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姜寧夜幸春花樓,本以為能見識一下修真_世界裏的秦樓楚館,開開眼界。為此她還特偷來了檀越郎的錢袋,做足了要千金散盡一長見識的準備。

也活該自己是個現代城裏人,思想太過污穢,一聽名字叫_春花樓就想到了那種地方。姜寧愧對前面為她一邊引路,一邊解釋春花樓名字的姐姐。

前面有一身着大袖衫的女子,舉着明角燈款款而行為姜寧引路,“有道是,春花秋月消磨,一歲相看又過。虛名微利如何,識破方知恁麽。姑娘沒聽過嗎?”

姜寧汗顏,“我以為是春花煙色暮,燕子落花度,明鏡晝無光,紅帳徒自香。”本以為是說春闱寂寞,沒想到別人高尚多了。這個春花說的是光陰飛逝,一切都是浮世虛名,不值得一提。

一俗一雅,高下立判了。

這女子也是真有涵養學識,當下就順着姜寧的話還誇了姜寧一句,“畫魔老爺很早就交代了下來,說是會有一位月作容貌的小公子來找他。我本來不信,現在看來。公子不但容貌出塵,學問也很是不一般。懂的可真多。”

本是稱許的話,可到了姜寧心裏,這就是挖苦她了。她一個連朋友都沒談過的單身姑娘家,哪能懂什麽男女情愛,紅帳徒自香的。

她是紅帳亦無香,睡到天光光。

“慚愧,慚愧的很……”姜寧羞地只能一路眼盯着地面走。

“呵……”女子見此掩面輕笑了一下,“畫魔老爺就在裏面,公子直接推門進去吧……”

說罷,就牽着姜寧的手,搭在姜寧的手背上幫她推開了門扉。此番動作,就是為了有機會摸一摸姜寧的小手,吃一吃姜寧的豆腐。

可惜姜寧被屋內的情形給吸引住了全部目光,要不然讓她看見這位姐姐玩味的笑容,她是會害羞的。

屋內華燈初上,在一片比白天還要明亮的燈燭輝煌下,裏面的全數物件都顯得那麽流光溢彩,又煌煌不可直視。

說是有全部的物件,可放眼望去,只有挂滿牆壁的畫作,以及一抹白輕紗做簾幕。這白紗簾橫隔開了整個屋子。莫說見不着任何裝飾用的東西,就連葛仙客的人影,姜寧也尋不着。

“葛真人?葛真人?”姜寧這才察覺到那位引路姐姐,早已是不見蹤影了。為了避嫌,姜寧沒有關上門,只是在屋內探着身子問道。

“姑娘莫怕,能否将門關上,幫我執起那盞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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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聲音近在耳前,姜寧卻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搞得人神神秘秘的。

“哦哦,好的。”有求于人的姜寧只能按吩咐行事,她在關門之後順手拿起了一旁擺放的燭臺。

說是燭臺,可是不見燭光更不見紅燭。一盞香檀木燭臺座上,本該插着紅燭的地方,被一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給占去了位置。

“這是只産于極東滄浪海海底的明月珍珠。這等稀世珍寶,拳頭大小的明月珠,姑娘還沒見過吧……”葛仙客的語調裏,全是得意的意味。

“是沒見過……”姜寧實話實說,她也不懂這個東西是有多珍貴,書上說是至寶,那就是至寶咯。檀越郎那裏看起來,還有挺多的。

“姑娘能否舉着這盞明月燈,貼着紗幕,陪我走一走呢?”葛仙客接着現身說道。

“你……”姜寧驚見本來四尋不見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與自己只隔着一道紗簾,正欲舉着明月燈看個更清楚。

卻被葛仙客制止了,“這燈不是照我的……”

葛仙客并沒有把他的意圖直明出來。

“抱歉。”姜寧以為她這樣拿燈直接去照人,是不禮貌的。

“你舉着就行,陪我走到屋底。”

因為理虧,現在的姜寧只能乖巧的聽吩咐行事,“這樣可以嗎?”她把明月燈舉在了與自己臉齊高的地方。

“我需要做到什麽,才能把你引誘到我這邊來,離開白天那個書生。”

葛仙客很直接,引誘是個很直白又帶有想入非非的詞語。

姜寧笑着踏出了第一步,她走得不急,甚至可以說很緩慢,畢竟她覺得這間一眼就能丈量出長度的屋子,并不需要走多少步,“那你得先戒了酒,你能保證再也不喝酒嗎?”

她的回答很巧妙,挑明了一個葛仙客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因為世人皆知葛仙客酒畫雙絕,不會喝酒的葛仙客也就不會作畫,也就不是畫魔葛仙客了。

“他不喝酒的嗎?”真的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麗。隔着一層輕紗的臉龐,在燈火闌珊裏,影影綽綽,一娉一動都是這麽的妖嬈動人,扣人心弦。這是葛仙客找到的,最滿意的一張臉。

姜寧想了一下,又笑了,與剛才的笑容不同,這一次是打心裏溢出的笑容,“沒見過他喝酒,更沒見過他喝醉過。但應該不會像你這麽失态。”

這個笑意是因為姜寧在腦子裏想象,檀越郎如果醉了,那将會是一副怎樣的光景。是可愛多一點呢?還是妩媚多一點呢?

