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耳紅
耳紅
“所以你被他哄好了嗎?”
溫月澄從瑜伽墊上擡起頭,因為剛運動完,她白皙的皮膚還透着些紅暈,一雙眸子又黑又亮。
“我本來也沒生氣。”
連書舒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她看着女人雙手撐着墊子,脖頸白皙,柔軟而纖細的腰肢往後仰,瑜伽服背後裸.露出來的蝴蝶骨小巧而漂亮。
她正要開口,溫月澄放在一邊的手機震了兩下。
她專注于拉伸,連書舒卻瞥到了遲譽的名字。
“不看?”
溫月澄閉着眼哼了一聲,連書舒慢條斯理道:“是遲譽哦。”
正拉伸的女人坐起身,她雙腿盤在一起,黑亮的視線仰看着她:“舒舒,幫我看一下,我手髒。”
連書舒挑眉,她點開手機,卻是沒第一時間看,而是将屏幕轉向溫月澄。
女人清瑩漂亮的眸子裏倒映着光亮,不知看到了什麽,她張了張嘴,下一秒,就将臉埋到了手肘間,又換了一個姿勢拉伸。
連書舒看着縮成一團的女人,一時間竟分不清她脖頸間的紅色到底是因為什麽。
她好奇地看了一眼——
遲譽:【溫老師?還生氣嗎?】
遲譽:【照片什麽時候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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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眉:“遲譽是真的很想收藏你們的合照啊。”
那一團人影一動不動,連書舒也不戳穿,這人肯定是羞了。
她輕啧了一聲,“同樣是醫生,怎麽有的人可以臉皮厚,有的人逗一下就臉紅呢。”
某個人總算有了點反應,只是聲音還有些悶悶的:“誰啊?”
但很快,溫月澄擡起頭,“小陸醫生?”
連書舒嗯哼一聲,“你別看他正兒八經地板着臉,實際一點兒也不經逗,尤其是耳朵,一紅就出賣他。”
溫月澄張了張嘴,她後知後覺地想起,遲譽總會看向她的耳朵,而在之後,男人的眸子裏總會溢出一絲笑意。
連書舒還沒說什麽,只見這人突然起身,赤着一雙白皙小巧的腳,清瘦的背影像是有些慌張,一邊兩手還摸着耳朵。
她一臉莫名其妙,直到一分鐘後,溫月澄從浴室探出一個腦袋,烏黑漂亮的眸子巴巴看着她——
“舒舒,有什麽辦法能讓耳朵不會變紅嗎?”
連書舒:“......”好像知道這人是去幹什麽的了。
江夏歌劇院。
葉倩這兩天來得少,範暄暄幾人卻不敢松懈。
“我懷疑我是習慣被虐了,這兩天沒人罰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你不習慣我可以罰你啊,你等會兒再去壓三組呗。”
範暄暄依舊習慣性地嗆着郭融,因為剛練完,大家都在吃東西補充能量,溫月澄正慢吞吞地喝着一瓶牛奶。
“葉老師不在,你們也別太松懈啊。”
江宜鮮少出現,此時出現在這裏,雙手環抱着和他們說話:“這段時間上頭會有部門來檢測,到時候可別說我護不了你們啊。”
部門檢測這種事每年都會來一次,郭融幾人經過去年的檢查,早就沒了那點心驚膽顫。
江宜無奈地看着幾個小孩兒,在臨走前,她叫住了溫月澄。
“小溫,你今天提早打卡,和我去一個地方。”
江宜往日裏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可如今,她抿着唇,溫月澄總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直到傍晚時,她跟着江宜,車子停在江夏醫院前的那一刻,心底的不安愈發真切。
病房在七樓,電梯裏數字跳動很快,安安靜靜的走廊裏,消毒水的氣味彌漫鼻尖。在推開病房的那一刻,溫月澄瞳孔微縮。
葉倩幾乎是瘦了一大圈,她靠在床上,原本有些圓潤的臉變成了尖下巴,被保養得白皙的手瘦得像是只剩下了皮,皺皺的,而上面還插着黑色的針。
溫月澄的喉嚨像是被掐住,她張了張嘴,跟在江宜身後,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葉老師.....”
張明洲正喂着她吃蘋果,見到兩人進來,葉倩露出了一絲笑,只是她唇瓣依舊幹澀。
“月澄,過來。”
溫月澄整個人還有些懵,只是幾天不見,葉倩怎麽就病成這樣了。
“年初的時候就查出來了。”葉倩也不瞞她,“不是很嚴重,做個小手術就好了。”
她的狀态并不好,溫月澄下意識地看向張明洲,只見這一向樂呵呵的老頭子也難得沒有笑着搭話。
葉倩見不得這兩人死氣沉沉的模樣,她将張明洲和江宜趕了出去,只剩下溫月澄一人。
“月澄,今天叫你來,還有一件事。”
江夏歌劇院近幾年的名聲越來越大,幾乎是所有舞者向往的地方,而這裏溫月澄是最為出名的一位。
在她休息的那段時間裏,有節目組想要邀請溫月澄參加一檔《星舞秀》節目。
在一衆藝人的節目裏,葉倩很清楚他們想邀請一個素人的原因。
不過是他們娛樂圈互助互利的跳板,更是他們用來博眼球的一個“工具”而已。
說實話,葉倩的第一反應便是拒絕,她不想溫月澄沾染。
但那天江宜的話卻讓她産生了動搖,月澄這樣的鑽石,應該被人看見的。
溫月澄沉默了半晌,葉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個你自己決定。”
“要是想去,老師相信你,也支持你。”
“要是不想去,也沒人會逼你。”
她進歌劇院這麽久,葉倩幾乎是将她當成了自己的小孩。溫月澄自然能明白她心中所想,安安靜靜的病房裏,她擡起眼,清瑩漂亮的眸子溫軟而堅定。
“老師,我想參加。”
溫月澄輕輕碰上病房的門,只見坐在外頭的兩人一同站了起來。
張明洲只是朝她輕輕颔首,看着他推門進去的背影,那佝偻的身軀莫名使人鼻酸。
江宜安慰着她:“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也別太喪氣。”
溫月澄輕輕扯了下嘴角,可兩人都知道,百分之四十的風險也很大。
她情緒不太好地走進電梯裏,範暄暄還在問她葉倩什麽時候回來,她的手頓在屏幕上許久,竟沒辦法敲下一個字。
“溫月澄?”
