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暄風暖景照見一室旖旎,紅羅帳內裹濕鴛鴦衾。
姜太玥轉醒後,整個人都是懶洋洋地,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最近的她越發懶惰與懈怠了。能坐的時候絕對不會去站,能躺能卧的時候,也是不去講究什麽,能懶則懶。
只怕天底下也只有瀛寰會這樣慣着自己,還甘之如饴覺得不過分的了。
想着瀛寰,她就連眼眸都懶得睜開了,低低喚了一聲,“瀛寰,要抱抱……”
下一秒卻未能感到自己的身旁有何動靜,這才讓姜太玥在不滿中睜開了那不情願的眼睛,果然床上除了她,并未見瀛寰的身影。
他會去哪了呢?自從他倆定了關系以來,她的檀郎都是恨不得從床上到床下都要與自己膩歪在一起的。最愛守着她,看她醒來的模樣。
還調笑着着說,柔奴每次醒來都是一次海棠花開,極具妍态。等同于是在花開悟道,要修個幾千年才能參透了。
現在可好了,昨日才回來,把自己折騰成那個樣子了。今天一大早就也不要他的海棠花了,不知道是去幹什麽去了。
姜太玥剛一起床下地,又開始喚了兩遍瀛寰的名字,聲音裏都是透着意興闌珊的,多半是因為沒有一睜眼就見到人,有點起床氣。
然而瀛寰沒能喚過來,喚來的是乘黃劍。自從她與瀛寰行過赤黃合氣之事後,這個乘黃劍倒也對她越發的聽話了起來,認姜太玥為主了。
知道她是要找瀛寰,乘黃劍便帶她去了。
姜太玥還在心裏嘀咕,瀛寰到底是在做什麽重要的事情,居然撇下了她獨自一個人。
可剛一推門見着了心心念念的人影,姜太玥又如同是只尋到了花蜜的蝴蝶,什麽都忘了,飛快地撲向了她的檀郎的懷抱裏去了。
撞了一個滿懷,黏在他的身上尋求慰籍。
瀛寰打她在門外就察覺到姜太玥了,這下子剛好把人接了一個正好,幫她攏了攏因為睡了一夜還未整理過的頭發,就在那柔聲道,“怎麽醒的這麽早?昨夜裏你說累,不肯再要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真的累壞了,算着只怕是要睡到晌午。”
他不提還好,此刻提來,昨天床榻上的事情,再加今早剛剛的事情,趕巧可以一起新仇舊恨連起來當下就算總賬,“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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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太玥哼唧了一聲,扭頭不去理他。
瀛寰見她光着一雙腳就來找自己了,心裏即是柔軟又是心疼。把姜太玥抱到了自己的雙膝上坐好,又躬身去托住她的小腳,在手心裏揉搓着怕她冷着了,“怎麽連鞋都忘了穿,就出來了。”
“哼,還不是因為你。”姜太玥又哼哼了一句,反正現在什麽事都要先埋怨道他的頭上去。
瀛寰笑了,“怎麽又是我了?我又不是太玥的繡鞋,自個跑了,不給你穿。”
“當然是因為你。”姜太玥直視着瀛寰,有理有據道,“這餘月以來,我不是被檀郎抱在懷裏,就是擱在了膝上,何時下過地穿過鞋的?我都快忘了自己有穿鞋的這個必要了,要是這習慣給養成了,那我以後出了滄浪海閣豈不是要惹人笑話?”
瀛寰覺得這是小事情,“有了這個習慣也沒什麽不好。出了海閣也不打緊的,走到哪裏都不打緊。檀郎都可以抱着太玥去,就是一定記得還是要穿鞋。”光腳畢竟不是什麽好事。一是容易受涼,二是平白便宜了外人的眼。
姜太玥嬌嗔着嬉笑,看不出是真的想教育瀛寰,“你這掌教真人,含章神君也倒是不怕丢人。羞恥于天下間。”
瀛寰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忽然眼光一熱,與姜太玥臉貼臉頰着道,“我對你的愛意,已經天下皆知了。不用再在意天下人了……”
昨日的道盟會議上,他已經吐露了心聲,相信很快就會流傳到人人都知曉的地步了。
姜太玥不知道瀛寰做了什麽,以為他只是在那說着情話,“全天下就你臉皮最厚。還說我去哪兒都抱着我,我起來喚你時,怎麽不見你出現?”