這話一說完,姜寧已是走了十幾步,屋子的盡頭眼看就在眼前了,“你不想聽聽我的來意嗎?”姜寧不得不自己主動提出自己的目的。

這回輪到葛仙客先笑了,“你要我保舉早上那個書生,讓他能去參加百戰武決的對決賽。”

“你怎麽知道!”姜寧見葛仙客居然知道事情的緣由,顯得很激動,“這是很重要的事情。”

這關乎魔域的二王子能否順利與兄長相認,書中的劇情是否能順利發展。劇情的發展也就是天道的運轉。

“銷金城內本無秘密可言。姑娘你既然這麽在乎那位書生,是否又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呢?”與姜寧的激動不同,葛仙客的反應就平和多了。

“他是個好人。”姜寧想也沒想,就答了出來。這是檀越郎給姜寧最直接的印象,“還是個君子。”後又補充了一句,完善了檀越郎的形象。

突然,在簾幕另一頭的葛仙客猛地一下子,掀開了紗簾,正視着姜寧說道,“我修識人之術,已入化境。我分明瞧見他丹道元神上,有黑氣彌漫,盤旋不去。他離入魔,根本就是一線之隔。”他瞧着姜寧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說道,“我敢打賭,這樣的人一旦入魔。肯定會心性大變,嗜殺之心頓起。”

“是嗎?”推門之後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一聲是嗎,是意料中熟悉的聲音。讓姜寧眼裏閃過一絲驚愕後,不由得驀然回頭,更是意料之外,熟悉的身影,“你怎麽來了。”

其實姜寧更想問的是,你怎麽來的這麽快。這還差幾步路,就能走到屋子底呢。

“你不是要喝,早上中意的那碗桂花糖水的嗎?我給你送過來了。”檀越郎果真提着一個食盒,來到了姜寧的身邊。

其實他的腳程還可以更快的,可是等到檀越郎都快到春花樓了,他卻又掉頭而行了。不為別的,他只是為了再去重新買一碗新的桂花糖水去了。

誰叫這是她的交代,這是她想要的東西。

檀越郎哪敢怠慢了。

姜寧心裏甜絲兒了似的,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食盒,食盒內除了那碗擺在正中心的糖水之外,周四還圍繞擺放着幾蝶松黃餅、棗兒糕、萬壽糕之類的小點心。

見檀越郎對自己這樣的好,姜寧更是美得沒了個邊際,揣着一片柔情蜜意低低地細問了一句,“好像都很好吃的樣子……就是不知道這桂花糖水,可有灑出來過沒?”

“我哪敢呀。”檀越郎本來都快要真如葛仙客所言,當下就要入魔去了。心魔在買桂花糖水時,壓下去了一半。在門外聽葛仙客所言,又被浮上來了這一半。

現在見姜寧美滋滋地瞅着自己的神态,又給煙消雲散了。

葛仙客确實是個懂得享樂也會享受美人的人。他有一個觀點,真的沒有錯。

到了檀越郎這裏,就是成了真的是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你還有什麽不敢的……”姜寧用極小蚊子似的聲音,偷偷地嘀咕着。都敢直接追了過來,還有什麽不敢的。

“嗯?姜姑娘在說什麽?”檀越郎何等耳力,分明就是要明知故問。

“咳咳!”葛仙客看得又是尴尬又是羨慕,只能用咳嗽來阻止這份沒完沒了的甜蜜。

“人我可以帶走了嗎?”檀越郎對着葛仙客笑了笑,看似守禮節制極了。

就連葛仙客在心裏都想數落自己的不是了。看見沒,你把別人的姑娘騙了過來,這位君子一樣的書生,還能一直對你保持着禮貌。你是不是太失禮過分了。

可令葛仙客無法忽視的是,眼前之人的元神,明明已經被黑暗萦繞到已是漆黑一片的地步了。為何他就是沒有堕魔呢?

不等葛仙客的回答,檀越郎就自顧自地擁簇着姜寧出去了。

姜寧今夜算是做了錯事,還被逮了個正着。所以只能雙手乖乖滴捧着食盒,跟在檀越郎的身旁賣乖。

檀越郎覺得這種不告而別的事情,只許有這一次,想要問一句姜寧,是否知道錯了,可話到了嘴邊,看着姜寧白皙的小臉就變成了,“天色晚了,你冷嗎?”

姜寧直感奇怪,夏天喂,怎麽可能冷呢。又想到今晚算是一事無成,既沒有長到見識,也沒拿到葛仙客的擔保書,“葛仙客那……”

“那回去吧……”檀越郎不想此時還要聽及姜寧的口中談起別的男人名字,就打斷了姜寧的話。這算是檀越郎鮮有的失态舉動。

姜寧哪有心裏不明白的,當下就改成單手提着食盒,一把握住了檀越郎的右手,“你看,我的手很暖和不是嗎?還有,姜寧知道錯啦。”

她說這話時,并沒有轉臉去看檀越郎的表情。只用自己的拇指去蹭了蹭檀越郎的手心,讨好的意味很是明顯了。

檀越郎柔聲道,“我哪有怪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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