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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在卓清衡這樣的表現下，絕對不可能有任何劇組還會拒絕他。

《意難平》的男三號正式确認為卓清衡，開機時間就在兩周後。寧随收到消息後特地去看了粉絲的評價，沒曝光照片的情況下讨論并不算多，很快就被主演陳遇陽的彩虹屁所淹沒。

這倒是省了事兒，卓清衡進組以後也能夠心無旁骛地拍戲。等到開拍的時候寧随又送他過去，這次倒是沒法打車，花費僅有的積蓄買了最基礎的保姆款。

還好卓清衡從來不挑剔這些，不管什麽車都能坐得安然若素，路上寧随給他遞的普通牛奶他也喝，不惡劣的時候竟還真有種很好相處的錯覺。

“我給你帶了很多東西。”寧随眼看着劇組就要到了，耐心地叮囑，“水杯和防蚊貼都有，你要是覺得渴了或者是想吃別的就告訴我，有其他的訴求也要說。”

初次當經紀人，他像是總有操不完的心，說到後面發現卓清衡深邃漆黑的眼睛盯着自己，莫名還有點發毛，“……怎麽了？”

“我覺得你很像送別癡呆症老父親。”卓清衡盡量溫聲道，“你放心，我還沒有到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寧随滿頭黑線地把大便攜包直接甩進他懷裏，誰知道卓清衡又笑着接過去認真翻起來，還把驅蚊貼往手腕上貼。

寧随的眼皮子不由跳了跳，後知後覺卓清衡又在故意遛他，偏偏也就他最後都會信，氣得最後直接不講了。

劇組的成員們也都到了，正好聚在路邊。

寧随停了車以後就帶着卓清衡過去打招呼，導演本來在跟制作方和投資人聊天，看到他們過來眼睛都亮了，差點沒控制住想去握手，“來得這麽早啊……”

只要有寧随在的時候，卓清衡的話沒有那麽多、反倒是顯得很內斂，在導演的招呼下簡單地跟周圍人都聊了幾句，最後目光就落在了投資人沈星燎的身上。

很顯然沈星燎并不關注他，就像是那晚聚會似地，完全就是因為寧随的關系才會投來視線，基本的交際以後注意力就又回到了寧随身上，因為身高，這個角度靜靜垂下睫羽就是寧随的後頸。

“對了。”寧随跟制作方聊到半途，回頭囑咐道，“衡哥先去做造型吧，待會兒就要開拍了。”

“好的。”卓清衡臨走前又掃視了眼他身邊的氛圍，這才熟練地朝着化妝室走去。

拍攝場地有點大，本來還有工作人員特地過來指引他的，可誰知道卓清衡好像壓根不太需要他帶路的樣子，便有點驚訝地笑起來，“卓老師以前來過這裏嗎？”

沒有等他回答，就因為前面要穿走廊而立馬接着道，“卓老師這邊。”也就錯過了本來卓清衡想說的那句沒有來過，他無非就是在進來的時候随意看了看而已。

在無數世界裏面的經歷形成了他天然的肌肉記憶，只不過是進來時的一瞥，但是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和分析處理，已經幾乎能讓他辨別出來每個安全通道的位置。

但即便這方面的能力還沒有展露，他的外形和從骨子裏面散發的氣場就足夠讓人震撼，才剛剛走到後臺化妝間，不管是站着的還是坐着的都倒抽了口氣，忍不住地投來視線。

負責給他化妝的老師紅着臉給他遞風扇，“卓老師，我們可能需要花半小時左右，要是坐僵了或者是悶了記得及時告訴我。”

風扇其實卓清衡也有，就放在寧随給他的那個便攜包裏面，雖然很大但他還是背着，見狀便并沒有再去掏，只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阖目養神。

半小時轉瞬即逝，卓清衡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鏡子裏面的自己造型已經完成。

《意難平》強調真實和質感，所以他最大的改變是眉骨的鋒利感又強調了幾分，配合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瞳，整個人不算是戾氣很重但是很沉穩，拍出來的效果應該有點善惡難辨。

這倒是挺符合角色效果的，唯一的缺點就是頭套有點悶汗，四周也靜悄悄地，其他的化妝師不知道去哪兒了，面前的風扇也被帶走了，難怪不得會熱。

本來以為這是化妝師私人的東西，卓清衡拎着自己的大便攜包又出去了，可誰知道打眼就看到遠處的樹蔭下坐着陳遇陽，七八個化妝師都在旁邊圍着。

大約他也覺得室內太悶就把人都叫了出來，風扇也都被助理舉着全方位地吹，眼見着妝造已經到了尾聲，還有幾個小演員神色惶惶地站在身邊，拿着劇本等待着他對戲。

“背的狗屁臺詞！演不好就滾啊……！”帶着怒意的咆哮随着風飄過來，連帶着化妝師和助理也都僵直了背，等到他稍微消了點氣才慌張湊上去接着幹活。

“……卓老師。”急沖沖趕過來想要叫演員的場記喊到半途，又猛地急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陳遇陽，頓時間難堪得什麽都說不下去了。

