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叛徒
叛徒
就這麽幾天,他們兩人就吃掉了三只雞,兩只鴨,還有池塘裏七八條魚,物資豐富,還不用自己出門去尋找,日子過得清閑。
南栀獻了幾次血,看樣子效果還不錯,陸爻的右肩膀傷恢複的很好。
這次再換藥,南栀已經看見了新長出來的肉肉,高興的不行。
她小心翼翼摸了摸他肩膀,問他:“你覺得骨頭怎麽樣,長好了嗎?”
陸爻動了動胳膊,猶豫半晌,說:“不知道,感覺......不太好。”
“啊.......”南栀語氣有些失望。
都吃了這麽久的藥了,難道她的血只幫助長肉,不幫助長骨頭?
這可怎麽辦。
萬一治不好,陸陸可能就會變成殘疾了。
晚上南栀又好好研究了一番自己的所學的藥理,列出一張單子,上邊滿是治療傷口的藥材,她打算第二天早上出去尋找。
結果到了第二天,她卻發現陸爻正在收拾行李。
南栀一頭霧水,“怎麽,你要走了嗎?”
“嗯,”陸爻點點頭,“今天是初一。”
南栀默了默。
對哦,今天都初一了,是城門打開的日子。
他背着背包,裏面鼓鼓的,手裏還拎了一個布袋子,也是鼓鼓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麽。
南栀也不太想問。
“那......”喉嚨幹幹的,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送送你吧。”
最後還是打算送他一程。
陸爻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城市在南邊,往南走就行了。
一路上安安靜靜的,南栀還想着采藥,看見自己單子上的藥材想去摘,但一想,陸陸馬上就要走了,她采藥好像也沒什麽用了。
這條路似乎格外漫長,要穿過兇青的領地,直到高高的城牆處。
她還沒見過他說的城牆。
一路上,南栀努力跟上他的步子,這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樹林裏危險多,跟在他身邊是滿滿的安全感,她一個人走總會碰到危險。
沉默着,南栀忽然覺得腳下的土地動了動。
有種.......地震的錯覺。
陸爻也下意識拉着她的手腕,警惕看了看四周。
似乎就在這一秒,林子中的飛禽走獸跟瘋了一樣造作起來,翅膀的撲騰聲,轟隆隆的腳步聲,還有野獸的吼叫,鋪天蓋地而來。
南栀緊張起來,“這是......夙曷打過來了?”
陸爻看了看四周。
這些飛禽走獸都是往南走,慌不擇路的樣子,體型大的野獸甚至會踩着小獸的屍體往南方跑,一片混亂中,還有幾只地蛛的身影,他們跑得很快,明顯看見了他們兩個,但卻沒過來。
地蛛心胸狹隘,睚眦必報,必然是遇到了危險,才會不管不顧抛下巢穴跑。
看樣子夙曷帶了不少妖,不然也不會動靜這麽大,幾乎所有野獸都開始瘋狂逃竄。
陸爻緊抿着唇,發現她看着煙塵滾滾的方向,一咬牙,一手把她腦袋掰過來,讓她看着自己。
“你要抛下我麽?”
男人聲音低沉,南栀一直喜歡這一類嗓音來着,天生自帶安全感。
此時卻略帶沙啞,他一臉嚴肅地質問她,南栀竟然還覺得心虛。
她害人受了傷還不管,實在太渣了。
“可是.......”
她腦子亂亂的,周圍吵成一片似乎也影響了她的思考。
“你是不打算負責了嗎?”
南栀:“......”
他還穿着她縫好的短袖,亂七八糟的針腳簡直是她心理活動的真實寫照。
啊啊啊啊啊啊,她是來找死的啊,這種時候不是正好麽?她只用一腦袋撲上去碰個瓷就完事了,到時候她就能回到原來的世界繼續做自己衣食無憂的妖譜,最多,也就是被人拿着放大鏡研究嘛。
南栀一咬牙,“我就不去......”
下半句還沒說完,就被陸陸抱緊懷裏。
溫暖的體溫讓她想起木屋裏的火堆,隐隐約約還帶着熟悉的藥味,他大手摁着她的腦袋,貼着他的心跳,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溫柔。
“跟我走,好不好?”
南栀:“......”
果然,她就是個軟硬都吃的性子。
她默默戳了戳他肚子,感受到手指下堅硬的肌肉,越發覺得自己沒吃虧。
“那好吧,去了城市,你要對我好哦。”
“嗯。”
南栀從他的懷抱中鑽出小腦袋,頭發被蹭的亂亂的,毛茸茸一片,“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抓緊時間走?”
陸爻點點頭,牽着她的手。
知道她體力不好,陸爻問她要不要背。
南栀:“不了,奴役傷患這種事幹了容易讓人留下把柄。”
隐隐約約覺得自己被內涵的陸爻:“.......”
