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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林彤回了家，卻看見一個軍綠色的大包擺在正屋裏。

林暄和林曦一看見姐姐回來，都飛奔着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姐！”

林願也邁着小短腿跟在後頭，羞澀地笑了笑。

三個孩子的身後，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房門口，下巴覆着些沒刮完的胡茬，眉眼之間和暄暄、曦曦有幾分相似。

這是？

林彤扶住了弟弟妹妹，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妙的預感。

緊随其後的林然和林太奶奶也走了出來，林太奶奶慈祥地笑着道：“彤彤，你爸回來了。”

林彤：“？？？”

林彤：“！！！”

誰？她爸回來了？

林彤第一時間緊了緊兜裏剛拿到手的大團結，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林爸回來了，他知道林奶他們的事情嗎？

雖然聽大隊長他們的介紹，林爸不是那麽愚孝的人，可林奶到底是林爸的媽，又因為她們三姐弟的緣故全被送去了農場勞改，林爸心裏就真的一點膈應沒有？

而且林爸好像還不知道林媽偷跑了的事情，會因此遷怒于她們姐弟嗎？對她們又是什麽樣的态度？

原主記憶裏林爸的形象實在太模糊了，導致林彤的心裏一點兒底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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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林爸的第一眼，生出的也不是歡喜和思念，而是各種疑惑和忐忑。

林爸的神色也充滿了複雜，半晌，他緩緩走近，大手撫上了林彤的發頂：“彤彤都已經長得這麽大了。”

他的聲音裏帶着些歉意，還有些感慨和失落，失落于自己錯過的孩子的成長。

林彤抿了抿唇，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爸”。

抱着她大腿的林暄和林曦乖巧地仰頭看着，小心地問：“姐，他真的是爸？”

雖然說林太奶奶和林然姑奶奶都說男人是他們爸，但對于暄暄和曦曦兩個小豆丁來說，只有姐姐的話才最值得信任。

因此，一直到現在，他們兩都堅持沒喊出口。

畢竟，十二歲的原主都對林爸沒什麽印象了，更何況是更小的林暄和林曦呢？

“是的，是爸。”林彤點頭。

不可否認的是，林爸這些年雖然缺席了他們的成長，但寄回來的錢卻一點沒少。

要不是他寄回來的那些大團結，之前的日子裏，林媽和他們三姐弟不可能過得那麽舒心。

林彤肯定了，林暄和林曦才聽話地脆生生喊“爸”，但還是探頭探腦的，感到十分陌生。

林爸認真地應了一聲，又彎下腰将暄暄、曦曦兩只小豆丁抱了起來，左右手臂一只手一只。

他的身上帶着點不好聞的汗味，林暄和林曦不由嫌棄地擰着眉，卻又忍不住開心地笑。

林暄更是“咯咯咯”笑得像是打鳴的小公雞似的，陽光燦爛。

林爸也舒了眉眼，他頓了頓，說：“彤彤，之前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林彤原本的幾分輕松的笑容收了收，心髒提了起來，擔心的重點來了。

“爸……”第一句開口，後面的稱呼也就容易了，林彤毫無心理負擔地又喊了一聲爸，下意識就想開口解釋。

察覺到姐姐的神色，林暄和林曦兩個也掙紮了起來，機靈的林暄第一個道：“爸，奶是壞奶奶，她搶我們東西，還打我們，拿棍子打！”

林曦也趕忙小雞啄米一樣點頭，三姐弟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戰略統一戰線。

“對不起。”林爸輕而易舉地鎮壓了兩個亂動的蘿蔔丁，又朝着林彤認真地說，總是挺直的脊梁彎下了一個弧度。

林彤驚訝地睜大了眼，原本準備好的一肚子話消失在了嘴邊，林暄和林曦也消停了下來，小心地瞅瞅姐姐，又忐忑地看看爸爸。

林爸嘆息。

他自認對得起黨，對得起國家，唯一虧欠的，就是自己的三個兒女。

他缺席了他們的成長，在他們遭受母親忽視、家人虐待的時候沒有陪在身邊，讓他們受了太多不該受的委屈。

“爸，不是你的錯。”林彤的這聲爸喊得真心實意多了。

她也确實是這麽想的。

人無完人，林爸是軍人，有他的使命和擔當，這是他的職業特殊性決定的，并不是林爸自己能改變的。

林爸放下了林暄和林曦，走近給了林彤一個擁抱，聲音沉甸甸的：“彤彤，你做的很好，我為你驕傲。”