“原來我的柔奴是在惱這個呀。”瀛寰像是才發現一樣,在那裝作驚訝輕笑着,“這個簡單,為夫現在立刻就把柔奴重新抱回床上,再一路再抱過來。不值得氣惱的。”
“哪有你這樣的?這不是無理取鬧嗎?”她算是認輸了,“你一早上就在這裏幹嘛呢?”開始轉移了話題。看見桌上有些寫了的花箋,便拿起了一張,剛想讀——
“銜入柔奴作海棠,半帶昏迷半帶酸……你這是!”姜太玥想要罵他,這是拿她閨房之事,取笑她不是?把她昏過去的事情,都寫進詩記錄了下來。
“你不是愛看這些嗎?難道我做的比起那些書裏寫的畫的還要差?”瀛寰皺眉反問道,這是夫妻情趣。他專橫的認為,太玥要是喜歡看這種東西,他可以自己寫。太玥看他寫的就好了。
“這都是哪跟哪啊!”
瀛寰存心不肯放過她,在那低聲引誘着姜太玥,“柔奴不喜歡我?覺得檀郎伺候的不夠好?”
姜太玥只敢應了他前半句,嬌羞着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喜歡,柔奴哪會不喜歡檀郎。”
“那柔奴昨晚舒服嗎?”瀛寰忽然吻了一下姜太玥的頸窩。
昨夜裏的事情全都如倒灌的海水一樣,此刻在姜太玥的腦子裏又上演了一遍,那些經歷過的快活,單單只是想一想就令她有一陣暈眩的感覺。她只能在那點着頭,老實回答,“舒服的……”
“那柔奴還願意和檀郎,一直做那些事情麽?”
姜太玥側過臉來好似才想到了什麽,直勾勾地看着瀛寰,有些疑惑的反問着,“那柔奴問一問,做那些事瀛寰舒服嗎?”
瀛寰笑了,輕咬了一下姜太玥的耳垂後才肯說,“檀郎喜歡,檀郎舒服,檀郎美得很。”一連笑着說了三個短句,甜到好似蜜裏調油。
姜太玥的心尖上一美,耳根微微有些泛紅,跟着也嬌滴滴地,“只要是能讓檀郎舒服的事情,柔奴都是願意做的……”
一剎那間瀛寰就用上了像是怕把姜太玥弄丢一樣的力道,在那緊緊地抱着她,一點也不肯放松,卻也一個字都說步出來。
随後還是覺得不夠,又狠狠擒住了她的小嘴,讓她被迫接受自己一同沉淪快慰。
“柔奴,我愛你。”
姜太玥的臉明顯更熱了,“柔奴也愛檀郎。”
一吻過後,瀛寰幫着姜太玥整理着因為剛才胡鬧而有些散亂的上衣,姜太玥依偎在他懷裏享受着,一下子眼尖察覺到了一件事情,“你這衣服,是我以前送你的那套嗎?”
“是,你今天不是說要出去嗎?我特地穿給你看的。”
姜太玥挑出了一個瀛寰的不是來,笑吟吟地勾了一下他的內衣領子,“那你裏面的亵衣可配錯了,我記得這一套應該配銀絲竹紋的那件。需不需要我現在幫你拿來,給夫君換上呀。”
瀛寰雙眼瞧着姜太玥,眼裏閃爍着異樣的光,“太玥,你确定要現在幫我換過來嗎?”