好吧,他就當做沒聽見算了。
周圍都是飛沙走石,那群野獸跑過,只留下塵煙滾滾,他們就是跟在後邊吃汽車尾氣的存在,這麽走下去肯定不是辦法。
南栀被灰塵嗆到,咳個不停。
一擡眼,迷迷糊糊中,看見一個龐然巨物朝自己跑過來,就在即将撞上的一瞬間,它停了下來。
是一頭超大的牛,足足有好幾個南栀那麽大,牛身上騎着一大一小兩個黑白團子,團子媽依舊高傲無比,鼻孔對人,小團子看見她高興的朝她招手。
南栀瘋狂咳嗽中。
團子媽輕蔑地瞥了她一眼,“不上?那我走了。”
南栀立馬扒着牛角,“我、我上!”
這頭牛比一般的牛要大上一倍,上邊坐一只成年熊貓再加兩個人類完全不是問題。
問題是......
沒有馬鞍。
哦,這個是不是叫牛鞍?
南栀才做了一會兒,屁股就被颠得疼,還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
那種屁股被摔成八瓣的痛苦,她算是get到了。
太特麽難受了,五髒六腑都被揉成一團,早飯都差點吐出來。
牛跑的挺快,明顯這也是頭成了精的野牛,修為頗深,沒多久就超過了一些野獸,跑在最前面,大概花了半個小時,南栀終于能看到陸陸口中說的巨大的城牆。
的确很大,跟水泥做的似的,泛着青灰色,一眼看上去還真的像一堵水泥牆,但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因為上邊有一層青色的光,可能是一些修仙者給加的護持,或者,是巫族人加上的?
還沒想清楚,牛已經跑到了城牆前,城門口已經站着不少人,他們個個面色慘白,但還有七八個身穿铠甲的人面無表情的站着,在炎炎夏日宛如空調一般讓人心生寒意。
他們到的時候,正好城內有人出來,對着領頭的士兵說了些什麽,士兵看了看遠遠的塵煙。
士兵一揮手,剩餘的士兵就開始關閉城門。
被留在城外的幾個人開始往前沖,被士兵阻攔。
陸爻翻身下牛,将手裏的布袋和背上的背包卸下,扔到為首那士兵面前,“五個人。”
士兵打開看了看,裏面滿滿都是妖骨,黑色的石頭吸收光亮,并不耀眼,但足夠吸引人目光。
被士兵阻攔在外的幾個人卻不甘心。
“你什麽意思!讓那些畜生進城也不幫同類?”
“就是!你有那麽多妖骨,分我們一些,我們也能進去!”
“快分給我們,荒野裏的野獸都瘋了,那只蛟打過來了,這裏沒人能活下來!!”
陸爻只是交上了妖骨,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對為首的士兵說:“一共五個人。”
說起同類。
他可不是他們的同類。
士兵看了看那些妖骨,的确夠數,而且遠遠超過了他們規定的一人十五塊,但城主已經下令關閉城門......
他回頭,看向一位男人。
身着長袍,臉色白得近乎不正常,眼睛的顏色比起常人顏色似乎是太過淡了些。
士兵把妖骨帶過去給他過目。
男人掃了一眼,驚訝發現裏面竟然有一只修為深厚的虎妖身軀。
他點了點頭,士兵得令。
那群人虎視眈眈,南栀下意識往陸爻這邊靠,小聲提議:“其實你們可以湊一湊,說不定還能讓一個人進去。”
“憑什麽!”
“我進不去,誰也別想進去!”
“你是從哪裏來的?城市從來不是放女人出去!”
那人說着就伸手過來抓她肩膀,陸爻左手拿斧,輕松斬下他四肢手指頭。
滿手的鮮血,瘦弱的男人倒在地上瘋狂大笑,“殘害同類!你們看看!這就是陸爻!他根本不是人!”
其餘的人都是用相同的目光看着他,怨恨且不甘。
南栀被吓到了,縮在陸爻身後,不敢看他們。
城門重新打開,士兵沒有管她是個女人,也不管他們還帶着兩只食鐵獸和一頭野牛,沒看到一樣,就這麽放了他們進去。
留下城外幾個男人,喘着粗氣,身後飛塵滾滾,絕望又無力的繼續跟士兵争執。
南栀縮在陸爻身邊,陸爻右手不能動,她下意識抓着他的手指。
陸爻側頭看她。
發現她正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着自己。
脆弱的男性自尊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怎麽了?”
南栀搖搖頭,只說:“我一定會治好你的手。”
如果南栀猜得不錯的話,陸爻的确是那條龍,可能沒有修為沒有記憶,但是本性卻不會改,所以即使他出生在人類城市,但并不願意長久居住在這裏,再加上城市有流放男人的規定,他到了年紀之後進入荒野,發現自己反而更适合荒野中的生活。
這種本性無法掩飾,所以他在城市裏一定過得不好。
那些人嫉妒他能在荒野裏如魚得水,每次都能活着回來,因此開始排斥他,把他看做叛徒。
所以薛亮偷他的東西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因為他知道陸爻根本就用不上,他偷走,也不過是資源合理化利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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