這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心疼，因為女兒的優秀而感到的驕傲。

林彤忽的感覺肩頭一輕，好像脫掉了什麽沉重的包袱。

她遲疑了一下，伸手給了林爸一個回抱。

林爸回來之後，将一切的任務都接了過去。

他找了戰友的關系，讓原本的記分員進城當了紡織廠一個可轉正的合同工，姑奶奶林然則當了活少工分又高的記分員。

在林彤的堅持下，他拎着禮物去找了大隊長，幫林彤也安排了一份幫忙打豬草的輕松低工分活計。

林爸的假期不長，等他回軍隊的時候，林彤她們的生活已經步入了正軌。

她們家的工分雖然不多，但有林爸寄回來的津貼，有每天寶箱開出來的物資，過得還是極其滋潤。

轉眼便是七年，十二歲的林彤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十九歲大女孩，五官秀氣又漂亮，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美人。

七年的時間裏，因為想蹭謝明城氣運開寶箱的緣故，他們兩的關系也越來越親近。

謝明城長得幹淨帥氣，雖然在地裏活計上有些懶，但在林彤面前卻總是格外勤勞，性格也好，兩人順理成章地在一起，成了男女朋友。

1977年年初，在兩家人的見證下，謝明城和林彤訂了婚。

謝明城本就是高中生，林彤又是愛學習的，兩人做的都是輕巧的低工分活兒，閑暇約會的時候便總是一起讀書學習。

九月，高考宣布恢複，他們都毫不猶豫地報了名。

等成績下來，錄取通知書直接郵寄到了大隊，他們和其他的幾個知青一起，成了高考恢複的第一批大學生。

林彤和謝明城的分數差得不多，商量之後，兩人填了本市同一所重點大學的不同專業。

暑假的時候，他們正式舉辦了婚禮，林爸為此特意請假趕了回來，林暄和林曦都是眼淚汪汪的，滿臉舍不得。

林彤也有種時光飛逝的恍然感，好像一眨眼，兩個窩在床上哭的小蘿蔔丁就已經長大了。

這七年，林爸的軍銜又升了好幾個檔次，津貼也相應提高了許多，手頭寬裕了，林彤又得上大學，林暄和林曦便都辦了學校寄宿。

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歷，他們都特別懂事，林暄的成績特別好，每次都是滿分第一，林曦比他稍微差些，卻也總在年級前十，而且人緣特別好，是公認的團寵班花。

送林彤上火車的時候，暄暄和曦曦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眼淚汪汪的，滿是不舍。

“乖，姐姐是去上大學了，等一放假就回來。”林彤笑着摸了摸弟妹的頭。

林暄和林曦含着淚可憐巴巴地點頭：“姐，我們會想你的。”

“我也是，到了給你們打電話。”林彤親在了弟妹的額心。

即使再不舍，還是帶着行李和謝明城一起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車。

嘟嘟嘟的鳴笛聲響，窗外背景飛快流逝，林彤朝着她們揮了揮手，弟妹也在原地使勁地搖手道別。

等再也看不見了，林彤才嘆了口氣，靠在了謝明城的肩膀上。

謝明城抱着她溫柔地笑：“還是舍不得？我們是去上大學，又不是不回來了。而且，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嗯。”林彤靠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窗外的陽光灑落，勾勒出兩人相擁的美好剪影。

火車向前行駛，帶着她們駛向大學，駛向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