本來是自己調戲他的,怎麽這下變得感覺不對了?姜太玥下意識地選擇了閉嘴。
瀛寰有意逗她,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你要是現在就幫為夫換衣服,只怕是要換到床上去,今天都出了門了。”
“诶!”姜太玥的嘴都癟了下去,只有瀛寰最會欺負她了。
瀛寰瞧着姜太玥委屈的小模樣,心都要化了,柔聲道,“我還是抱你先把鞋穿上吧,咱們今天的安排還是出門。床上的事情,安排到明天再繼續也不遲。”
姜太玥心裏依戀不過地扯就着瀛寰的手臂,支支吾吾道,“其實今天晚上就安排上,也是可以的……”
瀛寰忍不住笑意,又拿她沒有辦法,“你呀……”有意湊到了姜太玥的耳邊,才肯低聲開口低聲說,“為夫謹遵娘子法旨。一定加倍努力,把柔奴伺候成一朵時而昏迷時而發酸的海棠花。”
姜太玥刷地一下臉紅了,捶打着瀛寰的胸口,正想笑出來去埋怨他。
卻倏然感覺自己的肺裏喉嚨管子裏,有什麽東西抵在那裏,怪不舒服的。身體下意識的就捂住了嘴,大聲咳了出來。
姜太玥都不知道自己咳出了什麽,以為只是一時的身體不自在,咳嗽過以後就舒服了。可等她把手放開了,她與瀛寰見着的是手掌上溢滿了鮮血。
她還楞了一下,不知道是怎麽了。擡眼再去看瀛寰,他卻是臉色蒼白了起來,好似剛才嘔血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應該沒什麽的,我沒覺得身子哪裏不舒服……”姜太玥想寬慰他。
然而瀛寰只是在眉頭深鎖中,一聲不吭地把她抱下了滄浪海閣。飛到了滄浪海的上空,去往方寸島的方向,應該是要去找九春師學長。
如果說剛剛嬉鬧的時候,瀛寰的懷抱是怕把她弄丢了似的疼惜她。那他現在的懷抱更像是要把她溶到他身體裏去了,她低喚了一聲,“瀛寰,你弄疼了我。”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了,她都快要想哭了。
雙臂終究是松開了一些,瀛寰沒去看她,只是在對她保證着,“你不會有事的。”
姜太玥也在跟他保證着,“嗯,柔奴不會有事的。柔奴喜歡檀郎,還舍不得和你分開。”
在給姜太玥診過脈以後,連九春師也在那裏皺眉,他雖沒診出姜太玥咳血的原因,卻也診了別的什麽。
第一次九春師用指責的語氣,問着瀛寰問着他的掌教大人,“你和柔奴在這滄浪海閣上一個多月以來,到底做了什麽!”
這樣一問,姜太玥反倒釋然了,她猜到九春師是診出什麽了,連忙護着瀛寰,“學長莫怪,是我強迫了瀛寰,求着他來着。”
然後自己低頭微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九春師見姜太玥一臉懂得又高興的樣子,還能再說什麽呢,只得長嘆了一口氣。
瀛寰的眉頭就沒有舒緩過,這裏三個人就他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現在是個什麽狀況,他只關心,“太玥到底怎麽了,有沒有事情。”
“唉!”九春師又嘆着氣,看了眼姜太玥笑眯眯卻不準備自己去答的意思,那就只有他代勞了,“掌教大人!太玥學妹她這是身懷有孕了!”
瀛寰目光鎖向姜太玥,不明白她都剛剛嘔血了,怎麽還在一個勁的在這裏笑,“是因為有孕的緣故才導致太玥嘔血的嗎?”瀛寰只想到了這一點。
“掌教大人的血脈太過強大了,現在這個肚子的孩子正在搶奪生母的生命之源。太玥學妹的身體做出了自然反應而已。”天陰之體的體質本就因為有太陰_精_魄而體質虛弱,很難供養一個血脈這麽強大的嬰孩。
“那就把孩子拿掉!”瀛寰沒有一絲猶豫,更不帶半點的情緒。
“不行!”姜太玥怎麽可能同意。
今生以來第一次,瀛寰對她會出言冷漠,“學長不用在意太玥,現在我是掌教。”
“太玥學妹是太陰之體,受不得這樣的苦。”九春師慎重了起來,“掌教不是早有準備了一個辦法麽?雖說現在時機還不太成熟,沒也別的更好的辦法了。趁着學妹現在母體還能堅持住,容不得我們再拖延下去了。”肚子裏的孩子越大,姜太玥的母體只可能越來越虛弱。
姜太玥看着這房間裏的兩個人,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瀛寰沉默了一會,轉瞬又溫柔了起來,他蹲在了姜太玥的面前,摸着她的發頂,“別怕太玥,一切都交給你的檀郎就好。我會護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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