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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這是種極其可怕的感覺。

走廊有些昏暗，但是卓清衡的姿态拔群，尤其是那股子與生俱來的沉着冷靜，只是站在那裏就讓人感覺到隐藏其中的蓬勃力量。

只是穿着普通的黑色外套，卻幾乎像是出鞘的利刃，帶來鋪天蓋地的鋒芒和壓迫感，讓所有人都呆滞在原地半晌無法回神。

這對于陳遇陽更是巨大的沖擊，畢竟他剛剛才噴過導演浪裏淘沙就是癡人說夢，這試鏡壓根就沒什麽屁用，可此時臉色都扭曲起來——

如此蠻橫的氣場就算是在圈內也不多見，比起他私自敲定的那位演員強的不是一星半點，要是同臺競技更是會被碾得渣都不剩！

可要陳遇陽當衆承認被打臉怎麽可能，眼見着周圍的人好像眼睛都逐漸開始放光，實在忍無可忍，當場黑着臉摔了筷子就走。

随着嘭地關門聲響，室內反倒是驟然沸騰，導演更是震撼地站起來，“……這不是我們約好要試鏡的演員卓清衡嗎！”

“卧槽！”導演是真沒想到卓清衡比視頻裏面看到的還要強悍，急急拉着他突破圍繞的人群進來，“快快！這位是我們的投資人沈哥……”

現在這麽矚目的卓清衡站在面前，沈星燎卻不知道怎的先看的旁邊的寧随，随後才重新聚焦，無聲帶笑地舒展眉眼，“這不就挺好的。

頓時間群情激奮，寧随卻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輕輕擡起目光跟他交彙，驟然發現不知道何時，他竟是連背脊都直立起來。

相比之前的随性，他的姿态挺拔慎重很多，修長的手指落在膝蓋上，指尖點着漆黑關閉的屏幕，而濃密的睫羽低垂着，安靜地看着寧随。

寧随陡然被卷進他沉寂的眼瞳，被撥得神經顫動，誰知都沒能從旋渦中做出反應，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臂被碰了碰——

卓清衡示意到他遞名片的時候了。

寧随立馬遞出名片，卓清衡站在劇組的圍繞中回答問題，偶爾卻無聲地打量沈星燎，發現他又恢複了那副深邃而慵懶的狀态，抻着腿低頭看着資料。

果不其然只要卓清衡出現，劇組就不可能不被他吸引贊嘆。

到最後賓主盡歡，導演跟卓清衡聊劇本聊得滿臉通紅，當場就信誓旦旦地保證絕對會重新給他試鏡的機會，還會邀請所有的制作方來公正評判！

至此今晚的目的就已經達到，宴會在深夜逐漸散場，寧随主動把喝醉的劇組成員們送上車，猶豫了下回頭想要找沈星燎，卻發現他自從剛剛接電話離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靜靜在原地站了半晌，殊不知卓清衡跟在他的背後，半晌後幽幽地低頭，“這是你在娛樂圈裏面的朋友嗎？”

距離太近就像是嗓音撲灑在他的後腦勺，寧随驚得剎那間汗毛都立起來了，驚魂甫定地擡頭，“……這種問題你可以好好問的。”

誰知卓清衡眉梢揚了揚，事實上他從進包廂開始就察覺到沈星燎的視線了，那位圈內的影帝确實長得有點好看，最主要的是這種氣質實在難得。

他在以往世界裏面見過百相千面，大部分都是一眼都能夠看穿，但是有的就算看穿都很有意思，就比如寧随，而沈星燎很顯然屬于更獨特的那種。

……獨特到竟跟他們都有些相像。

随後寧随也是沉默感慨的樣子，都不知道遇到沈星燎以後到底都想了些什麽，很顯然不止是被他的突然襲擊吓到。

“沈星燎确實是我的朋友。”最後寧随卻只是複雜莫辯地說了句，倒不是不願意吐露，只是追溯起來是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

“并且他是眼光很好的投資人。”寧随想了想又道，“你今晚表現這麽好，後面試鏡他肯定也會選你的……先回去吧。”

話是這麽說，寧随回去的路上卻不知道怎的頻頻走神，被卓清衡意味盎然地看了好幾眼都不知道，等回到燈火通明的別墅才反應過來。

程古靈和藍绡流正在客廳拆堆積成山的快遞，基本都是寧随最近給他們買的工具書或者是攝像機，散落得到處都是。

才聽卓清衡說完聚會上的事情，程古靈驚得撕壞包裝，突然裏面露出來的東西有點奇怪，這才發現竟然是寧随自己買的混進去了。

三人全都埋着腦袋去看，只見程古靈倒過來抖了抖，頓時間嘩啦啦散落了滿地沈星燎的海報、寫真集和陳舊影碟。

換完鞋才猛然想起來有哪裏不對勁的寧随，沖過來就看到這幅場面，還包括幾人齊刷刷幽微又震撼的目光，“囡囡你……”

這段時間的相處讓彼此簡直太了解，寧随不但脾氣通透容易看懂，就連生活都很樸素，沒有交際圈子甚至連好朋友都沒有幾個。

結果不但在聚會上跟突然出現的朋友視線交彙，甚至還購買對方的海報影碟！這件事陡然激發起他們強烈的晦暗的好奇，就連頭皮都在發炸。

程古靈悚然盯着他，“所以……”