不管脾氣怎麽樣，陳遇陽的戲是真的好，視帝的名頭也是實打實的，否則也不會在圈內這麽橫行霸道依舊會有導演願意用他。而但凡是跟他有對手戲的演員，也都得提前跟他過戲。

現在就是這樣的環節，場記實在兩難不知道怎麽解釋，因為卓清衡也是經過了力薦試鏡進來的，如果要跟陳遇陽對戲的話……

“卓清衡？”陳遇陽突然隔着人群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皺着眉看過來，“你站在那裏幹什麽？”

他的臺詞功底也很好，這嗓子隔得老遠都清晰可見，卓清衡不動聲色的掀起眼簾，看到陳遇陽在數臺風扇的環繞下，黑着臉躁郁地站起來，“能不能過來對戲？”

兩人在那晚聚會過後就已經結下梁子，陳遇陽後面聽到導演專門為他開的試鏡更是怒不可遏，連他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待遇，他卓清衡憑什麽？

但是片場始終是他做主，陳遇陽的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既然大家都說他在欺壓新演員，那他也不介意再給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新人點教訓看看。

四周鴉雀無聲，只有微風吹拂。

卻有近乎愉悅的情緒浮現在卓清衡的唇瓣，轉瞬即逝。

“能。”他嗓音溫和地答應。

寧随正好跟制作方聊到尾聲，就聽到了化妝室附近的嘈雜動靜，各種工作人員的驚呼此起彼伏，其中還夾雜着他熟悉的兩個名字。

他的眼皮子沒由來跳了跳，正想知道卓清衡妝造是否已經結束，餘光又掃到陳遇陽的車也來了，這位視帝讓他有點擔心，怕跟卓清衡起沖突。

可誰知道都還沒有等他擔心完，那頭陳遇陽的暴怒的聲音就傳來，“你他媽——”劇組成員全都驚呆了急忙跟着趕過去。

只見卓清衡在樹蔭下稍稍退了兩步，陳遇陽卻像是突然受到什麽刺激般，發瘋般撲過去被助理們拼命攔住，憤怒得眼眶赤紅，“卓清衡……！”

“陳遇陽你幹什麽！”導演見狀瞬間變了臉色，當機立斷沖進去，怒喝間拔高了音量，“把你那套給我在劇組收起來！”

“我哪套！”陳遇陽豁然回頭盯着他，火氣洶湧起來直接炸了，“我跟卓清衡對戲你也管，那你怎麽不問問他到底——”半途又硬生生停住。

導演完全沒有看出他的異常，反倒是難以置信、氣得都要跳起來，“你在說什麽屁話？誰不知道你找演員對戲就是存心找麻煩……！”

眼見着兩人幾乎都要鬧起來，其他人驚慌地跑上來勸架，這要是開機第一天就整出岔子可怎麽拍戲啊，傳出去也難堪啊！

寧随本來想說話，但看了眼嘈雜的人群，又看了看鎮定自若站在旁邊的卓清衡，總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麽簡單，拉着他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剛剛真的對戲了嗎？”

“當然對了。”卓清衡的理所當然中，又不可避免地帶着點遺憾，“但是他很經不起磨啊，我都才剛剛開始。”

“……”寧随驚悚地看向他，猛然想起直面他演技的可怕，劇本裏面這個角色可比持刀歹徒恐怖多了，只要想想就讓他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陳遇陽手好像有點在抖，大約是剛剛對戲留下的後遺症，現在他脾氣這麽大估計也是極度憤怒下的發洩，旁邊的人甚至都有點被他吓到了。

他原本想讓卓清衡留點情面，轉念一想他又沒做錯什麽，陳遇陽差點把他的角色都搞沒了，既然都有天大的本事，現在就自求多福吧。

這件事劇組最終只是當普通的矛盾處理，導演狠狠瞪了陳遇陽一眼，示意他拍戲的時候老實點。

陳遇陽的情緒都要炸了，上戲前走到保姆車裏面去休息，經紀人馮姐剛剛在忙事情沒管他的動靜，看到他這模樣不由得蹙眉，“怎麽了這是，不是都跟你說了在這個劇組要收斂點嗎？”

其他的配置也就算了，重點沈星燎也是這個劇組的投資人，他的身份地位完全就是碾壓級別的，但凡從他指縫中露出一絲絲地贊揚之詞，他們下半年的代言資源都會蜂擁而至。

跟在後面的助理張口想要說話，但是在陳遇陽的氣頭上不敢說。陳遇陽很顯然也不想把剛剛那麽丢臉的事情說出去，直接把自己甩在座位上，臉色陰沉極為難看。

陳遇陽是真的這輩子第一次經歷這麽恐怖的演技。

明明對方只是個男三號而已，甚至碰都沒有碰他，但是驟然間那種幾乎是要吞沒他的幽暗目光，讓他的神經劇烈顫動，恐懼感幾乎是從腳底板升騰到天靈蓋，到現在還沒能緩和。

其他的也就算了，陳遇陽害怕正式拍攝的時候被他壓制。

一時間他竟說不清楚這件事和卓清衡帶來的震撼到底誰更恐怖，可都讓他無法接受，在原地冷汗淋漓地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陰冷着開口，

“要不然把卓清衡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