娘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知道了,還肯不肯留她在身邊!”

“那不知道了,不過姨娘嘛!大概也不會重視這些的,若是重視,也不會堅持将人留在身邊了!”

說着說着,那兩人遠去了。

翠玉愣在原地,雙眼不自覺就含滿了淚水。她怎麽可能會不在意!她分明還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卻被這些人說得這樣不堪!她有苦難言!現在還要幫許半琴遮遮掩掩!

想到這裏,她突然想起,會不會是許姨娘喝藥被人發現了,這才傳出是她在喝藥?可是許半琴根本就沒有讓她知道啊!

她懷着忐忑的心思,找到了許半琴,跟她說了今天那兩個婢女說的話來。

許半琴聽了,半天默然無語。

“看來你不能再繼續留下去了!”許半琴嘆了口氣。

翠玉聽了,心生奇怪,但也只當是許半琴已經習慣了她的伺候,現在不得已要将她換掉了,有些不舍。

許半琴找出一些首飾和金銀給了她,“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你就悄悄地出府吧,賣身契我要讓人拿去官府銷戶,到時候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翠玉有些驚訝,她想不到許半琴竟然真的願意給她自由。與其再在府上擔驚受怕,承受這些流言蜚語,她當然願意離開,回自己的家。

翠玉卻不能做出欣喜的表情,她很是哭了一場,表達自己的不舍之情。

許半琴安慰了幾句。

翠玉作為許半琴唯一的貼身丫鬟,住的房間是單獨的。

翠玉回了房間之後,就收拾了一通行李,她進了府這麽多年,也就在跟在許半琴的時候攢下了不少的銀錢,加上許半琴給的那些,足夠她出了向府之後,生活得很好了。

夜了,翠玉躺在床上,遲遲無法入睡。

對于出府 ,她有些畏懼,但更多的是欣喜和期盼,這麽多年了,她終于要回家了。

只是不知道家中的親人都如何了。想到這些,她更加難以入睡。

不知及時,黑暗中,她聽到門被人敲響。

翠玉吃了一驚,猛地坐起,才輕聲問道:“誰?”

“是我,翠玉。”

是許半琴。

翠玉又吃了一驚,這麽晚了,許半琴怎麽過來了?

她下意識要下床去開門,走到一半卻突然愣住了。

到底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三更半夜過來說?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了,就算是有話,為何不能等明天再說?

許半琴做的那些事情,翠玉都知道,包括給楊氏下毒。

許半琴是個什麽樣的人,翠玉再清楚不過了。翠玉本來就不是笨人,在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就抓住了什麽。

她轉身,思索片刻,從平時做衣裳的妝奁盒子中摸出剪刀,藏在手中,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這才鼓起勇氣,過去開了門。

許半琴果然就站在門外。

“姨娘,你怎麽來了,這麽晚了?”

許半琴道:“我有些話要交代你。”

翠玉眨了眨眼睛,“姨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往外面說出一個字出去的。”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許半琴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她心想遭了,這樣剛一想,從許半琴背後冒出一個男人出來,還沒有看清男人的臉,他已經竄到近前,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翠玉頓時就感覺一股力量扼住了自己的氣管,似乎要将自己的脖子給擰斷。她猛地掙紮起來,握着剪刀就捅了上去。

可惜她力氣實在是太小,這剪刀也沒有開刃,幾乎連這個男人身上的衣裳都沒有戳破。

而翠玉已經被拖進了房間。

今晚的月色很亮堂,房門打開,清輝瀉入,隐約能看清人的動作。

許半琴掏出一股白绫,幫着那壯漢将白绫套在了翠玉的脖子上,翠玉立馬就明白了這兩人的意圖——

他們想将她先勒死,然後造成上吊的假象!

可是她手上唯一的防護武器剪刀已經在剛才一擊不中的時候被這壯漢一手奪了過去,扔在了地上!她只能等死了!

她知道這個壯漢是誰,這原先是外院伺候的一個奴才,不知道為何被許半琴給收買了,一直幫着她做一些事情,翠玉還知道,那姚茂就是這個男人去殺死的!

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了。一時間,後悔,憤恨,不甘,這些情緒齊齊湧上,讓她再次掙紮起來。然而這壯漢力氣很大,加上有許半琴的幫忙,她在劫難逃了。

但就在這時,外面院子突然傳來動靜,院門被人撞開了,力道很大,院門撞向兩邊門框的聲音很清晰地傳了進來。

不管是許半琴還是那壯漢都吓了一跳,手上動作一滞,翠玉抓住了這一絲逃生的機會,她奮力地将許半琴推開,白绫從她的脖子上勒過,她幾乎被勒斷氣,但是她逃離那兩人,奔向院外。

許半琴瞬間反應過來,連忙低喝道:“快追!”

那壯漢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了上去。

但是院子裏闖進了幾個人進來,不等壯漢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湧而上,給控制住了。

其中一個人将翠玉抓住。

翠玉不停地掙紮,她看出,這些人不是許姨娘的人,但也不知道是誰的人,又為何要抓她。

院門被人關上,誰都出不去了。

許半琴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吓住,她不知道這些人是從什麽地方來的,為什麽會闖進來救下翠玉。

她不敢出去,就躲在翠玉的房間。

大概等了半刻鐘,院門再次被人打開,一行人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行人提着燈籠,最前面的那個,赫然是向清怡!