藍绡流敏銳地眯起眼睛，“囡囡是在追星吧？”

“準确地說是追他朋友的星。”卓清衡冷靜的語調中夾雜着隐隐亢奮，從聚會開始他就在隐晦地觀察，現在更是把所有的物料都撿起來查看。

裏面沈星燎各種影片的宣傳都有，而且大部分也都落着他的親筆簽名，很顯然是寧随從各個地方淘的，看得卓清衡唇邊的笑意愈發愉悅。

“雖然囡囡說是他的好朋友，但是沈星燎從他進包廂開始就在看他，不管是明裏暗裏各種視線，全程都在看……”

程古靈&藍绡流：“？”

寧随被他們眼底突然爆出來的光彩吓到，毛骨悚然地道：“……幹什麽？就算是追我朋友的星也很正常吧……！”

沈星燎會看他合情合理，兩人都這麽久沒見面，這要是換成寧随在別的場合遇到他，肯定也會在幾番猶豫後上去打招呼的。

再說自己追星的這件事，就算是脫離朋友這層身份，沈星燎也是影視界頂流，寧随喜歡看他的電影、時不時地去支持他也沒有問題吧……

搞得他他好像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似地，寧随無語地想走過去拿，誰知道程古靈眼疾手快，把所有東西扔進盒子拉回去。

三人從未配合得如此默契，藍绡流火速蹿到程古靈背後，翻起盒子裏的東西，卓清衡不動聲色地将寧随攔了片刻，突然也轉身參加戰局！

“……有這麽好看嗎！”寧随氣得當場就要掄枕頭過去。

打又打不過，他罵罵咧咧地道，“……不要弄壞了，我待會兒還要貼的！”

混亂的戰局片刻後才結束，寧随看着他們乖順坐在沙發上的樣子，就知道最後肯定什麽都沒有翻出來，神色還有點失望。

盒子早就已經被收拾地妥妥貼貼，就連多餘的快遞垃圾都處理到位，但是落在自己身上審視的目光更重了，熾熱得好像能把他看出洞來。

寧随麻木地笑，“……什麽都沒翻出來是嗎。”但是都這麽晚了，他也懶得再跟幾人折騰，直接把盒子帶走回屋。

其實如果幾人真的進到寧随房間，必定會更加震驚，因為寧随的牆面其實早就貼滿了沈星燎的電影海報，有的還很舊了，看起來就是好幾年前的東西。

影碟和寫真集被整齊地收納在了書櫃，寧随把新淘到的這些也放進去，指尖忽的在櫃門邊頓了頓，想到聚會上沈星燎低垂着睫羽看自己的視線，安安靜靜的。

……在極其嘈雜的包廂內，讓他有種被籠罩的錯覺。

“沈星燎。”寧随定定地看了會兒滿壁的收藏，最終低低地吐了口氣，最終徹底地關好櫃門。

很顯然幾人當天沒弄出所以然，後面就開始瘋狂鬧騰。

寧随簡直被他們雞飛狗跳折騰得夠嗆，總算是等到了正式試鏡這天。

試鏡的場地很大，卓清衡走進架滿攝像機的房間，發現導演果然把制作方和所有的投資人都叫過來了，其中也包括了沈星燎。

大約是因為卓清衡被極力推薦身份特殊，其他人都在竊竊私語，低聲讨論着他，卓清衡的目光則是無聲無息地落在了沈星燎身上。

沈星燎竟也在注視他，目光漆黑而深邃，竟不太像是因為選角或者劇組的原因看的，反倒是靜靜的審視，更或者是因為寧随的關系在審視。

“哎呀！卓老師……！”就在這時導演也察覺到異樣，自從飯局以後他就恨不得把卓清衡視為知己，還以為卓清衡是在看他呢，頓時萬分激動。

但畢竟周圍還有這麽多人在，導演只能強行按捺住，重重咳嗽了聲，“卓老師準備好了就開始吧，即興就行。”

“好的。”卓清衡不着痕跡地收回目光，表演的是《意難平》裏面很經典的殉葬片段，其實并沒有太多花裏胡哨的東西，氣質卻陡然變化。

整個室內被他的表演震得鴉雀無聲，直至卓清衡收起氣息道謝時，才爆發出高聲歡呼，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居然有如此精湛絕倫的呈現！

随後卓清衡走過來給沈星燎遞資料，順便在底下夾了張寧随的名片，隐晦地好奇着沈星燎拿到這份名片到底會是什麽反應。

可導演實在太興奮了，只看到卓清衡過來，都沒注意是什麽東西就一把奪過去，甚至沒忍住握住他的手，“回去等着，這個角色你演定了！”

“……”卓清衡罕見沉默了下。

最終他嗓音放溫和了幾分，“好的。”

等卓清衡走了以後導演還在激動，反反複複地翻看着卓清衡的資料，越看越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運氣爆棚，怎麽就能夠撿到這種寶貝呢！

而且卓清衡看起來也很想進組啊！哎呀怎麽還遞名片……

“嗯？”導演這才覺得不對勁了，湊近了看，“這好像是寧随的……”

沈星燎深深看他幾眼，伸手想要去拿。

誰知道導演猛地就收回來了，警惕道：“幹什麽！這是卓清衡給我的！”

“就算是給錯成他們經紀人的，那也是我的！”

沈星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