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百戰武決分為表演賽和對決賽,以金丹修為作為分水嶺。金丹以下的參加表演賽,意旨切磋修為重在參與。金丹大圓滿修為以後的修士,才能參加百戰武決對決賽,去争奪真正的勇者稱呼。做那百中唯一,銷金城這一整年裏最風光的人物。
本來姜寧與檀越郎都以為,憑借着檀越郎元嬰後期的修為實力,不說秒殺所有強者,也不會止步于第一戰。
可現在,莫說第一場比試了。現在的他們,連名都報不了……
“你們銷金城不是倡導,道魔同宗,一脈本源的嗎?你現在是在歧視道修咯。”姜寧很難得的顯露出了兇悍的一面,在為檀越郎據理力争。
報名登記官是個魔修,他看着姜寧這個比女魔修還明豔的外貌,就覺得這小子肯定是道門裏什麽密宗的弟子,練就了一幅男生女态,嬌豔動人不輸那些魔域裏修練攝魂術的。
登記官出于畏懼檀越郎的實力,只得強提了一下精神,沒去再看姜寧而正色道:“請看好規則再來同我講理。規則上寫的很清楚,不是銷金城的常駐道修,得在銷金城內找到一位元嬰修者作為擔保,才能參加比賽。”
“為什麽會對道修另做這個要求呢?”姜寧還是不服氣。
排在姜寧他們身後的魔修看不過去了,“還不是因為前些年,有道修的老弟喜歡在賽場上死磕,把自己磕死了。他的宗門跑到方外宗去哭訴,說是我們魔修害死的人。神弓千樂羅那個暴力女,二話不說,什麽解釋也不聽。就殺到了我們銷金城,鬧了一個人仰馬翻。”
千樂羅是含元箭與渾天弓這兩把并天神器之主,更是三島方外宗蓬萊島的掌事長老。當年聽說有道修慘死在了百戰武決現場的千樂羅,就帶着自己島上的五十名弟子,齊刷刷地往魔域趕。就在魔域衆人如臨大敵,随時都準備備戰之刻。
千樂羅站上了麗川山山頂,弓開渾天神弓,飛逝的箭镞一奪金烏之耀,飛到了銷金城內的百戰武決會場,箭矢帶來的烈陽真焰,燒了三天三夜。從此這個梁子就結下了。千樂羅之名,就是銷金城百姓最恨的名字。三島方外宗就是他們最恨的宗門。
“所以為了保證會場秩序,還有避免身後事的麻煩。你必須找一位銷金城內的元嬰修士,給你做擔保才能參加比賽。”其實這個登記官還有一句話沒有講,就是方外宗的人禁止參加這個比賽。但他不認為這眼前這個修習秘法的弟子,會是自允天道傳承的方外宗之人。
“畫魔正在找能入他畫中之人,我看這個小公子長得如此貌美。你們去找他做擔保,也不失為一個可行辦法。”魔域中也有古道熱腸的好心人,指點着姜寧一條出路。
姜寧并不認識什麽畫魔,檀越郎倒是認識此人。
畫魔葛仙客是個很特別的人,他以畫入道,又以畫入癡。在渡劫金丹修成之後,幹脆就由癡成狂入了魔道了。比起他的修為厲害,真正能讓此人名滿天下的是他的畫作。
曾有人以無數天材地寶作為禮金,想買他的畫,都被他拒絕了。如今的他,因魔域大王子玄訛的庇護,正生活在銷金城中。
姜寧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醉的如一灘爛泥的人,會是那個鼎鼎大名的元嬰尊者葛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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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檀越郎的斷言,姜寧肯定以為眼前這個,倒落在酒館門口不修邊幅的醉漢,只是個普通的酒鬼。
“現在還是大白天,怎麽會有修士把自己喝到如此地步的?”莫說元嬰修士了,在姜寧眼裏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做。她信不過此人。
“他就是如此。姜姑娘就在這裏站一會吧,我去試着同他說一下。”檀越郎柔聲道,“不會太久的……”
自從“柑橘事件”以後,檀越郎對姜寧是越發的溫柔了。
檀越郎也是非常人,能在一陣惡臭中,扶起葛仙客還同他好好說話,“你是醒的嗎?”
