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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可是……”師姐絕對不會明白，從前那些時日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

那是她孤身一人在黑暗中漫漫前行的光。

她走向了那一縷光，追逐着那一縷光，現在光就在她的面前，咫尺之間。

“我沒有辦法不重視清月，也沒有辦法不喜歡你。”

喜歡這件事，早就在日日夜夜間成了習慣，紮了根，再也沒有擺脫的可能了。

習慣了喜歡，習慣了對師姐好，習慣看着她笑，習慣因此歡喜……

這種種，都如同昨日因今日果，已經結下了。

她貪婪的看着師姐的眉眼，珍藏相處的點點滴滴，一次又一次。

“師姐讓我一直這樣吧，哪怕……作個念想呢。”

她是這樣說，可是她不會接受沒有可能的結果。

就這樣糾纏着，一輩子吧。

許清月格外擔憂，并且這份擔憂，沒有随着時間而減少，反而是越來越多，還很不安。

她們之間不是在一起就完事了，是有隐患的，就算她真的喜歡上了意歡，當得知真相的那一天，也會恨她的。

到了那一天，意歡現在把她看得那樣重，到時候真的會很受傷的吧。

越是愛也越是恨，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許清月很清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個夢裏的一切，也未必沒有可能發生，到那個時候……意歡又該怎麽辦？

許清月日日都在擔憂着，偶爾出神，雲意歡都注意到了。

“清月，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為什麽師姐如此擔憂？可是近來也沒有什麽大事。

雲意歡不明白，哪怕是師姐說沒什麽，都不能打消她的疑惑。

可是她也實在想不到，有什麽事能讓師姐這樣憂愁。

暗中調查也無果。

這點疑惑就壓在她的心裏。

許清月恢複如常，壓下了憂慮，每天念念清心訣。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再一次夢到了同樣的場景，最後驚醒。

夢裏的意歡哭成了淚人，也恨極了她。

——我恨你！

——我恨……我愛你！

許清月閉眼，揉着太陽穴，深深嘆息。

所以她才不希望意歡這般喜歡她呀，只要沒有這麽喜歡，假使知道了真相，也不會這麽難過。

可是，意歡仍然一往無前，眼裏只有她。

而她不舍意歡掉淚難過，不舍這個人，所以一再不忍，無法決斷，也無法疏遠，就到了現在。

曾經很多個日夜裏，不是沒想過假裝喜歡另一個人，利用這點疏遠，可是……這樣做了，傷害的不只有意歡，也對另一個人不公平。

她不想因為這樣産生什麽誤會，從前的她最讨厭這樣做，兩個人有什麽是不能說開的，非要用這樣的誤會來傷人。

可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有些話，是真的沒有辦法說的，有些事，也是真的不想做的。

就這樣吧。

直到……以後。

她迫不及待的離開房間，看到了欣喜的眼，頓了一下。

“師姐，我們去廟會吧，塵世裏，似乎有什麽活動。”

“好。”

其實她們很少出去，很多時候都在止心峰裏，除了那些年的歷練，平日裏更多的也是讨論修煉和感悟。

修煉的日子是很枯燥的，可是有陪伴之人又顯得不那麽枯燥了，甚至還別有一番趣味。

許清月一開始還會想着從前的家，後來慢慢的也就不再想了，只在特定的時候，偶爾會想起，然後把往事舊人放在心底，珍藏起來。

往事不可追，人應向前看。

人間。

煙火與喧嚣，都讓許清月恍若隔世。

哪怕這不是她熟悉的環境，可還是心生親近，不是熟悉的朝代，也沒關系，不是熟悉的歷史也沒關系，她恍若回到了歷史課本裏。

筆下的古代和歷史總有那麽幾分相似，僅僅是這一點，就足以讓她親近。

小販叫賣聲，攤販張羅着，往來路人來來往往，潮如流水，往來西東。

形形色色的人，老老少少，或是富貴，或是貧寒，婦人牽着孩子，老人走路緩慢，少年嬉戲玩耍，千金戴着面紗，與閨中好友玩樂着，分享着小秘密。

許清月不禁一笑，她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她是作者這件事了，可是現在想起，忽然又很有成就感。

