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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雲意歡提起從前的時候，許清月一陣恍然。

原來從意歡來到這裏之後，已經過了幾年了，她們朝夕相伴了這麽久，時光匆匆，從來不等人。

從前的小孩子，現在也已經是美麗的少女了。

許清月心情複雜，誠然，她是舍不得的，因為不知道未來的那個人是否是良人，可是意歡終究是要離開的。

“舍不得又能怎麽樣呢，”她撫着少女柔軟的發，嘆息，“你現在不明白，未來總有一天你會離開的，等到那個時候，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就不再是我了，你想要度過一生的人也不會是我了。”

“只是現在你沒有遇到，所以你覺得我是最重要的那個人，最舍不得的那個人，所以你不想離開，你只想跟我在一起，你的這種心情我都明白，可我不能因為這樣就許諾你，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她也知道，這些話，意歡不愛聽，可是哪怕不愛聽也要說。

許清月最忌諱的就是隐瞞，不要打着為你好的名義去做任何事情，也不要打着這個名義就肆意隐瞞什麽事情。

須知，很多人都不喜歡被這樣對待。

因此，在從前的相處過程中，她從來都不會隐瞞意歡任何事情，許多話都會敞開了說。

可以各執己見，但不能隐瞞一分。

“我希望你在看過世間，見識了更多人以後，再來認真的回答這個問題，而不是沖動的、執意認為，與我過一輩子這樣簡單。”

那個時候她已經全職幾年了，一直寫文，也一直旅居，見多了悲歡離合，人情冷暖，還有愛恨別離。

求而不得，恨而不能，無奈的活着，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很多時候。

“意歡，人生很長很長，你所見所感也只是一部分，所以不能這麽輕易的就做下決定。”

也許現在的她是有資格這麽說的，她也算是過了小半輩子了。

“現在我們來讨論是否把你交給旁人，都太早了，你現在見到的只有我，相處最久的也只有我，所以你産生了一種錯覺，就這樣與我過一輩子也是可以的。”

許清月慢慢開導着：“我當然可以就這樣簡單的承諾你，答應你，可是我明白這樣不是對的呀，等到你明白的那一天，你又真的不會産生怨恨嗎？怨我拘你一輩子，恨我不讓你多看看，以至于錯過了太多太多。”

“教你讀書識字，言辭禮儀，只是希望你能夠明辨是非，落落大方，能夠正确的與人相處，這是一個師姐應該做的事情，也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

她從來不覺得，意歡需要因為這些就報答她，做這些事的時候，就沒有想過要得到什麽。

只是出于本能想做這件事，想讓意歡知曉更多的東西，不至于以後一顆心淪陷了，還懵懵懂懂，茫然的。

讀書識禮儀，增長幾分見識，更不容易被騙，只要這樣就夠了。

“包括察覺你的小心思，陪你疏解情緒，就是因為我願意，我想去做這樣一件事情，若你只是因為這些，就把自己困在了這裏，與我一起，那是不應當的。”

她只是憐惜喜歡這樣的女孩子，所以總是會心軟，也總是很愧疚，想要彌補些什麽，她其實沒做什麽。

“我見過了許多人，見過了許多事，有足夠的能力承擔自己的選擇造成的後果，所以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決定自己的後半生是如何度過的。”

“可你不一樣呀，意歡，你現在才是剛剛開始見識這一切。”

沒錯，意歡現在見識過的還是太少了，少到意歡的生活裏只有她，都是她，這怎麽可能沒有錯覺呢，她又怎麽可能，因為這樣就答應呢。

“是，我确實很喜歡你，也很喜歡和你待在一起，我也覺得和你待在一起一輩子也是可以的，”許清月沒有忽視雲意歡那一刻亮着的眼眸，是那麽驚喜，可是注定要有一個轉折的。

她頓了頓，“我知道，如果我這麽說，如果方才就答應了你，你一定會很欣喜，師姐終于跟你在一起了，你終于達成所願了。”

這已經不是需要她想象的畫面了，就是在眼下，已經就發生了。

“可是這種喜歡，只是因為我把你當做妹妹，當做家人，所以我對你好，你明白我想說什麽嗎？意歡，你真的能夠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嗎？”

只有經過深思熟慮，她才會認真考慮意歡的決定。

可以說，她從來就不反感跟女孩子一起生活，不喜歡的只是因為沖動做下的決定。

“我不能因為這樣，因着這一己之私把你困在身邊。”

“所以我會拒絕你，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會很坦誠的告訴你，我是很舍不得把你交給別人，但那是在對方不合格的情況下，若那人真的符合所有的條件，我也會很放心的把你交給那個人。”

從來都不是舍不舍得交付旁人，是怕所托非人。

她在意意歡的幸福，如果真的過得幸福，放開又怎麽樣呢。

她從來不需要任何人陪伴她一輩子，她很清楚，沒有人能夠陪她一輩子，很多人都只是生命裏的過客，人生最終還是要一個人走下去的。

許清月一番話，把她的心思表露得明明白白，沒有一點遮遮掩掩。

她希望，意歡能夠明白。

“如果只是單論個人，師姐當然是很喜歡意歡的。”

“畢竟，意歡這麽好，乖巧可愛，笑起來好極了。”

他們都說，誇一個人懂事，不是特別好，所以她不誇懂事，可是，意歡在她這裏确實也很懂事。

也許是見過了太多的惡，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才會小心翼翼、懂事乖順，怯懦自卑，好在後來，終于慢慢的改過來了。

至少，意歡會時不時笑了，偶爾還會說一句師姐我想要……

好不容易把孩子養成這樣，不是不高興的。

“剛才說過了，現在還是再說一次，”許清月對她笑得很柔和，“意歡，我很喜歡你。”

所以我更想要你過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