“我又何時醉過?”葛仙客被檀越郎扶起了,又因為醉的實在厲害,根本無力站起,只能依靠在酒館的木門上。
他醉眼茫茫地看着檀越郎,又道了一句,“我又何時醒過……你還是走吧,我不想理你。”
檀越郎也未因葛仙客失禮的話,有何惱怒。其實檀越郎并不是很喜歡畫魔這個人。畫魔這個人很喜歡畫畫,尤其喜歡畫美人。
因為姜寧就是個美人。檀越郎不悅有人會對姜寧癡心妄想。
一如他對姜寧所說的,很快他就又回到了姜寧的身邊了。
“怎麽樣,他沒同意是嗎?”姜寧見檀越郎果真這麽快就回來了,料定了是葛仙客拒絕了他。
檀越郎答了一句,“差不多吧。”說完,就想拉着姜寧走了算了。
這倒是讓姜寧摸不着頭腦了,這話的意思是,還能争取一下葛仙客的嗎?想着姜寧就想為檀越郎去争取一下葛仙客。
“那我去說說吧……”姜寧這回很妙,就着檀越郎拉她的手,反手把檀越郎拉了過來。
檀越郎還能怎麽辦,只能依着她呗。
“葛真人。”姜寧規規矩矩的很是客氣,“我有事相托……”
葛仙客再一次睜開了那雙,他自己都不想睜開的眼皮,這一次,“非比尋常啊,姑娘……”
這一次,他驚呆了。徹底清醒了過來。
葛仙客不僅一語道破了姜寧的女扮男裝,他還跟着站了起來,并大聲呼喊着,“掌櫃的,掌櫃的給我出來!給我掌燈出來!”
姜寧就在一臉莫名其妙中,看着這家店的老板,竟然真的聽了着葛仙客的使喚。就在大白天裏,提了一盞白紙燈籠出來,鞠躬問着葛仙客,“爺,照哪裏?”
葛仙客一把搶過了燈籠,還不滿意,“這種燈籠,這種光火哪行!簡直就是糟蹋了這位姑娘的容顏!”
一面說着,就打着燈籠來看姜寧。
吓得姜寧一愣,被檀越郎直接護到身後去了。
只這一眼,葛仙客又開始嘆息道“人間難見,紅塵難遇。姑娘你神魂不全,體魄有損。才會法力全失,修為全沒。”他想再湊上前去再瞧瞧姜寧,卻一直被檀越郎擋着,“若是姑娘你,願意入我畫中來,陪我三年。我可以保你痊愈不說,還能讓你憶起前塵,恢複法力。”
“免了。”檀越郎當下就然冷回絕了。
姜寧聽檀越郎的聲音沉沉的,不由得就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其實這人看似說的瘋話裏,倒是把姜寧的實情全猜對了。
我本就不是姜太玥,哪會有姜太玥的前塵記憶呢?我也是穿越而來的人,神魂不全也是有的。
姜寧因為不安,又扯了一下檀越郎的衣袖。
檀越郎見着姜寧的臉,有一陣顫顫泛白,有意用打趣調笑的方式來寬慰,“平日裏不怕三島方外宗,也不畏懼百玄府的女英雄。今個兒怎麽啦……”
接着還故意彎腰,在姜寧耳邊輕拂低語着,“難道是你故意對我使壞,又想叫我去買橘子,來哄你嗎?”
姜寧一下子就想起了早些時候發生的羞人事情,登時羞窘難言到無地自容的地步,一跺腳,轉身就走了。
檀越郎笑着跟了上去。
只留下已經十分清醒的葛仙客在原地大喊道:“姑娘要是後悔了,就到春花樓來找我!葛仙客我随時恭候姑娘的大駕!”
檀越郎本沒把葛仙客放肆的話當做一回事。他在為自己“調笑”了姜寧一番,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直到了傍晚,姜寧才有了願意緩和的跡象,給了檀越郎一個臺階下——
“我還想吃白天裏那個桂花糖水,你要是給我買來了。我就能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姜寧用十足的小女人神态,看起來明豔極了。
真是讓檀越郎愛慘了。
可等檀越郎買回了那劑能讓他求得原諒的糖水,在雀躍中推開了姜寧的房門,見到的是空無一人後。
瓷碗摔碎的聲音,還不能反映出檀越郎此刻抑郁的心情。
“乘黃,你的女主人呢。”
檀越郎看似孤冷淡然的聲音,卻讓乘黃劍的劍身開始發抖了,畏縮着不敢上前回答。乘黃劍想了想,決定只能是變換出了自己的真身來。
一只才巴掌大小,頭上還長角的紅尾狐貍。
它跳到了檀越郎的腳邊,貼着檀越郎的衣擺,讨好着啾啾了兩聲。
檀越郎就冷笑着,“春花樓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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