筆下不曾詳細描述的世界，是這般鮮活，他們每個人都在為自己活着，努力的活着。

太好了。

這一刻的神情，是偶然瞥見的雲意歡所不懂的，也讓她感覺這一刻的師姐很陌生，就好像她從來不曾了解過師姐一樣。

她握緊了師姐的手，企圖把人喚回人間：“師姐……”

“怎麽了？”許清月看向了雲意歡，讓得雲意歡松了一口氣，熟悉的師姐又回來了。

她露出了笑：“只是忽然很想叫一聲。”

許清月也露出了笑：“好，只要你叫，我都會在的。”

任何時候嗎……

可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也有答案，每一次師姐都會應我在。

每次這樣的時候，雲意歡都會覺得她是特別的。

許清月和雲意歡一路走着，看到了感興趣的，都會買來看看、嘗嘗，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

許清月偶爾也會看一眼雲意歡，她眼裏是閃動的星辰，不禁跟着笑。

這些年不論去哪，總是她們兩個人，偶爾她也會想，這樣永遠也好。

兩個人相伴，也不一定要是愛情。

“意歡，要嘗嘗這個嗎？”

“好。”

就像是現在，偶爾許清月問起，雲意歡也會感興趣的答應，然後她們一起嘗試。

“清月，這支步搖很适合你。”

“那我們買兩支。”

也或者像這樣，什麽都一式兩份，一樣佩戴。

其實很多時候，她們之間的相處都很和諧，和諧到偶爾讓許清月恍惚，她們仿佛就這樣過了很久，未來也可以像這樣，一直過下去。

她們去了廟會，看了精彩的表演，再漫步離開，恰巧遇上了新人成親。

雲意歡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

許清月提出：“那就去看看。”

新郎騎着馬，面上春風得意，迎親隊伍吹吹打打，一路歡歡喜喜，接到了新娘，新郎忍不住臉上的笑，眼神都帶着柔情。

他們拜了堂，在祝福下入了洞房。

幸福美滿。

雲意歡很心動，還很向往：“若是我也能這樣成親就好了……”

和師姐。

若是真有這麽一天，也不枉此生了。

許清月幾乎不用思考，就明白了這句話，猶豫了一下，“……或許。”

雲意歡一頓：“真的會有這麽一天嗎？”

她和師姐也可以像這樣嗎？

許清月：“或許。”

終究是無法承諾，可是也不想全然說不可能。

雲意歡也不失落，這是早就知道的，師姐沒有說絕無可能，已經很好了，放在之前，一定是這樣的回答。

“我希望真的有那麽一天，也希望這一天能夠早點到來。”如果真的有的話。

這輩子能夠盼到就好了。

雲意歡換了個話題：“師姐，若是女子成親該是什麽樣的？”

“也像這樣嗎，一個着新郎官衣，一個着嫁衣。”

可是這樣，又和尋常男女有什麽區別呢？不過能夠成親，又豈會在意這個。

“為什麽一定要一個着新郎官衣，一個着嫁衣呢？”許清月雖然沒有想過這一天，可是也不覺得兩個女子就要遵循這樣的規矩。

“為什麽不可以兩個都穿嫁衣呢？”

“沒有人規定，成親的兩個女子，要這樣穿。”

雲意歡想象了一下師姐穿嫁衣的模樣，好像怎麽想都想得不夠貼切。

“那清月穿上嫁衣會是什麽樣的？”

如果真能看一眼……

許清月頓了頓：“你若真想看，也無妨。”

修仙之人，變幻一下模樣也不難。

雲意歡怔住，師姐竟然願意。

她們找了個無人之地，許清月變幻了一套嫁衣和簡單的發髻。

“便是這般。”

“……清月好看。”

雲意歡看了好久，看進了心裏，忽然在某個瞬間也變幻了一套嫁衣。

嬌嬌柔柔，豔如桃李。

恰是擡眸的那一瞬，映入許清月的眼裏。

她忽然聽到了錯亂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