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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按照陳遇陽的了解,卓清衡的背景極其簡單。
他的背後只有萬界娛樂,而這家公司最近在寧随接手以後才起勢,全程憑借着藝人的硬實力在造,想要毀掉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方法很多,屢試不爽。
經紀人很顯然被他這話吓了跳,扭頭盯了他半天,才蹙眉給出建議,“這種事情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了,自從你獲獎以後就必須要有視帝的自覺,否則你以前那些事情永遠洗不白。”
陳遇陽聽完以後更加煩躁,想要将車裏面的東西全部狠狠摔出去,但是經紀人非常有想先見之明的抱起了手機和電腦,讓他最後只能夠無能狂怒。
差點連妝造和服裝都要抓壞的時候,陳遇陽的目光忽地凝住,看着窗外經過的卓清衡深深吸了口氣。
今天的拍攝馬上就要開始了。
卓清衡又拎着他的便攜包,走到樹蔭下面喝水。
其實以他挺拔高大的身姿,就算這包很大裝的很滿也絲毫不影響形象,甚至還有種随手就能夠拎起重物的蓬勃力量感,讓人覺得他這成熟穩重的姿态,就算是抱人深蹲也輕而易舉。
但是寧随頻繁看了好幾眼……還是有點一言難盡,早知道卓清衡會這麽聽他的,他就不應該用這種綠色的行軍包啊!搞得他像是山城棒棒軍似地,還是人群中最靓最有型的那款!
“你要不歇會兒吧。”寧随看了眼時間,“待會兒我幫你拿包,你這部分戲應該要拍兩三個小時。”
“可能不止。”卓清衡含蓄地提醒,“得看陳遇陽的狀态。”
“……”他不說寧随都差點忘記了剛剛卓清衡才碾壓了他的戲,現在正式要拍也不知道能不能緩和過來。不過這問題卓清衡應該自己能解決,寧随只需要關注着別出事兒就好。
随着場記在後面叫人,卓清衡便将包遞給了寧随,寧随自己裝的重量自己清楚,但是被卓清衡提得太輕松了,他接過來的時候手上一沉差點沒矮下去。
費了點功夫重新提穩,他便跟着卓清衡走進拍攝片場,站在旁邊看。
陳遇陽已經準備就緒了,卓清衡走進去的時候,很明顯在氣勢上就壓了點。導演從攝像機裏面看到這場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遲遲沒有喊開始。
大約是自己也發現了這點,陳遇陽的臉色又沉了幾分,核心原因還是他沒有卓清衡那麽高,而且本來還算勻稱的骨架,在他那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形面前壓根就不算什麽。
但是導演也有辦法,直接叫服裝師過去給陳遇陽鞋底加內增高,拍攝時所處的地勢也有了轉換,卓清衡會站在偏矮的地勢,總算是在視覺上看起來齊平了。
兩人正式進入拍攝狀态,本來這段劇情應該是卓清衡去拍陳遇陽的臉,然後被陳遇陽反手擰到桌子上面憤怒質問,可誰知道卓清衡剛剛伸手,陳遇陽的腿直接軟了。
“……”周圍所有人都驚呆了!陳遇陽在片場跋扈這麽久,從來就沒有展露過這種情況,當場差點就要撲倒在地,好像卓清衡的手是有多可怕似地。
可分明那只手修長幹淨也很規矩,陳遇陽重新爬起來的時候,莫名地滿腦門兒都是冷汗,青筋暴起且強行按捺着怒意,“重新來吧。”
然而再拍兩遍還是這樣,陳遇陽壓根就克服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只要看到那只手,剛開始對戲時的恐懼就會猛烈地席卷上天靈蓋,冷汗打濕了眼睫幾乎都看不清。
“導演。”最後還是卓清衡主動叫停,“要不調整下吧,他沒法拍。”
“誰跟你說我沒法拍!”陳遇陽喘着粗氣,很顯然狀态異常,卻依舊死死地撐着膝蓋站在原地,腦子裏面唯一的念頭就是絕對不能在這裏停。
但是這種狀态是真沒法入鏡,硬生生地把浩然正氣搞成個炮灰反派,導演看了都辣眼睛,急急忙忙地想要讓他下來,陳遇陽卻雙眼通紅,“我能拍!”
誰要是喊他他甚至會發怒,就像是頭應激的獅子,這下不管是誰都能看出來在這短短的拍攝期間,陳遇陽已經進入到了某種無法自拔的情緒。
卓清衡近乎是同情地看着他,雖然很想再折騰他會兒,但是現在的日頭實在是太曬,他不覺得熱自己還覺得熱呢。
“你覺得我很可怕嗎?”卓清衡湊近了去看他,這下漆黑的瞳仁像是陡然變幻了色彩,不再像是他記憶裏面的那麽陰森可怕,反倒像是在太陽底下的玻璃珠,清透澄澈。
就連卓清衡的氣息也陡然溫和,确切地來說他好像的确沒有做過什麽惡劣的事情,對陳遇陽客客氣氣有禮貌,就像是娛樂圈裏面普遍的新人那樣。
大約只是因為他的氣場實在強大,陳遇陽才會對他産生這樣的誤解,逐漸地,陳遇陽逐漸地也放松了下來,在卓清衡拍他臉的時候終于正常地入了戲。
然而當略微發疼的觸感碰到他的臉頰,陳遇陽近距離看到了卓清衡目光裏面帶着的溫和卻愉快笑意,轉瞬即逝卻讓他毛骨悚然,豁然升騰起來的就是洶湧暴怒。
“你就是故意的!”
