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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萋萋自然不能讓皇帝親自過來,要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皇帝過來獨獨帶走她,免不了又是一波流言蜚語。
她左右看看,衆人都沒有注意到這裏。隔着花木,隐約看到魏南瑾正在跟馮大人敘話。
夏萋萋悄悄地跟在安得福身後,離開了禦花園。
安得福做為大總管,自然對皇宮了如指掌,帶着夏萋萋從小路繞過去,一路上沒有遇到人,很快就到了皇帝所住的龍極宮。
“你來了。”蕭旸就站在龍極宮的殿門外等她,看見她過來,先是一笑,繼而看清她身上的衣裙,發現她并沒有穿他上次在珍寶閣給她買的花籠裙,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再仔細看看,她身上的衣裙只是尋常布料,顯然也并非出自永安侯之手,而是她自己買的。
蕭旸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
夏萋萋自然想不到短短的一個照面,他的心思已經轉了好大一圈,她還擔心自己離開太後的宴會太久會令人生疑,問道:“叫我過來做什麽?”
頓了一下又問:“怎麽站在這裏等?”他畢竟是皇帝,站在殿門處仿佛是在迎接她,感覺怪怪的。
蕭旸帶着她往裏走,他身材颀長,高大挺拔,身上穿的是玄色龍袍,玉帶束腰,勁瘦而修勁,兩條大長腿為了配合她,而邁得不緊不慢。
“想讓你看看我現在住的地方。”蕭旸想到什麽,腳步一停,指了指龍極宮後面露出來的一角飛檐:“那裏是鳳儀宮。”
龍極宮乃是皇帝所住,而鳳儀宮就是皇後的宮殿了。
夏萋萋不由得想起剛才禦花園裏聽到的話,貴女們都在議論,說是太後的親侄女、呂國公府的嫡女一直住在皇宮,現在是住在太後處,将來應該就搬到鳳儀宮了。
還有關采采,将來應該還有更多的張小姐王小姐,漸漸地會把這皇宮住滿吧?
她只瞥了一眼那露出來的翹角飛檐,就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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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旸看她沒有半點反應,心中莫名有些委屈,又道:“這裏是龍極宮,是我住的。”
夏萋萋點點頭,“挺好的。”
她反應淡淡,蕭旸心裏的委屈就更盛一層——小綠草是不是一丁點都不關心他?
但他又不好說什麽,好不容易把她等來了,他總要帶着她看一看他平時生活的樣子。
龍極宮占地甚廣,前殿是皇帝用來召見朝臣時用的,建得宏偉而寬敞。中殿則是皇帝的寝殿,平時睡覺的地方。從寝殿往後,沿着穿堂過去,則是書房,劃分了多個房間。
蕭旸帶着夏萋萋大致轉了一圈,就回到了寝殿,站在龍床邊,他耳根有些泛紅,嘴角翹了翹,“這龍床雖大,卻睡着并不舒服,還沒有在蓬葉時睡得安穩。”
這倒是實話,在蓬葉的時候,他是無憂無慮的,只覺得有小綠草陪伴,這樣平淡的日子可以過到永遠。雖然夫人不許他科舉,斷了他進官場的路,但他自己也并不在乎。
現在想來,夫人應該是看到他露出幹淨的臉的那一刻,就猜到了他的身份。畢竟他跟先皇生得太像,而夫人做為關橫海的發妻,應該是見過當時還是王爺的先皇。
這也是為什麽夫人本來答應的小綠草要把他留下,之後卻改口讓他養好病就離開。
要不是小綠草抹了兩天眼淚,夫人應該不會收留他這個麻煩。
他要是沒有被小綠草抛棄,那他現在應該已經跟她成親了,還能有永安侯什麽事?
一想到這裏,蕭旸的臉又黑了,耳根上那點羞赧的薄紅也迅速褪去。
“會不會是床鋪得太軟了,你喜歡睡硬一點的。”夏萋萋随口說道。
蕭旸黑眸一亮,仿佛有流星劃過。
她還記得!對他的習慣,她記得這麽清楚!
他确實喜歡睡硬一點的床鋪,也許是因為小時候流浪太久,睡慣了各種堅硬的土路石路,剛剛被小綠草帶走的那些天,睡在柔軟的床鋪上,總有一種軟綿綿飄忽忽的感覺,仿佛睡在雲端般不踏實。
後來可能被夫人看出來了,給他撤了兩層床褥,他才睡得安穩了。
“這枕頭也有點高。”夏萋萋說着話,伸手按了按枕頭,枕頭下露出一角藍色的書封。
“這是什麽,你看的書嗎?”不知為何,夏萋萋感覺那藍色的封面有點眼熟,剛想去碰,蕭旸卻跳了起來,一把按住了枕頭。
“小綠草!”他目光飄忽,冷白的耳垂又開始泛紅,神情頗有幾分不安:“你、你、你要不要……要不要吃點東西?”
夏萋萋:“……?”
她突然明白了什麽,那本書要麽是什麽朝廷機密,要麽就是什麽不與外人道的小小愛好。
說起來,他比她還要大三歲,卻至今沒有娶妻,就算有什麽小小“愛好”,夜深人靜時躲在被窩裏悄悄閱讀,也是可以理解的。
夏萋萋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蕭旸趕緊把枕頭扯了扯,完完全全地擋住了那本書。剛才夏萋萋突然動手真的吓了他一跳,就差一點點,那本他指定她抄寫的情詩冊子就讓她給發現了。要是小綠草知道那書單是他指定的,還都是些酸溜溜的情詩,下一次肯定會換一家書肆去抄書的。
好險!蕭旸悄悄地舒了口氣,命人送了些點心上來,“小綠草,上次珍寶閣冒犯了你,我把那珍寶閣給要過來了,送給你,好不好?”
夏萋萋:“……要?把珍寶閣要過來?”
她仰着小臉,烏黑清澈的眼眸中滿是疑惑,那珍寶閣是家店鋪,怎麽要過來?
蕭旸滿不在乎地一笑:“我可是皇帝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都是我的,那珍寶閣自然也是我的,我想要,珍寶閣的東家就得乖乖地把地契送過來。”
夏萋萋這下明白了,明白他所謂的“要過來”是怎麽回事了。
蕭旸黑眸含笑:“我把珍寶閣送給你,你就是珍寶閣的主人了,想要什麽首飾盡管拿,哪個小夥計敢開罪你,你就直接收拾他!”
夏萋萋:“……我不要。”
蕭旸臉色一沉。小綠草終究是跟他生分了。
夏萋萋:“你把珍寶閣給人家還回去。”
她說話沒有一丁點對皇帝的畢恭畢敬,旁邊不知內情的小內侍吓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安大總管卻是絲毫不擔心,反而偷偷笑了笑。
果然,聽見她這樣毫不客氣的說話,蕭旸的臉色卻明顯轉好,笑道:“不還。”那掌櫃和小夥計合夥欺負了她,他怎麽可能不收拾他們。
夏萋萋皺眉,不贊同地瞪着他。
蕭旸長眉一挑,黑眸含笑和她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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