翠玉看到向清怡出現的那刻,反而不掙紮了。許姨娘會要她的命,但是向清怡不會,向清怡甚至可能會需要她的幫助。

翠玉陡然放松下來,跌坐在地,渾身都是濕冷的汗水,她知道,自己的命,興許算是保住了。

房間裏面,許半琴也看到了外面的人是誰。她猛吃一大驚!

向清怡怎麽會來?她怎麽會!

翠玉緩過來之後,就朝向清怡爬去,口呼:“姑娘救我!”

向清怡看向地上匍匐爬行的翠玉,心裏很是滿意,她知道,這個奴婢非常聰明,如今形勢驟變,她知道什麽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請大姑娘救我!姨娘要殺我!”爬到向清怡跟前,翠玉直磕頭。

“怎麽回事?如實說來!”向清怡喝道。

翠玉呼道:“姨娘要殺我!求姑娘救我!”說着,她仰起脖子,讓向清怡看她脖子上的勒痕。

她脖子上的勒痕觸目驚心,一道紅痕十分明顯。

向清怡喝問:“許姨娘何在?”

翠玉指了指身後的房間,“姨娘就在那裏面。”

向清怡揮了揮手,幾個下人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将許姨娘給拉了出來。

許半琴驚恐不已,她知道,經過這一遭,翠玉這個賤人一定會将她給供出來,她之前做下的那些事,翠玉為了活命,也肯定會抖出來。

許半琴連忙喝道:“大姑娘,你憑什麽抓我?”

向清怡道:“憑什麽?憑你在向家草菅人命。先将人關起來,等我禀明父親再說!”

許半琴連忙道:“我沒有草菅人命,是這個賤婢,偷了我的東西,我這才帶着人過來拿她!”

翠玉瞪大了眼睛,她突然就想到白天的時候,許半琴給她的那些東西,金銀就算了,那些首飾,是許半琴的,雖然是許半琴自己給她的,但是現在,誰能給她證明那些首飾不是她偷的呢!原來許半琴竟然早就設計好了!

翠玉不甘心,她憤憤地瞪着許半琴,大聲道:“那是姨娘自己給我的,她說讓我出府,給我自由,那些東西是她補償給我的!”

向清怡不管兩人的分辯,只說了一句,“先帶走分別關起來,等我将父親請來主持公道!”

許半琴罵道:“這麽點小事,你都要驚動老爺,你如何掌管中饋?”

向清怡聽了,點了點頭,“你說得對,這麽點小事,我确實不應該驚動父親,自己處理吧。那就要以我的處理方式了。”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森寒。

“許姨娘半夜私會男仆,人證物證俱在,不守婦道,有違家規!先捆住打三十大板,再送去沉豬籠。”

許半琴瞪大眼睛,喝道:“你敢!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私會男仆了!”

向清怡指了指還被人按着的男人,“這不就是?”說着對那幾個下人道:“還楞着做什麽,還不快行刑!”

幾個下人對視一眼,他們知道今晚上事情有異,許姨娘只怕是犯了事了,他們也不想為了許半琴得罪向清怡,只好将許半琴當場捆了起來,就地行刑。

許半琴結結實實地挨了一頓打,打得她屁股皮開肉綻,渾身冷汗淋漓,痛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向清怡也不叫人去請大夫,按她的話說,“不過就是個姨娘,死了也就死了,擡去關着。”

許半琴若是就這樣死了,或許會有人說向清怡有些殘忍,但向清怡不會受到任何處罰,畢竟姨娘就只是高等的下人,下人死了,不會有人關心的。

向慶榮是第二天才知道這件事的,許半琴都已經被關了一夜,生死不知。

向慶榮連忙趕過來,想去看許半琴,卻不知道許半琴是被關在了哪裏,只好先來找向清怡。

“清怡,你怎麽能這麽對許姨娘,雖然只是個姨娘,但是好歹也是半個長輩!你将她關在哪裏了,還不快将人放出來,我聽說你還命人将她給打了?你實在是!過分了!”

向清怡好整以暇,道:“爹過來了,既然過來了,何不先見見許姨娘的婢女,聽聽她是怎麽說的?”

向慶榮愣了愣,向清怡已經叫人去将人給叫進來了。

昨晚上,她就連夜審問了翠玉。事到如今,翠玉知道自己該作何選擇,許姨娘都想要她的命了,她怎麽還可能替許姨娘守口如瓶呢,非常痛快地将事情都交代了。

向慶榮聽翠玉跪着慢慢地說,臉色越來越難看。

按翠玉的說法,楊氏的毒是許姨娘下的,由此推斷,當初先夫人劉氏也極大可能就是許姨娘害死的,這都不算,上次在房間裏被姚茂玷污的并不是翠玉,而是許姨娘,并且,許姨娘已經懷有身孕了!

向慶榮怒得當即就砸了杯子!

“這許氏當真該死!”他怒喝。

謝謝大家支持!

我是很歡迎大家發表對本文的看法的,不管是誇獎還是批評,都很歡迎。我想知道自己的不足在什麽地方,希望能夠不斷的改進修煉,歡迎留下書評。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