後面的動作是他需要把卓清衡反手擰到桌面、憤怒地質問。卓清衡也從善如流地配合他,等到他失控怒喝完了以後才站起來。
周圍的人全都傻了,不理解為什麽電光火石間會出這麽多的變化,陳遇陽在暴怒間卻充斥着狂喜,代表着已經擺脫了卓清衡帶來的恐懼和壓迫感!
可都還沒有等到他高興完,卓清衡鎮定自若地看了他一眼,接下來的話驟然就像是一盆冷水潑了他透心涼,“你還是休息會兒吧,待會兒重新再拍。”
“你這是什麽意思?”陳遇陽的語氣躁郁危險,此時他已經意識到卓清衡是在刻意跟他作對,但是等自己恢複了狀态依舊能壓制他,他不怕死的嗎?
然後他就看到卓清衡盯着他,還是那種清透澄澈的眼神,陳遇陽終于知道為什麽這種視線會緩解他的心理障礙,因為這分明就是導演對主演角色的要求!
卓清衡就用他所扮演角色的氣質,突然反手就把他擰到了桌子,快到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嘭地聲巨響,淩厲而又完美地重複了他剛剛的動作。
并不複雜的戲份卻帶着無與倫比的驚心感,就像是岩漿的熱浪豁然沖擊四散,撲面灑落在現場所有人的臉頰,有種恍惚的錯覺。
“就是你演得不好的意思。”他冷靜平和地道。
空氣陡然凝滞,片場全都傻了。
“我草。”不知道是誰突然罵出了聲。
現場驟然沸騰起來,導演都要瘋了,沖過去就喊,“陳遇陽……!”手裏面拽着的卻是卓清衡,“媽的你別把我們主演給砸壞了!”
這要是還看不出來到底怎麽回事,除非導演是個智障,陳遇陽從私底下的對戲開始就被卓清衡碾壓,不但狀态受到他的操控,甚至現在連自己的戲份都無法完成!
很顯然這一砸把陳遇陽也給砸清醒了,等到卓清衡輕輕松手,他怒吼着一拳就朝着卓清衡臉上甩去,誰知道又被毫無壓力地制服。
“……”站在旁邊圍觀了全程的寧随都驚呆了,不得不跑過去阻攔住卓清衡,實在沒想到事态在電光火石間發展這麽猛烈,說好的爆戲怎麽還爆腦袋了!
現場實在太過混亂,就連陳遇陽經紀人也忍不住沖過來,額角青筋隐約跳動,指着卓清衡道:“都是同個劇組的演員,不要太過分了!”
誰知道又被寧随踏前一步給擋在面前。
即便卓清衡做的比他想象的要過激,他的第一選擇還是把卓清衡護在背後,又去掃視經紀人的動作,吐詞冷靜而又清晰,“做什麽太過分了,是指演技太好了嗎。”
這話讓四周所有人都僵了僵,确實整件事看起來就像是陳遇陽在自找麻煩,先是私底下對戲的時候被影響了狀态,然後被卓清衡帶着入了戲,最後演得還沒人家好。
聽到這話的當事兩人臉色更白,但不愧是圈內久經沙場的經紀人,很快就冷靜了幾分,她是知道這件事真相的,畢竟剛剛陳遇陽還在保姆車裏面發過瘋。
而且這部劇對于陳遇陽來說很重要,鬧得太大的話對于他們來說也是麻煩。經紀人便深呼吸了幾口,走到寧随和卓清衡面前慎重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去旁邊好好談吧。”
這話讓現場不少人都松了口氣,尤其是導演和還沒有走的制作方,當下就決定去休息室裏面再說,陳遇陽和經紀人跟在後面,卓清衡和寧随落在尾巴。
不明真相的群衆還在和稀泥,經紀人其實也有這個意思,話裏面明裏暗裏都在表示,都是圈裏面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麽事情說開了不就解決了。
但是并沒有收到回音,寧随甚至還拎着給卓清衡的那個大便攜包,往裏面掏水來給他喝,卓清衡安靜地喝着,直到經過陳遇陽保姆車的時候。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默契,寧随突然覺得卓清衡有話要講,就扭頭看了眼。
卓清衡果然低頭在他耳邊,聲音也放輕了但是毫無用處,唇邊挂着點鎮定自若的殘酷,“正式開拍前,我們不是也經過保姆車嗎,陳老師說話我聽到了。”
“他說,要不然就把卓清衡廢了吧。”
此話一出,驟然所有人的臉都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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