這聲音輕飄飄地打碎了她的胡思亂想,她有些茫然地擡起眼,只見遲譽正朝着她走來。
他脫去了白大褂,身後還跟着陸時讓,像是有什麽活動。
“怎麽在這?是來找厲教授的?”
他下意識地便以為她是來拿溫月寧的報告單的,溫月澄搖了搖頭,看上去情緒有些不佳。
“你——”
“師兄。”
他才開口一個字,陸時讓忍不住打斷,他瞥了一眼溫月澄,像是有些着急,“接風宴快開始了。”
“你們先去忙吧。”溫月澄輕輕彎起了嘴角,努力維持着笑意,“我就是來買個感冒藥,沒有別的事。”
她的謊話漏洞百出,遲譽瞬間沒了那點松散勁兒,他拉直了唇角,側眼掃向頻頻看表的陸時讓。
“你先過去,我等會兒會自罰幾杯。”
他都這樣說了,陸時讓也不好再催他。
遲譽說完也沒顧他的反應,他不由分說地拉着溫月澄的手,“跟我來。”
男人的手掌寬大而有力,脈搏的心跳隐隐貼着皮膚。
走進便利店時,溫月澄還有些怔愣地沒反應過來。
遲譽沒有松開她的手,溫月澄跟着他,看見他先是在飲料區拿了一瓶草莓牛奶,随後穿過貨架,拿了兩包粉色草莓糖。
等再次反應過來時,東西已經放到了她手中,手腕上的那道力量也一松。
“溫老師。”他嗓音不輕不淡地喊了她一聲,溫月澄下意識地擡起頭。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不開心,但我想哄哄你。”
他這樣直白的話讓溫月澄心一跳,抱着購物袋的手無意識地掐着皮膚,張唇卻怎麽也說不出話。
“我大概九點結束,最遲十點。晚上,我給你打個視頻,可以不?”
對于他,溫月澄總是沒辦法拒絕的。
看着女人呆呆哦了一聲的模樣,遲譽總算輕彎了下嘴角。
“還有。”他像是對一件事忍了很久,溫月澄今天有些不在狀态,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原本已經要走的男人又折回來。
“你能別掐自己了嗎?”
溫月澄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只見遲譽輕啧了一聲,随後擡手,将她習慣性掐着皮膚的手松開。
“溫老師,這個下意識的行為不太好。”
溫月澄是知道自己的這個習慣的,尤其是放空、緊張的時候,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又下意識地想要蜷緊手時,卻發現男人的手還沒松開。
“有什麽不好啊....”她小聲反駁,目光低低落在兩人的鞋子上。
遲譽看着她輕垂的腦袋,沮喪都快溢出來了,他喉結上下一滾,“不疼嗎?”
溫月澄看上去有些怔愣,他抿唇,溢出了一絲很輕的嘆唉,“我覺得,很疼啊。”
溫月澄在回家前調整好了情緒,她只将要參加節目的事告訴了連書舒,她看上去有些驚訝。
“是《星舞秀》?”
溫月澄也有些意外,連書舒今天開會時,正好提起了這檔節目。
“臺裏要選拔這檔節目的主持人,我努努力,和你站在一個舞臺上。”
溫月澄洗完澡時才七點半,她興致缺缺地玩着手機,困意逐漸湧上。
正糾結着要不要定個半小時的鬧鐘,手機的最上方彈出遲譽的頭像。
遲譽:【現在方便嗎?】
她才剛回了方便兩字,手機一震,對面直接彈出視頻。
接通的那一刻,溫月澄看了眼右上角的時間:“不是說八點嗎?”
只見屏幕那頭的男人嗯了一聲,遲譽像是來到了一片安靜的環境,襯衫的領口微松,露出了隐約好看的鎖骨。
“溫月澄。”他低低磁磁的嗓音穿過電流,“抱歉。”
溫月澄有些不解:“你怎麽突然——”
“我不知道葉老師住院了。”
溫月澄的話就這麽停在嘴邊,她看見男人抿着唇,黑漆漆的視線卻莫名燙的她心一顫。
“你不用道歉的,這和你也沒關系。”
“有的。”他說。
溫月澄紅唇微張,她很想問有什麽關系,卻不知為什麽,怎麽也問不出。
夜色寂寥,蟲鳴聲不斷。
安安靜靜的房間裏,隔着手機,溫月澄聽到他溢出了一絲很輕的嘆息。
“至少,我應該早點知道,這樣就能在你得知葉老師病情的時候不那麽慌亂。”
“也能,不那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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